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許如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崖底也撈了，卻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見到。

左清裴那邊，左悅笙早早就稟報了戚衍，左赫玄那邊派來侍衛又有戚衍的御林軍相助，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卻撲了個空，說是人跟着一華服男子出了城門，往着另一方向走了。

讓人畫了那華服男子的畫像，再一個一個的找左清裴的狐朋狗友問，卻無一人見過那名男子，左清裴也沒提過有這麼一人，基本可以斷定左清裴不認識那男子。

選秀結束後，除了選上的秀女還要待在燕京等待旨意，其他人都要返鄉，無疑是個趁亂攪渾水的好時候。

左赫玄這邊帶着人尋找左清裴，然而暗地裡卻謠言四起，說是左赫玄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為左清裴拿走了他的金庫鑰匙，那個金庫裡面藏着左赫玄一生的積蓄。

左赫玄除了派出大量人手，懸賞的賞金更加是令人咂舌，越這麼急切越讓人更加相信謠言，眾人有意識的只讓謠言在上層流傳，半點沒過左赫玄的耳。

捫心自問，他們是絕對拿不出那麼多精力與金錢去尋找一個兒子，到左赫玄那個位置，像左清裴這種智障兒子丟了，大不了再娶個女人生一個便是，說不準生出來的兒子還聰慧些。

越這樣大費周章，越是讓人覺得忍不住相信謠言，偏偏眾人都只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然後偷偷派人出去尋找。

又是幾天過去，兩人還是沒有找到，左赫玄又加了幾筆賞金，一時間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封位的旨意今日一早就頒發下去了，左悅笙懶懶的躺在貴妃椅上，聽到這個消息頭也沒抬。

這次位分最高的便是段太傅的侄女段詩靜，和於太尉的嫡次女於采嫻，兩人封了正三品婕妤。

杜左相嫡女杜芊凝封了個正四品榮華，足足差了三個品階，按理至少也該與兩人一樣封為婕妤，到底戚衍心中對於太后做法還是耿耿於懷，也算是倒了血霉。

再然後就是書香門第的袁家嫡女，封了個從四品美人。

剩下十幾人卻是直接斷了一個層次，最高不過正七品順華，最低卻是庶八品小主。

最為尷尬的就數驃騎大將軍嫡女許如意，原以為會是上三品，末了卻成為了正八品選侍。

眾人一致認為是左悅笙從中作梗，畢竟選秀前幾日，左悅笙還宣了許如意入宮，特地警告許家眾人，然而轉頭許家就派嫡女入宮，再加上所有秀女當中，她獨獨對許家女兒挑刺，已經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

眾人對於左悅笙受寵程度又默默加了一層，輕而易舉就讓戚衍給蒸蒸日上的許家沒臉，不可謂不讓人感到心情沉重，對於左悅笙更加戒備起來，進宮之人無不是奔着那個位置來的，想坐上那個位置母儀天下，最先扳倒的必須是皇貴妃。

她離那個位置太近了，近到只要稍微上前一步就能坐上，封后也不可能越過她去直接封后，左悅笙直接就成為了眾矢之的的存在。

然而此時的左悅笙卻毫不在乎眾人想法，懶懶的靠坐在涼亭上，一旁的宮女拿着小扇為她扇風。

這幾日秀女還沒有入宮，要將宮殿修繕添置完畢之後，才會將人接進宮中。

許如意還是沒有找到人，但卻找到了點兒蛛絲馬跡，她似乎與一男子借住過農舍，次日匆匆離開，似乎被人追殺，怕是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陽光照射在清澈的湖面上，左悅笙眼神迷迷濛蒙的盯着遠處昏昏欲睡，忽而身邊坐上一人，左悅笙側頭一看，驀然撞入那雙深邃眼眸中，她唇角微微嘟起，緩緩將腦袋移到那人肩上。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她抱怨似的說道。

“抱歉，阿箏，我回來晚了。”戚衍伸手將少女摟入懷中，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傷口還疼嗎？”

“疼，好疼好疼，你還背着我從宮外帶人回來，更疼了。”少女聲音小小的，委屈又難過，眸子濕漉漉的像是只貓咪似的嬌軟。

他目光閃過一抹血紅，快的讓人難以捕捉，大手摸摸她的發頂，輕聲哄道：“乖，再等一下，很快了……”

他似乎話中有話，左悅笙此時卻困得不行，腦袋轉不過彎來。

“那我再等一下，就一下啊……”她小聲重複着，努力睜開雙眼，想要打起精神聽到他的保證。

卻久久沒能聽到少年的保證，被少年抱着哄睡了過去。

才睡過去幾分鐘，少女就有些難受的在他懷裡掙扎，額頭升起一層薄汗，輕聲叫道：“……熱。”

戚衍想要將她放下，卻被少女扯住袖子，“你要去哪？”

他不答，只是說：“我很快就回來。”

“騙子。”少女抓的更緊了，“大騙子！”

“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出來，下一瞬又消失不見，連名字都小氣的不肯告訴我。”她直直的看着他，那雙清澈的水眸浮上一層水霧，她緊咬唇瓣，眼淚在眼眶旋轉始終掉落。

“你再多陪我一會好不好，你馬上就要有好多好多的妃嬪了，天天見面都不一定碰上一次，以後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把我給忘了……”

左悅笙越說越難過，扯着他衣袖的力道慢慢放鬆下來，沉默着將腦袋低下。

“沒有。”他回道，無人看見，他的眼中漸漸染上一抹血紅，“沒有告訴你名字，是因為我沒有名。”

“沒有名？那我為你取一個可好？”她不敢問緣由，只能小心翼翼的問他。

然而他卻許久沒有說話，左悅笙想要抬頭看他，卻被他攬入懷中，“好。”

左悅笙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懷瑾握瑜的懷瑾可好？”

“戚懷瑾……懷瑾……”少女越念越覺得欣喜。

他摸摸少女順滑的長髮，輕聲應道：“好。”

依舊是清冷的聲調，清澈的湖水中倒影着兩人的倒影，那雙血色瞳孔如同惡鬼轉世，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