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暈,你哭鼻子了——剛才你禱告什麼?”他那拖着長腔的聲音在我聽來分明是放肆的譏笑。

“我們都擔心你,要是沒有你,我們真不知道要如何辦!。”我緊握他的胳膊,輕輕說道。

“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明天離開你找不到索橋,一輩子留在山洞裡當猴子。”我故意沒心沒肺。

他爽朗低聲笑起,“還餓嗎?”過了一會,他低頭問我。

“我嚇得沒有心思想餓了。”

“你一天沒有吃了。”他輕聲地說。

我感到他在摸索,他抓住我的手,把一個圓形東西放在我的手裡。當我用手指抓緊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蘋果。

“你不要命啦,你是去遊樂場所嗎?”我很吃驚。

“在外面找到了。”那綿堂語氣很是隨意,他沒有告訴我這個蘋果如何得到,但是我知道,要避開匪徒並採摘這個蘋果,僅是一個而是不是很多個,說明他不得已放棄別的蘋果採摘,鬼都知道危險係數有多高。

我咬了一口,也遞給他咬一口,我然後把剩下的蘋果傳給每個人一口,每個人都必須有定份定量的食品才能存活下去。

二狗子的獃滯狀仍沒有消失,阿五驢把蘋果放到他嘴裡,他現在的神志跟個嬰兒差不了多少,他一觸蘋果就開始無意試只大口吃起。

油四雞啞然很久,以這種方式表過他的不蠢笨:“和正常人差不多,能搶食了。”

阿五驢瞪着他,衝上去把油四雞拉起來。油四雞以為要打架,驚喜交集拉出一個打架的架子,結果是阿五驢衝上去抱住油四雞:“二狗子要好了嗎?”並在他的額頭上結結實實親了一嘴。油四雞怪叫回嘴行兇者。

我淡然望着他們幾近歇斯底里的胡鬧,給二狗子喂蘋果。

那綿堂吃吃一笑:“貓貓,你是一個倔強的潑辣妹,有膽量,有志氣。我真有點對你另眼相看。”

“我們明天能離開這裡,是嗎?”

我們兩同時停下來,洞外有隱秘的腳步聲。樹葉沙沙作響,他忽然把一隻手捂住我的嘴,輕輕地,但卻是果斷地。腳步聲停下來,停在離洞口不遠處的地方。

我們一瞬間所有屏住呼吸。蘋果還在二狗子嘴裡,他自覺的一動不動保持張嘴姿態。

所有人都開始做出生死反擊,我們全都擠到洞口旁:為首鬼哥砍刀揮在半空,表情嚴肅,當他有打算把誰往死里揍時就會是這副表情;那綿常左手一支槍直直對着洞口,空出的右手我拉到身後,以至我拿着的菜刀只好有損高雅緊貼他後背,如果真發生打鬥,我真的擔心菜刀混亂中會親吻到他屁股,他回頭用戲謔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收回了刀,差點有半公分就捅進他的屁股,但我毫不歉疚,因為誰叫他拉我在他的身後;豬頭三做好撲人姿態;阿五驢蹲踞着展開他的褲腰帶,像是六扇門裡的狗子;油四雞準備用口咬人;牛八臉蹙得像苦瓜,手抓一把泥土,準備給來來者一個“仙子散花”;二狗子被安排窩在某個不易被打到的旮旯里。

芸芸眾生,叢生百態,此時無聲,齊刷刷瞪着洞口。我們都像一群撲食動物的標本一樣蓄勢待發,就像一群雕。

一聲聲布谷鳥叫起,不遠另一處也傳來了布谷鳥回聲,一會兒,傳來更多的腳步聲,我們聽到匪徒相互交談,聲音雖然很低,但是我們卻也能清楚聽到。接着,談話聲停止,他們開始離開,開始在四周搜查。

我的心臟好象要停止跳動,我靠着岩石上,盡力剋制着一種魔鬼似的緊揪住我的恐懼。那綿堂緊抱着我,我閉上眼睛,祈禱齊天大聖讓這幫匪陡儘快離開這裡。

小馬六站着哆嗦,他的褲腰帶也在哆嗦,他越來越抖,抖得不像話。過一會兒,小馬六忽然不抖了,但是從他破落的褲子下面漸漸浸出一攤水漬——他也嚇尿了。

外面腳步聲這麼近,山洞外邊的樹枝搖晃着,發出清脆的沙沙聲。一個人影和他的兇器一塊兒在洞口晃蕩,我們幾乎能聽到他的吸氣聲。緊接着,他們尋找無果後離去。

“我以為他們發現了我們。”

“他們沒有發現我們蹤影,他們到另一處尋找了。”

“我真是怕。”

