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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華燈初上,霓虹燈閃耀在福熙路一百八十一號上,這是上海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個十分顯赫的賭場。平日里,出入的均為衣冠楚楚的上層人物,到了入夜更是燈紅酒綠,弄堂里車水馬龍,來人珠光寶氣,富商名媛門庭若市。

俱樂部內一應設施豪華富麗,繁華似仙境,大門一推開,驕奢淫逸氣息仆面而來。中西賭具俱全,任客人選擇。進了俱樂部的人感覺如進了天堂一般。

俱樂部分有三層樓,在一樓是推牌九的,大都是些普通百娃或是小流氓等級;二樓所設為輪盤賭檯,輸贏的數目較一樓就更可觀了。三樓是以麻將為主,賭注往往幾千以下,從一樓到三樓,每層都設有酒吧,餐飲及休息的房間。房間也變相為嫖娼和抽大煙服務區。

牛八目不暇接望着大廳內一側坐立一排帥哥,一個個油頭粉面,主要向女客人諂媚表情,他忍不住向同來做領班的人打聽,“他們是小白臉?”

領班生打趣,“他們不叫小白臉,他們叫雪花粉黨好哇。”

牛八嚇得:“難怪一個個臉都跟弔死鬼似的,擦那麼白嚇鬼呢?我不要。”

領班叼了根煙,吐口煙圈在牛八臉上:“鄉巴佬,雪花粉很貴,你在碼頭背五百斤米也就五分錢!你看那些女人出手,都是大把銀元!你的目標是找到一個女人,可以給你在黑天鵝吃上牛排,給你坐在波斯地毯上當她的達令,不用多,做五年就成。”

牛八終於明白這一排帥哥的職業,拉扯鬼哥的衣服,“鬼哥,我還是跟你混到賭場區,這活我做不來。”

我、牛八、鬼哥、小馬六到賭場區報到。

上班第一天,主管就嚴格要求向我們規章制度:

1、侍者彬彬有禮,體貼周到。

2、免費提供上等鴉片煙、中西餐、各種名酒、名煙及冷熱飲料,全部是隨用隨取。

3、高檔的傢具舒適華美,賭客們可以在休息進盡情享用。

4、開車去的,還給隨行司機五元錢,每輛車免費加五升汽油。無車的人,有時我們還會免費用派車送行,或代購車票。其實,這些全是精心安排的誘餌,吸引客人舒舒服服地來賭博,給老闆送錢。

“有什麼提問的嗎?”主管問。

一新生:”老大,輸光錢如何辦?”

主管:“我們有供朋友另一種服務,沒有現錢的,在此可以銀票、古董、首飾、房產、股票甚至於及衣物兌換籌碼。如果值錢的東西輸完,再從裡面的衣服,一層層地脫下來換籌碼,最後輸得精光為止。”

一新生:“光屁股,哇塞。”

小馬六自信的舉手:“老大,如果有人膽敢不交錢,如何辦?”

主管陰笑側側:“好辦。初犯者輕則申斥,重則用定香在其臂上燒‘無義’、‘犯規’‘頑民’幾字;再犯時可以給他種荷花。”

阿五驢勇當先進舉手表示質疑:“種荷花,這麼便宜,能嚇唬人?”

主管笑逐顏開:“種荷花就是把人沉到江里去,懂吧,小赤佬。”

眾人學陡發出一聲驚叫。

服務人分配共計88組,我們屬於初級服務員,其中我和牛八一組,主要場上送水端茶水;鬼哥和小馬六一組,主要是給客人點煙送酒,其他服務也是兩兩組隊,相互配合,相互監督。我們在一樓專區服務,個個制服手套、黑色馬甲,做派十足職業化,與開賭剎那賭陡們凝神屏息的神情相映成趣。

一樓大廳錯落有致地擺放着十幾張賭檯,今天的場上很熱鬧,熙熙攘攘的場上喧囂聲不斷,有一位叫馬大壯的痞子常年就在這裡混,一看到老朋友就大喊:“哎呀,兄弟,到這兒來!怎麼,我推一鍋,捧捧場吧?”

“好嘞。”老朋友一眼看這些人都是認識的。

另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先是慎重觀察一圈,後小心圍在一旁,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馬大壯探詢的眼光詢問着老朋友,老朋友撫摸耳朵,望兩個人小動作無間落在我眼裡,我想‘這兩個人一定是認識的,誰會落入他們的圈子?’

牛八盡職的趕緊拉開椅子讓客人舒服坐下來,一幫賭恥圍攏過來,馬大壯做莊,服務人負責把天九牌洗完,碼好了,色子在其手心裡攥着,粗鄙叫:“都坐好了啊?”

天門就是老朋友,馬大壯問:“兄弟,今兒個玩兒多大的注啊?”

