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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惠東市臨水縣。

沿河路兩旁的商鋪大多都關着門,牌匾上掛着厚厚的一層灰,似是關張許久了。

岔路口的燒烤攤的食客興緻缺缺,連勸酒的聲音都聽不到,隔壁保健品店的神葯廣告閃着跑馬燈,路兩旁的路燈年久失修,燈泡不停的閃,河邊柳樹的枝葉隨風盪着,路兩邊沒什麼行人,顯得格外寂寥。

馬路上一個姑娘步履匆匆的,年歲看起來不大,但個子卻是不低,約莫得有一米七上下,她梳着烏黑的馬尾辮,洗到發白的背帶褲內搭樸素的白恤,腳踩一雙白色貝殼鞋,她的右手拎着的兜里擱着兩個飯盒,她前面的路路燈壞了,一片漆黑,這讓她提心弔膽,越看越害怕,步伐也越來越快。

“美女,是給人送飯去啊,等等我,哥哥有車,哈雷知道不,大摩托!”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短褲男子,他剃着平頭,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牛仔褲,裸露的皮膚紋滿了刺青,龍盤虎踞的甚是熱鬧。

他們一行三人,相互勾肩搭背,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是喝了不少酒,尾隨女孩的步伐也是歪歪斜斜的。

“怎麼還越說走的越快呢?等等哥哥,要不然哥哥以後可不疼你了…”

“如果你現在停下,哥哥會愛死你的…”

他們越說越輕佻,越來越肆無忌憚,還不時發出淫蕩笑聲,在林蔭大道上響起陣陣迴音。

剛從岔路口餐館吃完飯出來的三人一出門就同一時間被門口路過的女孩吸引住,女孩化妝已經成為人之常情、濃妝艷抹更不在少數,反倒是讓素顏朝天變得難能可貴,他們又同時想到一個詞:初戀!

是的,這女孩給人就是初戀的感覺。

光滑的臉上不施粉黛,膚如凝脂,哪怕是在昏黃的路燈下也如讓人覺得彈指可破,雙眼皮杏核眼,眉目間寫滿了少女特有的嬌羞,彷彿被人多看一眼都會臉紅,粉嫩的嘴唇讓人一看,就有一種想要親吻的衝動。

尤其是走起路來,馬尾辮一甩一甩,讓人不禁覺得——

大概這就是心中的那個“她”

他們同時被迷住,同時決定追上來。

女孩被他們說的很緊張,微微低着頭,眼圈泛紅,看起來隨時都能掉下眼淚來。

女孩的膽子很,有些懼怕喝了酒的人,畢竟自從記得事情開始,酗酒的父親隔三差五的打罵自己那位任勞任怨逆來順受的母親,這讓她從那往後的人生觀對這一類人極為厭惡和仇恨。

她聽着背後時而急促、時而放慢的步伐,唯一的辦法只是把自己的步伐加快,想着趕緊走過這條街,到達人多的地方,那樣他們就不敢肆意妄為。

“妹妹…哎,跟你說話呢,哥哥嘴唇都快磨破皮了,你倒是給個回應啊,到底要去哪,哥哥送你,一個女孩子走在路上太危險”

“尤其是像你這麼漂亮妹妹,更需要人保護了,快到哥哥懷裡來”

“七,你這話就不中聽了,到誰懷裡也輪不到你,應該是到我溫暖的懷裡!”

女孩感覺他們與自己的距離好像越來越近,她緊咬着嘴唇,高挺俊俏的鼻尖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原本拎着飯盒的兜也被她放到了身前,慢慢地從快步行走變成了跑。

後面的三人見狀,也跟着快步追。

她行進速度的已經運轉到最快,而主幹道的光亮就在前方,還有幾十米,她緊緊咬着嘴唇,開始昂着頭跑了起來。

終於,跑到主幹道上。

馬路變寬,燈光變亮、樹木變得高大,行人雖然不多,但大都有說有笑的,看着還算是熱鬧。

她終於得到些許心裡安慰,把要流出的眼淚繼續保持在眼眶。

跟在後面的三名光着上身男性並沒收斂,反倒是藉著酒勁要與女孩表示自己在這座城市的地位。

“妹妹,你慢點…哥哥喝了酒頭重腳輕,跟你不上你的腳步”

中間的男性有對路旁的人吼道“都他媽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追女孩?再敢看把眼睛摳出來,都給我找個地縫乖乖眯着!”

“腿長是不一樣,妹妹,你先停下,哥哥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比比誰的腿長!”

女孩沒有放慢腳步,終於敢把頭抬起來一些,因為再有五十米遠的前方,主幹道與另一條街道的十字路口處,有一個水果攤,不大,室內面積不超過五平方米…其實就是一樓的雨搭按了個捲簾門,收攤的時候把水果都放在捲簾門裡,出攤的時候把堆放滿滿的水果再給有層次的擺上。

那是她的目的地。

水果攤外的老闆椅上坐着一位男青年,今年二十二。

大花褲衩配着跨欄背心,蹬着一雙價值十七塊錢的軍版鞋,一手拿着蒲扇老神在在的扇着風。

他叫尚揚,水果攤老闆。

臨水縣有很多像他這樣營業面積不足十平房米,只是租用樓拐角的固定水果攤,但要說生意好,他這個水果攤名列前茅,已經堪比超市裡的水果檔口,但其實並不是他多麼會做生意、也不是他賣的比別人家更新鮮。

原因奇葩到讓人想笑:長相比較帥氣。

大媽們說他是德華,即使不買水果,平時也願意坐這跟他聊聊。

腐女們說他是彥祖,每次藉著買水果的由頭,不懷好意的多看兩眼。

至於女孩,說他長得比明星還鮮肉,就差要簽名了。

關於這點,險些把氣起到吐血,長相是爹媽給的沒辦法更改,事實上,假如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寧願丑一點,這樣賣水果時就不會引起家庭矛盾了…

而此時。

他敏銳的察覺到側面有一道黑影襲來,反應極其迅速的站起來,可還是棋差一招,被這到黑影全方位擊中,巨大的力道讓他險些站立不穩,他看了看懷裡,懷裡的女孩比他矮了半個腦袋,正牢牢的摟住,已經哭泣到身體顫抖。

“雨童?”

尚揚一愣。

牢牢抱住他的女孩,正是剛才拎着飯盒的女孩,全名叫陳雨童,與尚揚家都在化工廠家屬樓,陳雨童家住一樓,開着賣店,尚揚家住二樓,也就是正上方,兩人差了三歲,也算是從一起玩到大,過家家的時候,一人扮演媳婦,一人扮演丈夫。

陳雨童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把腦袋埋在尚揚懷裡,哭的像個孩子。

“別哭別哭,誰欺負…”

尚揚連忙拍着她後背安慰,他從就護着陳雨童,或許是心虛,因為和善的王姨、也就是陳雨童的母親,對他這位“壞分子”總是表現出奇的大度,他敢毫不誇張的說,這麼多年來吃雪糕從來沒給過錢,趁着王姨轉身的時間,就能拿出一支放到嘴裡,拔腿就跑。

王姨也從來笑看着他的背影,並不追究。

他話還沒等說完,就看到剛才尾隨陳雨童而至,剛剛剎車,還沒等轉身逃跑的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