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悅笙抿着唇沒說話，這個時候有人代勞，她心中自然是極為樂意。
本以為說話如此難聽，花魁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那女子輕笑一聲，似乎極為不以為然。
“公子怎地如此說話，讓莞娘好生難過。”
女子聲音輕輕柔柔的，尾音微微上調，像是帶着鉤子似的，勾的人心癢難耐。
左悅笙微微抬頭掃了一眼，只見披着一水紅色衣衫少女懶懶散散倚在欄杆上，似乎察覺到左悅笙的目光，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小妹妹，看你年紀這般小，怕是也滿足不了這位公子，不如姐姐來替你，免得你小小年紀壞了身子……”
在場眾人皆是歡場老手，這話里的意思自然是瞬間明了，再者這話極為露骨，就差正大光明說，你男人我替你接手了。
左悅笙沒理她，只是扯了扯戚衍衣袖，模樣極為懵懂的問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戚衍冷着一張臉，沒回答她，伸手就將人扣在懷中，隨後將耳朵掩上，左悅笙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卻只看的到他光潔的下巴，和那張薄薄雙唇張開閉合，卻丁點兒聽不到他的聲音。
“聽說這暗香樓的花魁歷來都是才貌雙全之人，今日一看……果真是徒有虛名，也是，畢竟是身份低賤的青樓女子，將不知羞恥引以為榮，仗着有幾人擁捧便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難道沒人和你說過，你長得跟個脫毛了的猴子似的，就這種相貌還想着爬上我的床？你配嗎？”
戚衍用着輕描淡述的語氣，將莞娘嘲諷的差點跳起腳來，她氣的臉色又青又白，但也不過是一瞬，便眼眶一紅，泫然欲泣的看着眾人。
她能成為花魁，自然是不是因為她有才有貌，而是因為她有幾個超級有錢有權的公子哥捧她場子，硬生生的將她從第一輪撈到了最後一輪，還將她捧上了花魁之位。
她相信，那些人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自然是極為喜愛她的，平時她受了如此委屈，那幾人早就已經沖了出來維護她了。
然而現在……
她泫然欲泣梨花帶雨的模樣，底下卻沒有一點兒反應，淚水終於順着臉頰滑落，終於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然而卻不是為了她說話。
“兄台說的極是，也不知當時竟是被灌了什麼**湯，竟然覺得她美若天仙，現在一看，卻是越看越像只沒了毛的猴子，看着就讓人反胃。”
莞娘震驚的瞬間定格在了臉上，她錯愕的看着出聲的白衣男子，這是對她最為溫柔的一位恩客，平常對她極為殷勤，又極為照顧她的感受，若是一掉淚，他便是第一個為她出頭之人，怎麼現在……
莞娘能用姿色蠱惑住幾個超級富貴的恩客，相貌與手段自然了得，只是這一步棋卻是她坐過最臭的一步，不過是仗着幾個公子哥目前對她有點興趣，又被同齡人一激開始攀比起來。
其目的也不過是想要拿她的第一次罷了，然而她卻過於自信，以為自己的計謀大到能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殊不知，在她開口挽留戚衍時，眾人看她的眼光便變了顏色。
第一個引子已然有了，那麼第二個第三個就自然跟了上來，對於他們而言，花錢養了那麼久的女人，最後居然選擇了一個外人，這種花錢給別人養女人的酸爽自然是不用提的，估計莞娘的恩客，每人都只想有這麼一次經歷就夠了。
至於莞娘的下場，自然也是可想而知不會好到哪去，不過後面這一切自然與戚衍無關，對於他而言，現在最為重要的事，就是回到皇宮。
左悅笙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麼，鬆開手時周圍人已鴉雀無聲，他順利的牽着左悅笙出來，然而一出來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氣，生出一身汗。
這條街人來人往，戚衍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左悅笙，原本只以為是因為那條街是有名的花樓街才會如此，然而好不容易出來，卻又像是進了一個巨大的蒸籠似的，全身上下冒着熱氣，周圍的人群可謂是擠得水泄不通。
牢牢將左悅笙護在身下，戚衍三下五除二就將人群扒出一道縫隙出來，駕着馬車將人帶回宮中。
戚衍急忙趕去養心殿，卻見那裡養心殿外頭守着門口的杜全福。
見他回來，立馬鬆了一口氣，然而看了眼天色，見天氣還這麼早，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陛下，您怎麼帶着皇貴妃娘娘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今晚不宿在宮中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卻見戚衍皺着眉頭，沒說話，隨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現在是幾月份了？”
杜全福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謹慎的答道：“回陛下，今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戚衍皺着眉頭重複了一遍。
“是的，陛下您還說今日要趁着乞巧節，帶着皇貴妃娘娘出宮遊玩，免得被悶壞了。”杜全福提醒道。
然而卻見戚衍眉頭越皺越深，隨後他擺擺手，揮退眾人。
“出來。”
戚衍叫了一聲，面前就多出來一個黑衣男子，若是左悅笙在此，定然能將人認得出來，這就是今日那人。
“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黑衣男子據實回答，每說出一件事，戚衍眉頭便皺緊一分，最後面色已然黑的像是鍋底似的。
“你對她倒是寶貝的緊，竟然還想着為她守身如玉。”戚衍冷笑一聲。
那人卻只是平淡的道：“我究竟是為何如此，你應該要問問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平平淡淡的語氣總是能輕而易舉挑起他心中的怒火，“我有做什麼？是你有做什麼！你別忘了若是沒有我替你，你能抗的住？能安穩的活到現在？之前自己說將身體使用權讓給我，現在怎麼？反悔了？”
“你真的忘了你做過什麼事了？”戚懷瑾再度問道。
然而戚衍此時心中卻升起萬分厭惡，冷着聲質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