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

杜全福接過鏡花遞過來的食盒，客氣地道：“請轉告皇貴妃娘娘，我一定將它送到皇上面前。”

鏡水福了福身，謝道：“那就有勞杜總管了。”

送完東西，鏡水轉身就走，她還要回去給娘娘熬藥呢，沒工夫在這裡耽擱，再說這小皇帝根本不會喝娘娘送的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斷了這破差事，鏡花在心裡嘀咕着，想起那兩個新來的大宮女，又加快腳步趕回玉瑤殿。

杜全福轉過身，他看着手中的食盒，有些頭疼，如鏡水所想，戚衍是根本看都不看左悅笙送來的湯湯水水，就讓人拿了下去讓他們分着吃，這專門給皇上做的十全大補湯味道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吧，這太監被去了勢之後，本來就比較虛，要補也是慢慢補，一上來就是這個，已經有兩個小太監因為貪嘴喝多了，補得鼻血都出來了。

戚衍正在批改摺子，杜全福進殿後，站了許久，這幾天的陛下有些脾氣暴躁，每個月總有那麼兩三天陰晴不定，今天就是一大清早的跑到太后娘娘宮中，戾氣沖沖的警告了太后娘娘一番，就把她那侄女打發走了。

就在杜全福思索着，如何將皇貴妃這個食盒送上，又不惹他生氣時，戚衍總算擱下了手中的硃筆，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盒，挑挑眉，“又是皇貴妃送過來的？”

“是。”杜全福硬着頭皮答道。

意外的是，戚衍並未像以前一樣隨手就賞給他們，而是饒有興趣的讓杜全福呈上。

今天送來的是一道烏雞天麻湯，剛打開就聞一股極為濃郁的醇香，剝了皮的雪白雞肉泛着誘人的油光，浸泡在金黃色的湯汁中，幾根百年參須混着圓滾滾的枸杞紅棗，點綴似的漂浮在上面，引的人食慾大增。

戚衍盛了小半碗雞湯，拿起勺子剛喝上一口，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陰沉沉的像是暴風雨來襲前的平靜，嚇得杜全福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想起左悅笙往日送過來的湯湯水水，味道可謂是又鮮又嫩，唇齒留香，讓人恨不得把舌頭給吞下去，沒道理讓戚衍臉色這麼難看啊？心裡是這樣想的，面上卻是戰戰兢兢跪的格外老實。

好在戚衍這時沒心情搭理他，抬手就讓他退下。

“你胡鬧也得有個限度！”戚衍咬牙切齒道，不知是在跟誰急。

隨即，像是被誰懟了一樣，面布寒霜的像個冰塊，周圍硬生生降了好幾度。

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過了好一會兒，就見戚衍已經坐下，捧着碗雞湯喝得津津有味。

杜全福來收拾東西時，已然發現雞湯被喝得半點不剩。

玉瑤殿殿內

左悅笙拿着剪好的桃花枝插在甘露玉凈瓶中，就見鏡月帶着一名宮女走進殿內。

“參見皇貴妃娘娘。”宮女福身道。

左悅笙也沒叫起，斯條慢理的讓侍奉在一旁的鏡花給她凈水，凈完手後才似看到那名宮女，道“起來吧。”

“謝娘娘。”素書戰戰兢兢的起身，誠惶誠恐的垂着腦袋，像個被人欺凌慣了的懦弱模樣。

“知道本宮叫你來所謂何事？”鏡花扶着左悅笙坐上軟榻。

“奴婢不知。”

“別緊張，本宮又不會吃了你。”軟軟的嗓音確實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但卻抵擋不住有人心裡有鬼。

“本宮聽聞鏡月說你近來家中哥哥跌斷了腿，最近可安好了？”

聽到此話，素書身子猛的一顫，隨後強作鎮靜道，“勞娘娘掛心，奴婢哥哥醫治及時，已然沒有大礙。”

“是嗎？聽說素書為了醫治哥哥，可是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對自己哥哥真可謂是一片赤誠之心。”

“當不得娘娘如此稱讚，哥哥自小待奴婢極好，又是一人把奴婢拉扯大，長兄如父，奴婢對哥哥盡孝是應該的。”

說完此話，靜寂氣息從四周蔓延開來，左悅笙忽而笑起來，“是嗎？”話題一轉，問道：“那本宮對你如何？”

“娘娘自是對奴婢極好。”素書答道。

聽到此回答，左悅笙不置可否，道：“怎麼會呢，待你極好你怎還做出判主之事？”

素書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不知娘娘所說何事，奴婢從未做過任何背叛娘娘之事。”

“那書房中那浸了木芙蓉的土又是誰弄的？”鏡月忍不住厲聲喝道。

“奴婢根本不知道什麼木芙蓉，一直都待在外室，從未接近過書房，這些都是有人可以為奴婢作證的，求娘娘明鑒！”素書雙目通紅，將頭磕的鏗鏗作響。

左悅笙抬抬手，鏡月便將一根竹竿丟在地上，另外一頭還沾着些許泥土。

“那這是什麼?”

見到此物，素書頓時面如死灰，想起家中哥哥，垂死掙扎道：“這竹竿不是奴婢的，定是有人陷害奴婢，娘娘，奴婢從未做過任何背叛娘娘之事！”

“你還敢狡辯，那這一百兩銀子又是從哪裡來的？”扔出被素書藏起來的包裹，裡面銀錠子滾落在地上發出悶悶聲響。

“這是……這是……”這是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

“是誰指示你這麼做的？”

素書避而不答只是一個勁的求饒。

“鏡月，將她送去內務府，該怎麼做他們心中有數。”懶得再看下去，，錦花扶着左悅笙起身離開，經過素書身邊時，跪倒在地的宮女，忍不住伸手抱住左悅笙大腿求饒，卻被鏡月一腳踩下，發出一聲慘叫。

鏡月冷笑一聲，“背主的奴婢還敢驚擾娘娘，放心我會轉告內務府，讓他們好好伺候你。”

說著，就讓人將她拉了出去。

這是左悅笙第一次感受到生殺大權掌握在手中的滋味，在這裡，素書只不過是顆隨意可棄的棋子而已，而在現代卻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親生斷送人性命的滋味並不好受，然而，以後會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

想起還潛藏在暗地裡的幕後黑手，左悅笙彎彎眉眼，這次不成功只怕還會有下次，遲早她會抓住那人的小辮子，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