老朋友一笑,“就看我的手氣如何了。”

“哈哈哈,兄弟,今兒哥哥奉陪,多大的數我都奉陪到底。來來來,各位,壓!”

老朋友掏出十元,中年婦女狠心也掏出十元壓上。“啪啪啪”,別人也壓上。這馬大壯用眼色勾勾老朋友望向中年婦婦,意思很明顯:大魚在此。

這個一幕也沒有錯過我的眼睛,中年婦女謹慎和小心抱着胸前的包,她時年四十,厚裙重褂,髮髻上長長地探出玉簪,墜着沉甸甸的珠子,衣着打扮和當時的上海灘幾乎隔了一個時代。

當然這條馬大壯眼中的肥魚好像是在試探着就壓了十元,不知會有多肥呀!有意思。

“啪”

色子打完了,六過一,七對門,八到底。

“啪,啪,啪”三聲,桌面上每人抄牌,中年婦女拿過四張桌,翻開一看,傻眼了,鬧了半天金平大五,虎頭,一個地牌,怎麼配怎麼是一、二開不走,沒一對兒。中年婦女十元就這樣交付了。

可能她覺得有些不走運,再掏二十元來,“啪啪”,壓上了,色牌子打過之後,每個人抄牌,她拿過來一看,眼睛樂開了花,說道:“對大人,天九王。”

此時,老朋友在桌底下和馬大壯在袖裡玩里乾坤,交易的結果是馬大壯做為莊家牌起更爆:“大嬸子,對不住,我這兒叫炸子,前邊是對斃,後邊是皇上,頭押頭,尾押尾,贏個滿堂紅呀。”

老婦女揉揉眼睛一看,嚇唬到了,做夢也沒有想到!頓時就汗流浹背,馬大壯欠欠身拿起錢揣在懷裡,“謝謝大嬸。”

耿直的鬼哥過不了眼,拉住大嬸,用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賭了,賭紅了眼的大嬸,拍着桌子,不顧形象:“這個桌不靈氣,風水不旺我,我要上二樓輪盤賭。”

馬大壯豪情壯志:“好,大嬸,當今花木蘭!我也奉陪到底。”

一群人走進電梯,升降機緩緩上升,透過鐵欄門俯瞰,人頭攢動的大廳一覽無餘。

二樓最引人注目的要數中間大輪盤,在賭場是罕見的洋玩意兒。

一輪過後,大嬸全輸了十萬元!她搓胸頓足,拉着領班的褲腿,啕啕大哭:“把錢還給我吧,這是我夫君讓我存進上海銀行的呀,誰知我一進這裡全輸光了呀,我夫君可是廣西軍閥。”

領班一臉嫌棄踢開中年婦女,“告訴儂,就算皇上來也一樣,自古願賭服輸!”

結果中年婦女被二十元打發出門,不堪痛苦的中年婦女選擇一頭撞死在牆上,血瞬間流在地上。領班往屍體吐口痰,服務生迅速拉走她。

五分鐘後,俱樂部又鶯歌燕舞,生意興隆,不再是五鍾前那個意外的瞬間,所有的傷痕又在幾分鐘內被抹平。這就是上海難,總會不聲不響地清去所有人的傷痕。

拉皮客馬大壯和其好朋友神秘的走到櫃檯,櫃檯服務員付給他倆一筆酬金,這一切落在鬼哥和小馬六眼裡。

下班後,已是凌晨一點。

鬼哥和小馬六倆帶着口罩尾隨拉皮客馬大壯和他的好朋友,走到街頭拐角,還有幾個賭客在附近扯淡聊今天賭運。忽然,街上買花的小孩子四散奔跑,鬼哥扼住馬大壯的喉嚨,他把馬大壯和其他人分開,想把他拖到更黑暗處,但馬大壯用胳膊死死抱住樹榦,再也不肯鬆手。他蜷成一團,聳起兩肩,盡量護住腦袋和臉。

接下來事情讓人覺得鬼哥兇殘一面。鬼哥用拳頭像暴雨般揍蜷縮的馬大壯,小馬六也和馬大壯老朋友在摔跤,小馬六贏弱的身子板基本不是比他高一個頭敵人有力量,但是鬼哥的氣勢壓倒了一面,對方早就癱軟在地上。

鬼哥用被怒火燒啞的嗓子問:“讓你們做散盡天良的事情!讓你們騙別人!讓你們的良心給狗吃了!”

猛醒的馬大壯發出殺豬般的聲音:“我們不敢,大爺饒命!家還有80歲老母在堂呀。”

鬼哥又問:“為何總你們控制輸贏?”

馬大壯在砍刀面前是一個標準軟蛋:“壯士,大俠,輪盤賭博的花樣多,主要是在於執掌彈了旋轉的人,下手的輕重都有講究,控制其落點,腳下還可裝上彈簧之類的機關使彈子跳入冷門。不要殺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