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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白日里瘋玩吃多了點心喝多了甜飲,金童兄妹倆晚飯時都吃的不多,皇后瞥了他們一眼,問:“是不是白日里零嘴兒吃多了?只這一回,讓你們玩個盡興,下回可不許了。”她養孩子是有些底線的,便是嬌養如大公主,在飲食規矩方面也由不得她任性。

金童兄妹倆懦懦受教,用過晚膳後陪着母后散步消食,便回屋洗漱各自安置,翌日早起又是個艷陽天。

金童還在洗漱,大公主便鑽進了他屋裡,“哥哥,出宮去,走!”

宮人正擰了帕子給金童擦臉,金童仰起頭來將脖子也露出來讓宮人擦拭,因着脖子處有異樣,說出來的話聲也有些變味兒,“還早呢,吃了飯才去。”

莫說是她才這般大,便是金童婧兒這個年紀,聽說能出去玩,頭天晚上也是興奮的睡不着覺,只是他們昨兒已玩過一日了,興奮勁兒也過了,對於今兒的行程心下毫無波瀾,和父皇母后一道出遊,他們總是拘謹,比不得昨兒和小夥伴們無拘無束。

大公主在金童屋裡鬧過一陣又跑去了婧兒屋裡,婧兒正在梳妝,今日他們是微服出遊,又是遊山玩水,婧兒的穿着打扮也以簡約舒適為主,不似昨日花團錦簇。

只他們一家子再怎麼微服,也還是裝扮成富貴人家,婧兒也是做富貴人家的姑娘打扮,穿了件月牙色的交領半臂小襖,下身是水紅色綉錦鯉紋飾的八幅襦裙,大公主與她是同色衣衫,兩人走在一處,一看便知是一家姐妹。

大公主最喜歡倒騰婧兒的妝台,明明姐姐的頭花鎖鏈她也有,可就是覺着姐姐的更漂亮是怎麼回事?

“姐姐,我要戴這個。”

大公主拿了一朵薔薇玉瓣花起來,說要戴這個,婧兒瞧她頭上已戴了一對蝴蝶嗅月季樣式的宮花,再戴可就累贅了,小孩子喜歡花團錦簇,滿頭戴花才好,但皇后的審美不允許她的女兒如此艷俗,婧兒從小在這方面獨具慧眼,她就沒有大公主這個審美別緻的時候,在穿着打扮方面也從未讓皇后皺過眉。

“玉女要戴這個?那把頭上的花拿下來,姐姐給你戴這個。”

“不要,不拿下來,我都要戴。”

大公主拿着一朵薔薇花往頭上插,她頭髮不長,如今只能扎兩個小鬏,她頭上的兩朵花都是用頭繩綁上去的,婧兒卻已經能梳小髻了,頭飾也多是小簪小釵模樣,大公主相中的這朵薔薇花便是簪式,她插了兩回皆掉了下來,氣的將花一扔,精緻脆弱的玉瓣宮花一着地便粉身碎骨,叫人瞧了心疼。

“哎,你別扔,我來給你找,戴這個好不好?”

婧兒實在捨不得她的妝台再遭大公主荼毒,給她揀了對蜻蜓髮夾出來,夾在她兩鬢邊,瞧着不太突兀,又誇了她好一會兒,才勉強叫她滿意了。

大公主拉着婧兒去膳廳里,等皇帝來用早膳,皇后看到大公主頭上又別了對蜻蜓,秀眉一簇:“誰給你別的蜻蜓?”頭上有蝴蝶,怎麼又別蜻蜓,她想將花園戴在頭上不成?這艷俗的眼光是學的誰?

大公主低頭笑得有些靦腆,摸摸頭上的蜻蜓,道:“姐姐夾的。”

皇后哼了口氣,皺眉看婧兒,“怎麼給她夾這個?你覺着好看?”

婧兒低頭略帶委屈,“玉女執意要戴,就這對蜻蜓還是我給她挑的,她自個兒看中的是一對薔薇花,那可真是滿頭花了。”

皇后恨鐵不成鋼看向一邊兀自竊喜的女兒,她實在看不得女兒這副傻相,平日里在家中玩玩也就罷了,今兒要出門走動,怎能這副土財主家的閨女模樣?

“玉女過來,咱們把蜻蜓摘下來,頭上只能戴一對花,知不知道?”

大公主捂着腦袋藏到了金童身後,叫道:“母后騙人,母后戴好多花。”

皇后素日里都是高貴艷麗的模樣,梳着高髻插着花樹大簪,大公主分不清簪釵華勝,只知道這些全是頭花,母后插那麼多花,卻只許她戴一對,才不要呢。

皇后恨聲嘆氣,她實在和傻女兒解釋不清這些,一直到皇帝過來,母女倆還在扯皮,大公主爬到了皇帝腿上坐着,便有恃無恐了,皇帝摸摸閨女的小腦袋,笑里儘是寵溺:“小姑娘家,戴花好看,婧兒就太素凈了些,尚工局每年給你打那麼多首飾,也沒見你戴過幾樣,大了可就戴不下了。”

算上這一對養子女,宮裡也才四個孩子,不似一般人家的姐妹們為了一朵珠花一件衣裳爭的烏眼雞似的,宮裡這幾個孩子都是富養到了極致,尚工局有什麼時新的衣裳玩意兒都緊着他們用,各地貢品也盡讓他們挑挑揀揀,只是除了大公主有些肆意揮霍模樣,金童兄妹倆都是樸素勤儉好品行,也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皇帝總有些憋屈,他每日這般累死累活的,守着這大好江山,卻無人為他花銷,讓他覺着自己似個守財奴一般。

皇后攬過婧兒道:“你可別來荼毒她,我算是瞧出來了,玉女這俗氣的眼光就是隨了你,婧兒清麗婉約,你可別將她也帶俗了。”玉女現在年紀小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畫副肖像記錄下來,叫她大了看到自己幼時傻樣羞的無地自容。

婧兒抿着嘴笑得眼兒彎彎,她無法隨和地與父皇母后玩笑,往往這個時候,她只能笑得歲月靜好模樣。

一家人在一處用過早膳,便準備出門,馬車已在坤儀宮外等着了,既是一家人出遊,便是要拉近家人距離享受家庭溫馨,自然不能分車坐,一家人坐在一輛車上,有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氣氛絕不會冷落。

大公主太過鬧騰了些,在車上便一直掀了帘子往外瞧,又想去抓外頭冒新葉的樹枝,又想把腦袋伸出去吹風,皇后抱住她的身子按在腿上坐定,為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婧兒唱首歌來聽。

婧兒怕羞,鼓着腮幫子不願開口,金童為她解圍,便說他來吹笛子,實則他也只是上過幾堂器樂課,吹了首簡單的曲子,還斷斷續續的,吹完氣都喘不勻了。

孩子們小時候就是這樣的,帝後都捧場鼓了掌,婧兒更是眼睛晶亮,只覺哥哥奏出來的就是天籟之音,只有大公主皺着眉說難聽,沒有宮裡的樂師吹的好聽。

金童佯怒要去捉她,唬的她躲到了父皇身後,又露出半個頭來朝金童做鬼臉,一副狐假虎威有恃無恐模樣,叫人氣的牙痒痒又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