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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隨即抬起頭來,極力關注着我,極力想把話說清楚。

“你,你,你得把我手臂肉被咬的肉給切下來,你要快,把它切下來,不怕,不要怕我痛。剛切一個青蛙一樣。”

我打着抖,不代表我血腥,我知道時間就是生命,我把他按在壁上,拉開尖刀,一隻手抓住他手臂,把他那絲綢衣服撕開,露出那已經隆腫的手臂,上面有兩個細小牙印。牙印周圍已經脹起,漸漸變褐色,變紫,最後變成黑色。

“快割!”

“手術費十兩、送你安全到達五十兩,成功後不得報復我,如果不成功,我們在黃泉路上繼續打出勝負。”我決定敲詐他。

“成交。”他居然笑逐顏開。

但我看到已經變色的肌肉搖頭,我不行,我知道自己會血暈,我決不可能用尖刀插進那肉里!這時,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他抓住我的拿刀手用力把腫起的肌肉割下去,他就沒有力氣,鮮血噴射而出,沿着手臂直住下淌。

他站立不穩,連忙抓住我的肩膀才穩住他的身子。

“媽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天!那綿堂,你還得另支付我一塊大洋!”

我把嘴貼在那傷口上,一口一口地吸出污血,然後吐出,知道這是關係到他生命的大事。他兩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腰,我也拚命掐着他,我倆汗流浹背,衣服都濕透了,他是疼,我是怕事。

我終於把毒血吸完以後他才嘆了一口氣,雙手摟着我的腰。

“你還在流血,我得替你包紮一下。”

我空下一隻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這件外衣是我最後一件完好的衣裳,是我花了一個星期縫製的,是鬼哥用所有零用錢給我湊起購買的布料。我解開扣子,褪下衣服,現在我毫不猶豫地抓好衣角就扯。我狠命地咬,使勁地扯,最近衣服在我的手中變成許多條子。我把這些條子盡量小力的幫他縛住傷口,儘管我的手酸麻發顫,泡磨破了在滲血。

他的血根本沒有辦法制止住,即使包紮了一下。如果出血過多,晚可能他會失血,只有馬上離開這裡。

我們剛發生驚心動魄的一幕足以讓下面的世界靜止。

我斜着眼望到左邊三米處的地方垂直一根粗藤蔓,要是我能慢慢移動它,抓住那根藤蔓的話我不甘心屈服於那似將吞噬我的驚魂未定,我叫貓九,叫不死貓。我開始小心地慢慢靠近那藤蔓,但是,腳下的突岩沒有了,我無法嚮往前挪動,最重要的是那綿堂很沉重,我們是被捆在藤蔓樹上的螞蟻。

我伸手去抓藤蔓,還差一米夠不着,我得盪過去才能抓住它。萬一失手,萬一沒有抓住,就會掉下去。由於一根藤蔓承受力有限,最多一次只能盪過去一個人。

我扶不住他,他太重了,他的身體幾乎全壓在我的身上,他的意識越來越弱,我揍他,吼叫:“別給老子睡著了,睜開眼!我們要盪過去!我們各抓一根藤蔓,一起盪,懂嗎!豬!”

“你真吵,要耳聾了!”他居然還不忘回嘴。

我給他系了一根粗藤蔓,打個死扣,我也系了一根粗藤蔓,我用力挾住他,拽得搖搖晃晃。

我驚恐,但我不顧一切,當我知道自己會摔落地面而不顧一切的時候,置生死於不顧,我們向另一頭藤蔓猛撲過去,兩手抓住了,身子在空中蕩漾過去,我弱小的身體和他病弱的軀體像個兩隻風箏搖搖擺擺依附在藤蔓上,一個勁兒地晃蕩,有種身境雲端之感,有種無路可走的壯麗,高處不勝寒。

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風聲,人好像弔掛在雲端,唯一支撐點就是這個刀切般的“絕壁”,感覺腳下的世界是野鳥驚飛,山洪暴發,我心悸震顫,我瘋狂地詛咒一個叫那綿堂的傢伙,遇到他是我遇到他是我自認為最晦氣的人,兩次被痛揍全拜他所賜,還有此次送命。

自雙手沿着藤蔓往下滑,當藤蔓再盪回來的時候,我站到了離浮梯一米的一塊寬岩石上。

藤蔓拉住了我們,它結實而堅固而寬大,足以站穩兩三個人,但他現在這一刻更加虛弱,不知什麼絆了一下,我的一隻腳跪了下去,他也跟着我往下跌,,我虛脫的一下攤在地上,筋疲力盡喘粗氣。我使盡全身力氣讓自己和他一起往前進。

