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陳軒被侍衛押了下去,為防生變,因此牧元璟定下申時末斬首的決定,只要到底案中還有幾處細節不甚清楚。

作為執掌隱世衙的人,牧元璟暗中替武安帝處理過不少明面上無法解決的麻煩,陳軒隱瞞的事情他有的是辦法知道,只是這些卻不便讓蘇清墨看見。

送蘇清墨回王府後,他又一個人回到了衙門。

隱世衙極隱蔽的暗牢中,牧元璟從椅子上站起,掃了眼不遠處被吊在半空中的人,那人低垂着頭,身上的衣衫完好,不見外傷,但是氣息卻微弱的很。

“王爺,時間不多了。”看主子問得差不多了,魏旭上前提醒道。

牧元璟理了理衣擺,面上帶着蘇清墨從未見過的冷漠,“把他收拾好,等下處斬時別被人看出異樣。”

魏旭吩咐人把已經疼昏過去的陳軒抬下來,將一粒藥丸喂進他的嘴中後讓侍衛將人抬回大牢。

牧元璟離開暗牢,腦中思量着陳軒的話。

為了逼迫陳軒說出真相,他讓魏旭給陳軒用了毒,毒藥使得陳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種痛苦常人難以忍受,更何況是陳軒,所以沒費多少時間陳軒就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陳軒跟劉寡婦私奔之後就躲進了城東的貧民區,陳軒的性格懦弱,能和劉寡婦一起走已經花了他畢生最大的勇氣,他幻想着兩人以後幸福的生活,可是拮据的生活卻將所有想象打破。

直到一個黑衣女子深夜出現在他的家中。

其實劉寡婦說了謊,陳軒並不是不知道黑衣女子的存在,相反,黑衣女子最開始找上的人不是她而是陳軒。

黑衣女子利用陳軒的貧苦,以煉鬼搬金的秘術誘惑他殺妻取子。

陳軒下得去手嗎?

不,他怕的要死,可是手頭拮据帶來的絕望和劉寡婦的蠱惑,使他硬是狠下心腸給元娘遞了瞞着陳母半夜相見的字條。

就這樣,元娘在陳母喝的水壺中加了少許安眠的葯,讓陳母睡得更沉,然後在夜半的時候開門讓陳軒進到家中。

陳軒在剖開被離魂香迷倒的元娘肚子之前,雙手抖個不停,面部僵硬,不敢看元娘的眼睛,要不是身邊的劉寡婦不停地催促,或許陳軒早就放棄了。

這是劉寡婦撒的第二個謊,她不是殺害元娘的參與者,而是和陳軒合力殺人的另一個兇手,也就是在按住元娘的時候她的小指被咬掉了。

殺妻取子之後陳軒按照黑衣女子教的方法煉出鬼嬰,並利用鬼嬰在賭坊贏了不少銀錢,他開始變得肆無忌憚,錢贏得越多心底的貪婪也跟着滋長,他決定拋棄過往,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他甚至準備着將劉寡婦一同拋棄。

所以當黑衣女子再次找上他,並透露出吞噬鬼嬰後便可以隨意更改自己和他人命運的時候,人性中最醜陋的慾望讓他忘了之前殺人的恐懼和後怕,也泯滅了心底里最後一絲人性。

為了湊齊吞噬鬼嬰的必要條件,他先是殺害了吳中的妻子吳容氏,然後欺騙利用了劉寡婦,讓她頂着吳容氏的臉出現在牧元璟面前。

劉寡婦被收押的當天下午,有人通知吳中說他的妻子吳容氏不知何故被衙門的人關了起來,吳中求見無門正着急的時候,深夜有人出現在他家中,表示可以帶他去見吳容氏,吳中應了下來,卻在趕往牢房的半路上被迷暈,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扮成吳容氏的劉寡婦站在面前。

喝下屍油的劉寡婦在吳中意識清醒的時候操縱鬼嬰殺害了他,又將化形蠱種在他體內。

吳中至死都想不明白為何妻子會忽然被關押,甚至還動手殺了自己。

吳中死後鬼嬰迅速地吸收了作為陳軒友人的吳中的深重怨氣。

而此時裝傻的陳軒已經被陳母從隱世衙接回了客棧,他殘忍地將陳母殺害,並割下陳母的臉皮,連夜做成人皮面具,隨後從牢中逃出的劉寡婦則趁機溜進陳軒房內,扮做陳母的模樣。

陳母死在了自己孩子的手中,僅僅是因為若想吞噬鬼嬰必須獻上至親之人的魂魄。

陳軒的計劃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意外的是有人識破了化形蠱的偽裝,將劉寡婦第二次抓捕起來。

即便如此,再次被押進隱世衙的時候,陳軒也並沒有慌亂,仍舊裝出一副痴傻的樣子,他提前教了劉寡婦如何應對衙門的問話,就為將所有的罪行推到她的身上,甚至最開始讓劉寡婦扮成吳容氏在牧元璟面前露面的原因也是為了日後好讓她替自己頂罪。

誰知,成也蕭何敗蕭何。

最後劉寡婦竟然自亂陣腳,將他暴露出來。

這便是陳軒交待出來的所有事實。

正陷入沉思的牧元璟被身後的腳步聲打斷。

魏旭幾步追上前面的主子,“王爺相信陳軒說的?”

牧元璟沒答,反問道:“你如何看?”

魏旭搔了搔頭,“陳軒說殺害元娘那晚見到的黑衣人是個女人,又說從牢中帶走劉寡婦的是個男人,屬下有些糊塗。”

“他不敢說謊,他所說的只能證明本案中有兩個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只不過兩人至今為止從未現身於人前,只在幕後指揮操控陳軒和劉寡婦。

兇手已經抓捕到案,魏旭不如牧元璟想得深遠,所以縱使黑衣人的身份不甚明了,他也不再糾結,只感慨道:“屬下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陳軒一般的人,害了至親之人的性命,最後竟絲毫不知悔改。”

牧元璟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淡聲道:“世人或多或少都會有自私的時候,只不過陳軒尤甚,他企圖用劉寡婦的死結束一切,好讓自己可以徹底脫身過想要的生活。”

魏旭接道:“殊不知最後反倒是劉寡婦害他留出了馬腳。”

魏旭的話中帶着唏噓,牧元璟沒再出聲,沉默着走出隱世衙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

煉鬼搬金的案子過去了半月有餘。

王府里,青蕊拿着一張燙金請柬走進墨香居,蘇清墨手裡正忙活着,不久前老四楚湘王牧元楚歸京,為表喜悅之情,武安帝在宮中舉行了家宴。

牧元楚的為人比較直,沒什麼心眼,武安帝未登基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武安帝身後,十足的好弟弟,有些時候武安帝看着他甚至比看親弟弟牧元璟還順眼些。

宮宴之上,武安帝離席後下首的人們變得不再拘謹,隨意走動寒暄起來,酒足飯飽的牧元楚也帶着王妃特來到牧元璟和蘇清墨的桌案前。

蘇清墨隨着牧元璟起身。

牧元楚端着酒杯向蘇清墨點頭示意,隨後面上帶笑,指着腰間的荷包看着一旁面無表情的牧元璟,“怎的六弟娶妻之後身上竟還帶着宮中的物件,你四哥我的一應穿戴可都是由王妃親手準備的。”

牧元璟掃了眼牧元楚腰間的荷包,神色淡然,“可惜了四皇嫂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