85度c小說網

“邵楠,你是不是跟柳家人攪和到一起了?”

“我交幾個朋友也需要二叔應准嗎?二叔管得也太寬泛了些!”

“你跟他們都說什麼了?”師大人用命令的口吻問邵楠。

“我跟他們喝花酒談風月逛窯子,二叔也要過問嗎?”

“邵楠,你怎麼能跟他混在一起!”

“行了吧,二叔,我是這樣,你能把我怎麼著?”

“你,你太不長進了!”

“二叔,今兒侄兒索性實話告訴你,我最討厭你這說話的調調,一大家子人都是你的奴才嗎?你憑什麼對一家子頤氣指使?我爹還是你哥哥呢!”

師大人看着這個不爭氣的侄兒,心裡已經絕望到極點,原本盛怒的心,不知為何,忽然跌入谷底,拉着拳頭緊握的紹松,對鼻青臉腫的管家說了聲:“咱們走吧!”

一行人擁着師大人離開師伯遠的府邸。一場衝突這樣草草結束。

榮親王府這邊,婉瑩煩膩不堪地進了正殿,芸娘紅芙屏退左右,小聲問道:“娘娘,可是身不自在?”

婉瑩反常地將手地書卷重重丟下,沒好氣地說:“真真聒噪得緊!跟家裡面一樣,讓人透不過氣來!”

芸娘收拾好書,輕聲勸道:“大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是這樣雞飛狗跳。莫說咱們王府,算宮裡,多半也是明爭暗鬥。”

婉瑩垂着臉說:“為什麼都不能好好說話?偏要這樣吵鬧!”

“娘娘,方才周氏走的時候,還跟娘娘說對不住了,還說說再來看娘娘。”

“本宮不是惱怒周氏!”

“我知道,娘娘是嫌劉氏太出挑了些,是嗎?”

“本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連以前家裡的高姨娘崔姨娘似乎也沒這麼討厭過。”

“劉氏身確實有些怪怪的。”紅芙說道。

“一千個人,一千個樣。娘娘是正妃,要大度,今兒有些沒沉住氣。”芸娘說。

“本宮也說不為什麼,那會兒實在煩得緊,一句也聽不下去,一眼也看不下去,只想快快地清凈下來,僅此而已。”

芸娘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娘娘,這可不行,娘娘將來是王府的舵手,無論多煩多亂,都得沉住氣。三言兩語把娘娘攪亂了,那怎麼可以?娘娘是穩坐diàoyútái的正妃,不管天塌下來,都要穩穩地。”

婉瑩漸次沉澱下來,點了點頭。

芸娘見婉瑩不再心浮氣躁,笑眯眯地說:“我方才看娘娘的指尖起了不少肉刺,自從來了王府,也沒時間沒娘娘泡手,娘娘若是這會兒有精神,我給娘娘浸一浸手,修一修長指甲可好?”

婉瑩點了點頭。紅芙聽罷出去,招呼翠兒去取一壺牛乳。

一盞茶的時間,芸娘準備好了胰子和漚子,連兌牛乳的花汁子也都備好。紅芙提了一個小爐子,放在殿門口,面熱着二三十條棉帕子。

又是一刻鐘過去,仍舊不見翠兒回來。紅芙跟芸娘說:“我去看看,是不是走路跌了,或是被什麼事兒絆住了腳?”

每日新擠的牛乳都同意存在大廚房的鐵冰箱里,紅芙徑直向大廚房走去,還沒走到,聽見裡面雞飛狗跳,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一看究竟。

四五個婆子看見紅芙急匆匆地過來,趕緊來問候:“什麼風把姑娘吹來了,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翠兒在裡面嗎?”

一個肥頭胖臉的婆子湊過來說:“裡面攔住不讓翠兒走,幸好姑娘過來了,去裡面看看吧,我們這些老婆子可不敢摻和面的事兒!”

紅芙一聽知道沒好事兒,雙手推門,一步跨進廚房,只見芬兒拉着翠兒手的鐵桶不放。

“這是我們側妃的牛乳,你們不能拿走!”

芬兒這話說得剛硬,連紅芙也聽着刺耳,沒好氣地說:“什麼你們家側妃的,整個王府都是王爺和娘娘的。”

芬兒一看是紅芙,鬆開鐵桶,也不客氣地說:“我說是我們家側妃的是我們家側妃的。”

“憑什麼是你們家側妃的?”

“憑剛才翠兒已經領了一桶了。”

紅芙不可思議地望了翠兒一眼,還未開口,翠兒戰戰兢兢地說:“我不小心跌了跤,牛乳全灑地了。”

芬兒得意地望着紅芙,強勢地說:“我說的沒錯吧,娘娘一日一桶鮮牛乳,今兒已經領過了,這些牛乳是我們側妃的?”

紅芙啞口無言,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翠兒哭着說:“是她見我灑了牛乳,所以故意過來爭搶,紅芙姑娘不信,去夏清閣問問,側妃肯定沒有叫來拿牛乳。”

紅芙瞪着眼,看着芬兒,忍者心的火氣說:“這麼巧,你們側妃也用牛乳?”

芬兒被這話揶揄地反詰道:“紅芙姑娘,你這是什麼話?昨兒我們跟廚房說了,今兒要一桶新鮮牛乳做槽子糕,不信你問問廚房的賈婆。”

外面的一個婆子說:“賈婆家裡有事兒,今兒沒過來幹活。”

紅芙仰着臉,哼地一聲冷笑,說道:“賈婆子可巧不在,芬兒姑娘讓我去問誰?”