我們現在終於抓上浮梯!我聽到鬼哥大聲呼喊,院長嬤嬤和身強力壯嬤嬤們及鬼哥他們通過樓梯上了塔樓,他們下來接應我們。

鬼哥沿着浮梯爬下到我們岩石上,他急急忙忙跑過來,後面跟着幾個身強力壯嬤嬤。

“蛇咬了。”我用嘶啞的聲音,“青竹蛇。”我只用說這以多,嬤嬤早就把就他們主子那綿堂架起就走。鬼哥一臉悲天憫人雙手抱起我,把我背在他那寬闊的背上,背起我也離開。

塔樓的頂上,那綿堂做了簡要的處理,腿仍然腫脹得變色,但比剛才要好一些了,血還在傷口一滴一滴地滲出來,他半醒半暈狀態,等鬼哥背我上來後,他妖孽隨性斜着我,不再是憤怒,根本是笑逐顏開,笑得讓我一瞬間錯愕打得過鬼哥的妖魔鬼怪竟如此燦爛,“你有趣,在這個假期中,你也是一個不錯的解困對象,由你來照顧我。”

“扶那少爺,快快!”院長嬤嬤猛地抬起頭來,“那少爺受傷很嚴重!快扶他進屋裡去。”

於是三個合力一人扶着那綿堂身體一部分,扶他進屋去。他現在猝然一動,血流不止,疼痛難忍,四個人使用了渾身解數才將他扶上台階,扶進房子里。他們將他放在一張床上,在他的頭下放了一個枕頭。

隨後,他失去知覺,我氣結。我咒他暈死,最好不要醒來。

十分鐘後,暈厥的那綿堂被安全送走了,我慘烈被幾個狼虎嬤嬤們粗木棍仵下來的,忤得青皮臉腫。乾淨利落被的“踢”回小黑房,以示嚴罰,不管那綿堂死與不死,我是死定了。

遇到他,是我強悍人生中最大晦氣,兩見兩輸。

由那綿堂昏睡前決定:由我貼身服務,在他生病期間。所以我被關禁閉一小時後又解放出來。

那綿堂被安置在一間孤兒院最好的客房裡,由嬤嬤們扶持他上床,我只往床上瞧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往下看。

那綿堂赤着上身,手臂一處,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傷口的血怎麼也止不住,我們沒有經歷這些事情,再這麼失血恐怕是不行的。由於失血過多,那綿堂已處下昏迷狀態了,再拖下去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院長嬤嬤似乎從恍惚中猛醒,急紅了眼說:“他會流血而死。”

“必須馬上叫醫生。”

院長嬤嬤急得如團團轉的螞蟻:“怎麼辦?我們這個村裡面找不到像樣醫生,只有村醫,到城裡朝兩個方向都要走好幾公里,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等醫生大老遠趕來也來不及了。怎麼辦?”

鬼哥立於一旁:“我聽村裡人講,被毒蛇吵了要用刀割下腐肉才行,然後用針縫補住傷口。”

忽然清醒過的那綿堂,他睜開眼睛,他睜眼時是旁若無人的,直接跳躍我們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好像第一次看見那樣羞澀和好奇,然後他看着我們,基本沒有感情,然後又去看窗外的月亮,似乎在對焦,一種桀驁且落寞生進死出在一瞬間全回到他的眼睛裡。

我們都在瞪着這幾秒鐘內生進死出的成長,然後他掙扎了一下坐起身,從痛楚來說已是到了極端,可這時表現出一個擁有豹子體質,不但咄咄逼人還暴發力驚人提高嗓門,嗓音已然變啞,道:“都在做什麼了,快!去端點熱水過來,燃起一堆火,把匕首燒熱,還用毛巾、白酒。”

我泥雕木塑一樣地望着他。他看見我一眼撣過,然後繼續他的憤怒:“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麼事都要我操心!你們是我下的蛋呀?那就叫我媽呀!——孫子們,熱水呢?刀呢?酒呢?”我們被他支配着,小馬六絆在阿五驢的腳上,兩個人滾成一團。阿香忙飛奔了去燒熱水,其速度好像前邊有鬼大爺給她催命。

他準備自救,雙眼因疼痛而通紅,那綿堂臨時指揮的局面,因為整個孤兒院全是笨頭笨腦的人渣,束手無措。

“我不會死的。你留下來陪我——那蛇吵得真他娘的毒辣。”那綿堂調侃着,虛弱的笑着。

我乾咽口唾沫:“謝謝你幫我超生。”

而他也只是揮了揮手,很給面子地又多瞧了我一眼,說:“準備報恩吧。今天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如果你想報恩的話,那就給我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做。”

“我不會死的。你留下來陪我。”那綿堂調侃着,虛弱的笑着。

我不客氣的地說:“這是什麼話,是爺們兒說的話嗎?可憐兮兮的,我不是你的誰,怎麼老是掂記着讓我陪?”

那綿堂虛弱的笑了笑:“你是一個不錯的解乏象,三步之內的傳令官。”

“哎,我們的那少爺總不能負了些傷就能有理由耍橫,傷口是傷在手上,又不是傷到臉上或是別的地方,不會耽誤你以後尋花問柳。”

那綿堂越來越虛弱,血依然在流,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在強大精神控制着自己。

不會兒,阿香手裡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水,手臂上搭滿了毛巾,房裡的火堆已把匕首燒紅。

那綿堂虛弱的說:“貓九九,我的傳令官——一個耳亂子能抽到的距離。”

我做出一臉憤憤準備過來:“來啦來啦。”

“由鬼哥來主刀。”

“你果真藝高人膽大——鬼哥只治過受傷的野兔,我見過不怕死的,沒見你如此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