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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少年那動作僵持着,一直到樂聲停止了許久,他放下手,站直身走到門口,依着門框,望向剛才樂聲傳來的方向,冷清的眸子內一點點翻起了波瀾,相隔太遠,又在夜幕之中,前面只是漆黑一片,她怎麼會在這附近?

但這琴聲只有她才彈得出來,遙望遠處,良久才垂下眼眸,輕嘆了口氣,重新轉回茅屋,剛才琴聲或許只是幻覺,她遠在京城,如何會在這種地方。

玫果一曲畢,想着第一次在竹林邊聽到謹睿的琴聲,誤當他是那個人,現在想來,他們二人雖然都擅長琴技,但一個高昂悠然,一個幽冷婉轉,其實相差甚大,她之所以會當作一人,是因為他們琴聲中都透着一種攝人心魂的憂傷。

弈現在又在殺戮中滾打,她從來不敢去想,一想到殺戮,就想到流血與死亡,她寧肯自欺欺人的不去想,只當他一路平安。

而謹......她抬頭看向帳簾,就象是透過了帳簾看向外面漆黑的天邊,他現在在哪兒?一切可安好?他離開也有些日子,卻沒派人送來一星半紙。

她相信佩衿一定會打探他.的消息,但她只裝作不知,不問,只要佩衿沒有異狀,想來他也應該是平安的。

“你在想什麼?”冥紅輕擦了擦短笛,.雖然他們是初次合奏,但勉強還算是和諧,心情也隨之大好。

玫果轉頭對他笑了笑,“沒想到.弈園真是人才備出,這劍中高手,竟還是樂中高手。”

冥紅臉上一燙,“你是贊我,還是損我?”

玫果伸手奪了他手中的短笛來看,笛身油光色亮,.可以看出已是使用多年,“自然是贊你,你跟誰學的?”

冥紅喉嚨一哽,神色黯了下來,過了會兒才幹咳一.聲,撇開臉不再看玫果,“我爹,他就教過我兩樣東西,一是劍,二便是這個笛子。”手不禁撫向懸掛在腰間的長劍。

玫果自那斷劍之後,對他的事便已經留心,順藤.摸瓜的細細打探,對他父親因自己這身體兒時的頑劣喪命一事也有所耳聞,見他如此,站起身渡到他正前方。

冥紅此時坐在.地鋪之上,腿盤着,一腿屈着弓起,其中一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抬頭迎上她全無笑意的臉,微微一愣,不知她想做什麼。

玫果神色肅然,望定他,將手中短笛握得緊緊的,後退一步,深深的一鞠躬。

冥紅即時愣住了,“你......”

玫果站直身,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對不起,累你失去父親,雖然這麼賠個禮根本不起什麼作用,但......”

冥紅抬手阻止她的說下去,“冥家為虞家灑血送命都是理所應當的,你不必道歉。”

玫果知他心裡的結不是這麼隨隨便便能解得開的,“我並不求你原諒,是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雖然是小惡魔干出的好事,但如不是他父親以性命相護,她這具身體又如何能保全?她又且能還有機會回來?

冥紅眉頭緊緊鎖着,到最後,無聲的嘆了口氣,“郡主,你不懂冥家,也不懂我,這話不要再說了。”

說完從她手中拿回自己的短笛,起身撩開帘子,一弓身出去了。

玫果隔着帳簾問,“你去哪兒?”

他停了下來,側了臉也隔着帘子回答,“我四處走走。”

玫果看着他坐過的地方,鋪在地上的褥子微微陷下去了一些,正慢慢恢復平整,她不懂冥家,不懂他?

過了一會兒聽到他的笛聲悠悠然然的傳來,透着濃濃的傷感與無奈。

玫果垂首聽了一會兒,猛的抬頭,毅然掀了帘子朝笛聲處奔去,直奔到溪邊不遠處才停了下來,見他依在一塊大石上微埋着頭,仍自吹着笛子,黑暗中只能看清他大約的輪廓。

慢慢走向他,也靠在他所靠着的大石上,偏頭看他,“我不是不懂。”說完轉過頭,看向自己雙腳之間。

他不斷按向笛孔的手指略頓了頓,並不轉頭看她,笛聲一停之後又再揚起。

她在打探他父親的事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他父親愛着自己母親的事,母親不會不知,但選擇了避,而她對他百般的呵護,哪能沒有感覺?她不過如她母親一般,選擇了避。她母親希望有朝一日他父親遇上能伴他一世的好姑娘。只是萬萬沒料到,沒等到那一日,他便離開了人世。

而她對他抱着同樣的想法,希望他能有個好的家庭。她身邊的男子,不會幸福。弈,慕秋,佩衿雖然在她面前強裝歡笑,但她知道他們都是各自將苦水往肚子里咽。冥紅並未走進這道無法邁出的坎,他還有機會有自己的幸福。

