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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棟三層別墅,一層亮着燈,二層三層漆黑,與之相鄰的別墅也沒開燈,準確的說是這一排也沒有幾家開燈,沒了樹葉的枯樹枝在夜風裡刷刷作響,令人從心底里散發出孤零零的蕭瑟感覺。

葛中應該也不經常來這裡,動作稍顯拘拘謹。

尚揚跟在旁邊,看看院子里很大,側面還有車庫,能放三輛車,只不過現在沒有停車。

走到門口,摁下門鈴,等了幾秒鐘從裡面走出來一位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中間婦女,看打扮應該是保姆。

“葛中?”

保姆直呼大名,視線繞過葛中打量眼身後的尚揚。

“對對,你好”

葛中非常客氣,在俱樂部里呼風喚雨,在鄭海面前霸氣十足,可到了市裡、尤其是到了老闆家裡,話語權並不足。

尚揚發現他並不是不經常來,也應該是第一次。

“進來吧,不用換鞋…”

保姆把路讓開,沒有等二人進入,而是轉過頭徑直向裡面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把門帶上,尚揚仔細打量別墅里的擺設,堪稱富麗堂皇,傢具究竟是那些大牌名字無法叫出,看考究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保姆又說了聲坐,然後走進廚房,兩人分別坐下。

尚揚心裡本能認為,俱樂部背後老闆就是馮姐,想透過細微之處近一步求證,從進門開始到沙發的這段距離,餘光已經把客廳打量一遍,很遺憾的沒發現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比如照片。

“主家交代過,讓你們喝喝茶多等一會兒,今晚有個會要開,會晚些回來”

保姆把茶放到二人面前茶几上,茶水呈淡紅色,應該不凡。

“不急,不急…謝謝”

葛中還如剛才那般客氣,在保姆把茶端過來的時候,還站起身接過茶杯。

保姆放下茶杯,再次看了眼尚揚,沒有再多說的轉身離開,幾十秒後聽到門聲,應該是回到保姆房裡休息。

諾大的客廳內,只留下他們二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活物,樓上也沒傳來丁點聲音。

如果俱樂部的老闆真是馮姐,也就是孫二爺的情人,那麼這個家裡沒有男人很正常,但那個整天給自己發信息,叫小爸爸的馮程程應該在,才七點鐘,不至於休息。

“喝茶…”

葛中端起茶杯,很渴的樣子喝了一大口。

尚揚對茶、咖啡、飲料,這些東西都不感冒,他唯一喜歡的就是水。

“喝不習慣…”

沒有其他人,尚揚能輕鬆一些,沒四處打量,雖說進過的最奢華家庭就是趙本忠家,但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據說很多家裡都裝了實時監控,說不準老闆就在那邊觀察,太過輕浮容易讓人反感。

本想問問葛中老闆是不是姓馮,可猶豫再三還是沒問,反正一會兒就要見到,不差這點時間。

葛中沉默寡言,等了五分鐘左右,沒開口,倒是把一杯茶全都給喝下去,保姆臨走時把茶壺放在這,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是好茶,大紅袍”

或許覺得這麼呆下去很沒勁,葛中主動開口:“國內只有幾株大紅袍母樹,都在武夷山九龍窠岩壁上,前幾年在拍賣會上拍出萬元一克的天價,當初毛爺爺也把大紅袍當成國禮,可老美不知道,後來才肅然起敬,這東西產量不多,九龍窠岩壁上的母樹,每年最多也就產幾百克…”

聽到葛中簡潔,尚揚暗自咂舌,下意識看了眼茶壺。

“這個當然不是,不過也應該武夷山那一片出的”

尚揚道:“您還懂茶?我喝這個東西沒什麼味兒,不如喝水…”

“你可以嘗嘗這個,不一樣”

葛中介紹道:“從一個人喝什麼茶大致可以看出性格、能力,還有財力,比如剛剛喝茶的人喜歡綠茶、紅茶、性格方面並沒有徹底圓潤,有個性、有追求,財力一般,喝白茶的人比較少,這類人財力也一般,喜歡和普洱的人都是經歷過沉浮滄桑,對現狀滿足還有老年人才喝,財力沒辦法判斷,喝花茶的人一般都處於事業上升期,花茶對肝比較好,還有喝黑茶、黃茶等等…”

“最後一種是喝烏龍茶,喜歡喝烏龍茶的人,大多沉穩、平和,這是心境問題,與財力無關…”

“烏龍茶的最頂峰,就是咱們眼前的大紅袍,能喝大紅袍的人非富即貴,咱們眼前的大紅袍,一斤足夠臨水縣普通家庭一年收入,普通人也喝不起,其實喜歡喝大紅袍的人用兩個字就能概括…領導!”

