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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多年,誰又不知道誰呢,皇后知道皇帝會偏袒喬貴妃,皇帝難道就不知道她是真為二公主着想還是趁機斷貴妃後路。

“金童婧兒即將入學,金童去上書房,婧兒便在坤儀宮由尚宮局的女史教導,且咱們原又打算叫些親戚家的孩子們進來陪他們讀書,屆時坤儀宮更是熱鬧,你怕是看管不來,二公主還是送回承歡殿吧。”

皇后抬眼看他:“噢?陛下同意讓婧兒在坤儀宮接受教導了?”

原本他們有分歧,便在這裡,皇后原本的意思是讓金童去上書房學習,請翰林院的大學士來授課,學習經史子集,婧兒留在坤儀宮,由宮中的女尚書教導琴棋書畫德容言功,皇帝原也無甚意義,偏婧兒不聲不響的生了反骨,她也沒說不學,反而還挺積極,問皇后身邊的陳嬤嬤要了本女誡來看,不懂就問,只是有一日在大公主吵鬧蹦跳時,她忽然作起了女先生:“玉女,女孩兒家當以貞靜為主,你這般跳脫好動可不美,來,坐好,腰板挺直了,雙腿併攏,頭低下,姐姐教你讀女誡,‘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磚……’”

彼時正好皇帝也在坤儀宮用午膳,見婧兒這般作態,驚得筷子都差些掉了,回過神來便是好一陣惱怒,是誰教婧兒這些東西!好好的皇室貴女,學着跟個老嬤嬤一般,瞧瞧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原先也是個愛俏的姑娘,如今年還沒過完,便穿了身素色衣衫,哪裡有孩子樣!

“婧兒!誰叫你讀這些?”

皇帝忽而厲色,倒叫婧兒一陣害怕,垂着頭懦懦道:“開學了便要學的,我先預習着,防着開學時先生提問。”

“你不學!你不學這些,別讀了,日後都莫沾這些書!”

若是個跳脫瘋鬧的姑娘,為了拘拘性子,是該讀讀女誡,可婧兒打就溫順乖馴,甚至有些怯懦,再學這些東西,還像是個人么?

婧兒一喜:“父皇此言當真?嗯,我也不愛讀這些,只是眾人皆說女子要讀這些才好,我不愛讀也得讀透了。”

皇帝微鬆了口氣,不愛讀就對了,哪有五六歲的姑娘愛讀女誡的。

“不愛讀便不讀了,你不是那些迂腐人家的女兒,無需學這些,你喜歡學什麼?琴棋書畫可喜歡么?”

皇帝難得有心思關懷一番養子女的學業興趣,倒讓婧兒受寵若驚,以往父皇多是問哥哥,少有問她的。

“琴棋書畫修身養性,我自然喜歡的,詩詞歌賦也愛,欣賞文人墨客們的雅緻情懷,嗯,經史子集就更愛了,能……能讓人……能讓人變聰明!”

說完婧兒自己就臉紅了,說的忒俗了些,約莫這就是沒讀過多少書的短處,想到了它的好處卻說不出來。

她說不清,皇帝卻聽懂了,笑道:“想不到咱們婧兒還是個才女,你們兄妹倆向來都聰明,聽宮人說你們也刻苦,每日皇后都睡下了還在練字,皇后,既婧兒好學,乾脆讓她和她哥哥一道去上書房接受大學士教導吧。”

皇后方才聽他們說話,聽着聽着便覺不對味了,果然,這丫頭還是個心大的。

“這怎麼成!上書房隸屬前廷,婧兒是後宮女眷,如何能去前廷拋頭露面,且這男女有別……”

“翰林院的大學士哪個不是頭髮花白,都夠做婧兒的祖父了,哪裡還講究男女有別。”

“話雖如此,可這前廷人來人往的,時常有大臣去御書房求見,又有侍衛走動……”

“婧兒身邊多少宮人跟着,邁一隻腳十幾雙眼睛盯着,哪裡會撞見什麼?你也忑迂腐了些,朕看你也是女誡讀多了,不知變通!”

這話便挑了刺,皇后怒道:“當初你們皇家選媳,頭一樣看家世出身,再就是德行才華,如今你倒嫌我女誡讀多了迂腐?我自然比不得你後宮那些嬌花會撒嬌痴纏,如你所言,正經的皇室貴女,不學習規矩禮儀,難道學那些妃妾庶女的輕佻行徑嗎!”

兩位神仙打架,幾個孩子皆縮着頭不敢言語,尤其婧兒聽皇后將她想學經史子集之行比作妃嬪庶女行徑,鼻尖又是一酸,她不過想跟着哥哥一道讀書,怎麼就這樣難,若是玉女想學,皇后不知道怎樣歡天喜地,歡呼女兒懂事了,知道讀書學習了。

皇后這一番話罵了一圈人,當著孩子的面,皇帝也不想和她吵,掀了龍袍闊步出了坤儀宮的門,而後便是皇后賭氣不願操持上元宮宴,皇帝攜貴妃出遊,二公主急病,如今又從二公主的撫養權上扯到了婧兒的學業問題上。

婧兒險些又要落淚,爭取了這樣久,為了她讀書的事情,她甚至都惹了母后不快,可最終,父皇還是為了親生女兒拋了她出去堵母后的嘴。到底,養女就是養女,比不得親生的。

為了替貴妃爭回二公主的撫養權,皇帝只得愧對這個養女了,道:“還按咱們的原先的說法,婧兒留在坤儀宮,金童去上書房,選幾個皇親朝臣家出挑懂事的孩子陪他們一道學習,只是咱們家的女孩兒不學那些女四書,教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便是。經史子集之類的,畢竟你的同窗們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們不適合學這些,你若想學,可下學後問你哥哥,或是問你母后,問朕,都行的,宮裡的藏書閣也大,你缺什麼書儘管去找,可好么?”

後頭幾句是問婧兒的,婧兒眼裡含着兩泡熱淚,不敢抬頭看人,只悶悶點頭,她不是非得學那些經史子集,她只是……不想和哥哥分開,再多的同窗也及不上哥哥一人。

既婧兒要留在坤儀宮上學,且每日又有朝臣家的姑娘來上課,皇后確實事多,大公主沒有哥哥姐姐帶着,勢必會常來煩擾親娘,再來個嗷嗷待哺的二公主,皇后確實顧不上。

只話雖如此,叫皇后輕易放人也是不能的,“二公主還在病中,不好多作挪動,先在坤儀宮養好了病再送回去吧,喬貴妃,你不是說要給二公主抄經祈福么?在坤儀宮抄着也是一樣的,總不能你承歡殿的菩薩比坤儀宮的菩薩靈一些?”

坤儀宮還有靈童坐鎮呢,不比那香艷浮華的承歡殿適合養病么?

喬貴妃這回讓皇后揪着把柄壓着打,即使皇帝幫手,她也占不了上風,沒辦法,后妃之別,是她拍馬都趕不上的,只得忍氣吞聲留在坤儀宮抄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