“冥紅......你是我的親人,我想我每個親人都幸福,你不該這樣守着我,雖然你有保護我的職責,但我不是時時要人保護的,你有時間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

她沒說完,見他放下短笛,看都不看她一眼,站直身,徑直走了。

“你......”玫果怔了怔,他居然就這麼走了......“冥紅!你站住,今天說什麼也要把話說清楚。”

他仍是不理,走向營帳。

玫果無語的望了望天,憋氣得要命,怎麼個個都這麼有個性,只得也追着他消失的背影回了營帳。

因為路途遙遠,中間難免有十五夜,再加上為了方便保護她,這一路上他都是與她同帳。只不過一人一個被子卷,各睡各的罷了。

玫果掀簾進去,見他已在他自己的地鋪上手枕着頭睡下,兩眼望着帳頂,見她進去,合了眼,翻了個身,面朝里。

她走過去,順勢跪倒在他的鋪邊緣上,去拉他,“既然開了頭,就把話說清楚的好。”

冥紅不睜眼,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冥紅受不起郡主大禮。”

玫果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跪在他背後,本來沒想什麼,聽他這麼一說有些哭不得,就順勢坐下,又去掀他的被子,“你起來。”

她將被子掀開,他又重新拉上,如此幾次,他乾脆不蓋了,雙手抱在胸前。

玫果有些急了,又去拉他的手臂上的衣裳,“不管你怎麼想,等我們從燕國回來,我去幫你物色一房媳婦。”

他赫然翻身,睜開眼瞪着她,眼裡帶着怒意,“你不是也給慕秋買個女人,他要嗎?”

玫果頓時語結,“他......他......”

他濃眉豎起,突然握住她兩條纖弱的上臂,將她摁倒在地鋪上,“你難道想逼我也象慕秋那般對你?”

玫果驚得呼吸一窒,微張了嘴,愣看着他眼裡跳着怒火逼視着她的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合了合微張的唇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你好......”

“為我好?”冥紅撇臉冷笑,再轉頭看她,“不要自以為是,如果你不想逼我象慕秋那樣,就不要來招惹我。你敢往我床上塞什麼女人,我不介意走一回慕秋的路子。”

玫果頭疼不已,“他們和我一起,沒一個人開心,你知道不知道?”

冥紅臉上越加的黑,“你根本不懂男人。”他將她一拖一丟,拋向她的地鋪,雖然在盛怒之下,手上力道卻是極有分寸,雖然將她摔得很是狼狽,卻不傷分毫,“睡覺,再敢來惹我,我今晚就強了你。”

玫果頓時噤聲,不敢再言,爬坐起來,狠狠的回瞪於他,他也是不示弱的對瞪着她。

突然冥紅眉尾一揚,玫果臉色驟變,忙拉開錦被,將頭一起蒙了,背對冥紅而睡。

冥紅皺了皺眉,無可奈何的笑了笑,也躺倒下去,看着她崩緊的身影,嘆了口氣,“我不會強迫於你的,你也彆強迫於我,可好?”

玫果本不喜歡蒙頭睡覺,正悶得有些難受,從頭上扯下被子,翻身過看他,“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難道就這麼浪費青春?”

“不想我浪費青春,你就履行妻子的義務。”冥紅炙炙的看着她,眼裡沒戲笑之色。

玫果一翻白眼,“睡覺。”又重新背對他,剛找到一個還算是舒服些的姿勢,突然聽到帳外有什麼東西跳過的聲音,最快速的翻過身,緊張的崩緊身體,看向冥紅。

冥紅早已翻身坐起,手握長劍,豎耳傾聽,見她睜大雙眼忐忑不安的盯着他,突然臉色一變,“有鬼。”

玫果頓時毫毛直豎,飛快的看了眼帳簾,“你胡說。”

冥紅一臉正經,手中長劍頓了頓地面,“十八年前,這兒曾被屠殺了三萬城民,血流成河,那三萬屍體全埋在這下面,所以這地方經常鬧鬼。他們死的冤,以後常出來......”

他語氣平淡,但每說一句,玫果的心就收緊一分,只覺得陰風陣陣,不覺中抱緊胳臂,東看西看,唯恐有什麼東西飄啊飄的到了身邊。如不是親眼見過小惡魔,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鬼神一說。

但小惡魔和這些野鬼卻是不同......

突然聽到冥紅尖聲叫道:“來了。”

玫果頓時毛骨悚然,棄了被子,三步並兩步的跳到冥紅的鋪上,揭了他的被子就鑽了進去,抱着他胳膊不住發抖。

冥紅看着身前拱起的錦被笑得快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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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停了一早上的電,下午才開始忙家裡事,晚上才碼字,所以更新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