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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舞姬便是凌星的母親,陳王迫於梁國和朝臣母后壓力,處死了她,凌星還未滿月便喪了母,他本該是陳王長子,但梁國不許他侵佔先王后之子的名分,要求陳王為先王后之子取名入宗室玉碟,享香火供奉,凌星晚幾日出生,就只能是二王子了。

陳王有愧這個兒子,初時待他百般愧疚疼寵,後來新王后入宮,生下了一兒一女,又有其他美人爭寵,後宮孩子一個接一個如雨後春筍般蹦出來,陳王便漸漸疏忽了這個兒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王后百般捧殺,宮人說起二王子皆面呈懼色,這是個暴虐的主兒,太后偏疼王后所出的嫡孫,對這個庶長孫也有不喜,朝臣更是厭惡他出生帶來的原罪,這回大周要求送來質子,所有人一致推選二王子凌星。

陳王初時不願,他本就有愧這個兒子,再送入大周為質,也太苦了些,王后摟着一雙子女啼哭,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個都捨不得。最終還是太后發了話,凌星是長兄,本就該護着弟妹,大周此行,他義不容辭。

陳王還想掙扎,問凌星的意思,他冷靜地笑,道:“素聞中原繁華,不知比起咱們臨安如何,這回周帝萬壽節,我便跟着叔父去看看吧,父王無需擔憂。”

他素來頑劣,這回卻難得懂事,陳王滿心苦澀,為兒子準備了許多東西,更送上了異母庶妹荼靡長公主,叫他們姑侄倆在周宮裡互相扶持,有個親人在身邊總是好的。

凌星思及來大周之前的種種,心裡一股濁氣無處發泄,非得找個人陪他一起難受才行。

無憂年紀尚幼,尚不知姑母舊事,更不知道凌星的身份,聽他喊她表妹,隱約記得母后說過有一位姑母嫁到陳國去了,難道就是凌星的母親?那凌星真是她表哥了,可是他這樣壞,總是和金童哥哥為難,真不是個好人。

“金童哥哥和婧兒待我好,你又待我不好,我為何要與你親近?”

他和大公主親近就是了。

凌星慫恿她道:“那我日後也帶你玩兒,你就別跟着金童兄妹倆了,如何?”

無憂看了他一眼,鼓着腮幫子不說話了,手上憤憤地捏娃娃的臉蛋,瞧着心情不大美妙。

凌星氣她不給面子,一個小丫頭也敢給他臉色瞧,一把將無憂手上的娃娃搶過來扔了老遠,無憂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很是氣惱,瞧凌星凶神惡煞的模樣,又有些害怕,嘟起嘴巴瞪着凌星,沒敢罵他。

“他們姓宇文,你姓梁,你和他們是一路人么?他們今天都去太廟了,你怎麼不跟着去?只有我和你留在宮裡,我們才是一類人,過幾天陳國和梁國的使節團就要走了,我們就是沒人要沒人管的孩子了!你不跟着我還想跟着誰?”

凌星的話戳進了無憂心坎里,無憂癟起嘴巴,眼裡泛起淚花,哽着嗓子道:“我不是,你才是!”

“你就是!嫡出公主又怎樣,你的父王母后都不要你了!你不是有哥哥姐姐么?怎麼他們不來,讓你來呢?我是父王長子,代表弟妹們來的,你大哥這次不是也來了么?怎麼他不留下,要把你留下呢?你家裡人都不喜歡你,才把你送來的!”

凌星就是要在無憂身上找平衡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被拋棄了,面前這個哭包可憐蟲也是,而且比他更可憐,他是因為生母不在沒人疼,無憂父母兄姐俱在,卻還是被拋棄了,她才是最可憐的人。

凌星的話像一把利刃,戳進了無憂心裡還發泄般攪了幾下,無憂表達不出這種痛楚,只知道她很難過,張嘴大哭,卻被堵住了嗓子,嘴裡鼻尖酸脹的厲害,她不想這樣哭,這樣哭更難受,她想大聲嚎出來。

坤儀宮還留了宮人在,見凌星行為惡劣欺負無憂,忍不住為無憂出頭,“王子這話不對,你們來大周是來做客的,怎能說是被父母拋棄了呢?王子和無憂公主既是表兄妹,更該相親相愛才對,怎能欺負妹妹。”

凌星瞧見無憂大哭也沒有絲毫愧疚,嗤道:“她不想認我這個表哥,我還不想認她呢。”梁王逼死了他的母親,無憂這個死丫頭現在和他在一座宮廷里,父債女償。

到下午金童婧兒回來時,無憂躲在屋裡沒出來迎他們,凌星欺負完無憂便回皇子所了,宮人提起白日里他的行徑,兄妹倆皆義憤填膺,金童更是氣的握拳,若這人如今在他面前,非得打他一頓才好,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皇后得知此事也只是嘆氣搖頭,讓宮人送些小玩意兒去哄哄無憂,至於凌星,真是和他那個母親一樣難登大雅之堂,陳國送個這樣的王子來,噁心誰呢!

金童婧兒尋去了無憂屋裡,無憂蓋着被子躺在床上,面對着床里,婧兒輕手輕腳走過去,見她雖閉着眼睛,眼睫處卻晶亮亮一顫一顫。

婧兒拿出帕子輕輕為她擦拭,這一擦就觸動了泉眼,床上的小姑娘淚泉汩汩,雙唇禁閉極力壓抑,喉間卻還是溢出悲鳴。

“無憂,我們回來了,你別怕,以後再不會讓他欺負你了!”

他們知道無憂在哭什麼,凌星真是嘴壞,對一個小姑娘說這樣的話,無憂不是沒人要的孩子,他們要她,凌星才是呢,人嫌狗厭的主兒,難怪被陳國送了來。在自己家討嫌也就罷了,來了別人家寄人籬下還不知收斂,以後有他的苦頭吃。

無憂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被人一通安慰又惹了出來,她真是難受極了,為什麼要把她留在這裡,家裡那麼多兄弟姐妹,為什麼是她呀!母后說她是家裡的寶貝,大家都喜歡她的,所以她叫無憂,家人都希望她快活無憂,可是來了這裡,她如何無憂。

金童兄妹倆耐心安慰了無憂許久,到晚宴時皇后催他們換衣裳了,他們才離去,無憂一雙眼睛都哭腫了,怎能去參加宮宴,倒是那個罪魁禍首,還打扮的光鮮亮麗來赴晚宴,宴上又來招惹大公主,收穫了皇后和金童兄妹倆不少眼刀,他是一點兒不知道自己討人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