尚揚還是第一次聽見喝茶還有這麼多門道,以前一直都認為這東西就是苦水,看來格物致知這四個字是有道理的。

想了想道:“那我得嘗嘗…”

“喝吧”

葛中隨意道:“等老闆回來,想喝也沒機會抬手腕了…”

他說著,抬手看了眼手錶,七點二十分。

尚揚端起茶杯,放到嘴邊頓了頓,也只是簡單頓了頓,隨後喝了一口:“確實與其他茶不一樣,不是那麼苦,好像還有種香味兒”

“蘭香,大紅袍特有的香味兒”

葛中拿出電話,看了看手機:“你在這等…”

說完,站起來徑直離開。

尚揚還沒反應過來,等領會這句話的意思,葛中已經走到客廳中央,看着葛中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口,這才收回目光,看了眼茶杯,眼神變得越發深邃。

後方的保姆室房門嵌開一條縫隙,保姆露着半個臉,盯着尚揚背影,看了看,又把門關上。

……

葛中確實拿電話出去,只不過不是接電話,而是打電話,對電話那邊的人極其恭敬,寥寥兩句之後掛斷,掛斷電話的表情與剛才的焦慮天翻地覆,長舒了一口氣,走出門口,回眸透過窗戶看了眼孤零零坐在客廳里的尚揚,眼裡無悲無喜,沒有回到別墅,而是迅速向外走去。

別墅門口聽着一輛黑色轎車,葛中沒用問,拽開車門走上去。

十分鐘後,轎車穩穩停在“不夜城”門口。

不夜城。

市裡最早一批夜店,從本世紀初開始,到現在已經發展近二十年時間,起初只是一間歌舞廳,低水平、低消費、來這裡的人群多數都是地痞無賴,當初號稱惠東市最亂的地方,如果哪天晚上不夜城裡沒見血,一定是沒開門。

其他舞廳是開門見財,開門見客,而這裡是開門見血。

就這樣持續了大約三年。

一統本市大舞台的孫二爺橫空出世,接手了人人避恐不及的不夜城,短短一個月時間,把這裡從本市最亂的歌舞廳變成本市最安全消費場所,至於為什麼能震住那些地痞流氓,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夜城在孫二爺手下快速發展,由最初的一處長房,變成樓房、又變成四層樓房、變成兩棟建築。

不夜城的第二次重生是在七年前。

李振乾剛剛把孫二爺搞進去,大家都以為不夜城的神話要倒塌,誰成想那個女人橫空出世,不知是不是李振乾擔心把女人逼急了與她同歸於盡,還是那個女人真像傳說中的,孫二爺從不把她當成私有物品,與很多人共享…

總之,那個女人以最快速度讓不夜城恢復營業,李振乾沒敢讓人找過麻煩。

並且在這七年間,那個女人買下了不夜城左右的兩棟建築,全部規劃為娛樂場所。

時至今日,這裡已經不單單是不夜城,更可以稱之為消金窟。

集酒吧、靜吧、桑拿洗浴、ktv…等等於一體,只要是市面上有的休閑娛樂項目,這裡都能找到,佔地面積近五萬平方米…

每當天黑,這裡都會紙醉金迷、聲色犬馬。

葛中停下的門口不大。

因為這裡是不夜城最古老的入口,已經不對客人開放,只有內部的人能進去。

門口站着兩名穿制服的保安,穿成這樣也只不過是為了堵住別人口舌而已,看他們的氣質就知道絕對不是保安。

葛中下車,走到門口。

兩名保安並沒攔着,但有一名保安跟他進去,進門停住,保安在各種身上仔細搜了搜,並沒發現武器,這才讓他進一步進入。

前方早就有一名穿着西裝的男性等待。

不用打招呼,見過了搜查,徑直帶路上樓。

樓梯也不花哨,還是十幾年前的水泥樓梯,擦得很乾凈,反射着光。

帶路人把他帶到門口,抬手敲敲門。

“咯吱…”

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葛中見到開門人,腰頓時彎下去一些,變得戰戰兢兢。

之前只是見到保姆,而現在要見的是老闆。

開門的男人見到葛中,微微蹙眉,眉宇間帶着居高臨下的鄙夷,很反感。

“進來吧…”

男子把路讓開。

葛中點點頭,邁步走進去。

門裡是辦公室,古色古香的辦公室,很大,足有六七十平,正前方排放着一張大約三米長的辦公桌,辦公桌後方,從左至右、從上至下是一排楠木書架,被各式各樣書籍堆滿。

側方位置是一個書台,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而此時。

書台前方正站着一個女人,背對着眾人,身着一身幹練工裝,曲線婀娜,魅惑萬千,她正拿着揮毫潑墨,心無旁騖書寫。

葛中快步上前,在她身後三步停下,恭恭敬敬彎下腰道:“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