芬兒一急,又抓住鐵桶說:“反正你們今兒領過了,這是我們側妃的。”

紅芙見芬兒拉住鐵桶,心裡一慌,也拉住鐵通說:“我們娘娘是正妃,我們若用,肯定是我們先拿,若是剩下的,才是你們的。”

芬兒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反口說道:“你們拿過了,這是剩下的。更何況我們昨兒定了。”

紅芙見芬兒不僅絲毫不肯相讓,反而盛氣凌人,當著許多婆子的面兒,也高聲說道:“誰知道你嘴裡的話是真是假,這牛乳先抓在翠兒手裡,是我們的。”

芬兒見紅芙盛氣凌人,十分囂張,口不擇言地說:“你們也太霸道了些。抓在手裡是你們的,那我也抓着,為什麼不是我們的?”

紅芙兩眼發青,分明是芬兒主次不分,竟敢開口說是自己霸道,鬆開鐵桶,大聲問道:“你說誰霸道?”

芬兒也鬆開鐵桶,聳着肩膀回復道:“我說你霸道。”

翠兒一人拎着牛乳,流着淚看着兩個陪嫁大丫鬟口角大戰。外面的婆子等這一天跟等過年一樣心切,早擦亮眼睛,巴巴地望着裡面。看到底誰勝誰負。

“你把話說清楚了,你憑什麼說我霸道?”

“哼——這話還用說清楚嘛!正妃的位子讓給你們了,如今連一桶牛乳都要搶,可不是霸道是什麼?”

紅芙向來維護婉瑩,聽到這話,根本不能容忍,直接破口大喊:“你們小姐能捨得將正妃之位讓出來?巴巴地痴戀着王爺,以死相逼才送進來,是誰讓着誰,你也打聽清楚了,若不是我們娘娘答應太后,解勸王爺,你們側妃還在家裡當姑娘呢?”

芬兒也是護主心切,跳着還口說道:“太后早看我們家側妃,若不是你們橫插一杠,怎會有這些風波?”

“太后既然相你們家側妃,為什麼王爺娶了我們娘娘,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別叫我說破,大家臉都難看。”

“我們側妃是金尊玉貴的侯門千金,當然是坐在家裡等着王爺的八抬大轎。”

芬兒這句話,明擺着是諷刺婉瑩跟王爺宮邂逅,私定終身。橫刀奪愛,半道劫走榮親王,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涵養。

紅芙焉能聽不明白,緊跟着也說:“我們娘娘是將門嫡女,託了東安太妃的福,進宮侍奉僖貴太妃,這才與王爺喜結良緣。”

“是嗎?我怎麼聽說娘娘是府三姨娘所出,既然是姨娘生的,何來嫡出之說?”

“那是訛傳,我們娘娘是嫡出小姐。”

“不會吧?我們府太太恰好去年去過貴府幾次,只聽說師夫人生了一個公子,好像沒聽說師夫人又女兒啊?”

紅芙皺着眉,大聲說:“小姐們整日都養在內幃,你們沒聽說過也正常。”

“若是只我們沒聽說過也罷了,去年宮除夕夜宴,東安郡王,北平王兩位王爺親口說娘娘是庶出,難道王爺們金口玉言,也是胡說八道嗎?”

門外的幾個婆子聽得聚精會神,張口結舌,哈喇子都忘了擦了。湊着腦袋,低聲竊語。

“沒想到娘娘竟然是個庶出的小姐!”一個婆子用袖口蹭了自己的嘴。

“小聲點兒吧,誰知道是真是假,咱們要是胡說,那是要挨板子的。”

“側妃的大丫鬟都說了,還有兩位王爺,肯定是真的。”

“怎麼可能?一個庶出的小姐絕不可能做親王的正妃。”

一陣持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來者正是芸娘。門外的婆子們早噤聲,紅芙鐵青着臉,還不了口。

“你叫芬兒,我是娘娘的陪嫁媽媽。你是側妃的陪嫁丫鬟,紅芙是娘娘的陪嫁丫鬟,你們兩個大丫鬟在廚房爭吵,別人會以為娘娘和側妃不睦。這一點我希望你們都記在心裡。一刻也不能忘記。方才你們說的話,我在外面兒都聽見了。我們娘娘確實是嫡出不假,不光有族譜作證,大婚的詔書也寫得明明白白,芬兒姑娘若是不信,叫管家開了庫房,自己去看看詔書,或者哪天得空去春華台,娘娘的金冊金寶,芸娘做主拿出來給你看看。外面的謠言,不能輕易帶進咱們府里,娘娘和側妃一輩子住在一個院子里,不能為了這些瑣碎,傷了和氣!”

芸娘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有情有義,芬兒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低着頭。

“紅芙,芬兒是側妃身邊的大丫鬟,跟別人不同,也算是二層的主子,我看芬兒年紀也你大一些,日後跟芬兒說話,不能這麼急眉赤眼的,你可懂么?”

紅芙也紅着臉,不吭聲。

“今兒既然翠兒跌了牛乳,這桶我們肯定不能再拿了,讓給芬兒,芬兒回去也好交差!”

芬兒一臉感激地望着芸娘,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芸娘拿過翠兒手的鐵桶,放在芬兒手,和悅地說:“閑着沒事兒,你也過來春華台逛一逛,娘娘是最最和氣的脾性,見了你這樣乖巧,必定歡喜。”

芬兒點了點頭,提着鐵桶,畢恭畢敬地說:“謝謝芸娘,芬兒先過去了。”

領着紅芙和翠兒回春華台,翠兒一路欲言又止,芸娘以為她害怕被責罰,也沒問為什麼。

“沒了牛乳,娘娘拿什麼浣手?”紅芙跟在後面說。

“娘娘早用清水兌了花汁子浣過了。”芸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