“貓貓,我不會讓他們逮住你的。”他的語調洋溢着一種不懷好意的柔情。

入夜,大夥都睡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我們每個人都盡量讓自己的武器離自己近一些。

鼾聲如雷,一群人的鼾聲夾在一起實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腔,有低音,迴旋的,詠嘆的,歡呼的,如泣如訴的。從進入孤兒院那一時刻起到出孤兒院,我們就時進入瘋人的世界,瘋子們累了倒地就睡,我們卻又瘋得又清醒,心安理得、誠實、天真、睡着。

我和那綿堂並肩靠坐在冰硬的石地上,長談了一會。等我睡着後,那綿堂把我抱在懷裡,再坐在地上,就像抱着嬰兒一樣抱着我。

由夜到晨,我微微扭動着身子,幽然醒來。一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那綿堂眼帘黑黑。我心滿意足地笑了,伸了伸懶腰後又輕聲喊痛,“我覺得全身酸痛,”我皺眉抱怨,“而且餓死了。”

“堅持不懈者,你的名子叫勇敢的女子。”那綿堂低聲說道,“起來,貓貓,你快把我的腿坐斷了。”

匪陡再也沒有出現過。此情此景,如果我們在這裡遇到,而見着時必是一定要發生一場血戰,我們必敗無疑。

我們走了山洞,繼續朝那綿堂說好的索橋走,但天未遂人願,索橋已在望,索橋的四周寂靜的讓人不平常,觀看來他們並沒有放棄對我們的搜索。很快四周就響起了口哨聲,顯然,匪徒們發現了我們的蹤影,小馬六們都驚惶成了空白成表情,血戰已開始。

所謂的索橋就是我們眼前,江水在索橋下面轟鳴。這座簡易的橋危乎地立於湍急的江水之中,它僅僅由一條通江水兩岸繩索和粗藤糾結而成,古樸蠻荒得像是從這莽林中長出來的,你可理解為一條簡陋的粗繩索,固定繩索的方法就是在樹榦上圍繞幾圈,然後打了一個死結。也就是說,只要有人砍掉繩索,即索橋消失。但是我們身後就很快就要有一場血戰。

那綿堂指着一這條索橋簡短的說:“這就是通往縣城的路,快走。他們要追上來了。”

我們到得太遲了,尾隨而來的三名匪徒和鬼哥已成膠關狀態,其中一名已向天空彈放*,我們所有人望着從天而降的彩色煙霧,這是匪徒向他們同夥發現的強烈信號!

我們和匪陡分開的唯一辦法是死到最後一個人,現在雙方都爭搶粗繩的擁有權。幸好他們沒有槍,要不,我們全都得死。

三名匪徒也很有個性,身穿長褂衫,一灰一白一黑,冷酷無情,一樣一樣,三個孿生兄弟,像三個沒有感情的活標本,手持長劍,一招一勢感覺到心意相同,行如流水。

他們仨人好像跟那綿堂認識,抱拳:“想不到那少爺在此,請不要打擾到我們,借過。”

那綿堂:“十三太保,一夫當道!格格浪子、教頭快刀、學生少爺、眼鏡煙嘴,黑白無常熊虎豹,長槍難逃!名震江湖十三太保乃武藝非凡廝殺江湖中的俠客之士,想不到十三太保之一黑灰白無常三兄弟也要做殺人越貨的勾當,不怕江湖人恥笑嗎?”

白無常:“有錢就是娘,只要那少爺交出這些人,我可當做什麼事沒有發生過。”

那綿堂不給他們繼續廢話,連連出招,招招連殺,逼得黑灰白無常退幾步。鬼哥也加入他們混戰。

我很惶急,也就是說現在要全部安全撒離已是不可能了,必須留下人死守繩索的固守處,如果有幸打敗所有人,則是可以全部撤走。但是目前局勢有些膠和,他們的後援已快趕到,不遠處已傳來零星的槍聲。

他讓小馬六們先上索橋,一個排一個到對岸。最後剩下鬼哥和我及他。

這時候一個人匪徒趁亂想要砍掉繩索,鬼哥立馬一手揮着砍刀被他逼退,我奮勇當先猛撲上去,差點被匪陡頂了回來,我狂怒地想要一拳轟上去,被身後那綿堂拉開走,他隨着的一腳踢向匪徒,匪陡立馬成了捂着小腹的蝦米。

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我拖着走到一旁。

“你確定你的要去方向了了嗎?”然後,他轉向我,一字一頓慢慢地問:“貓貓,你不能去上海,你要往北走,懂得嗎?不要做失去理智的蠢事,你到了陝北,找一個何大藥店,找到店老闆,就說是我托你來購葯,他會收留你,我會去找你們的。”

“你是說,你找我們——?”

“對,我找你們。”他的語氣相當生硬。

“可是,那綿堂——你——你難道不跟我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