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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胡同里,掀起了一陣又一陣激蕩的氣浪,凌厲的劍鳴和沉渾的掌風交織,碰撞出連綿不絕的聲響。

對於呂小白而言,這大概是他闖蕩這片江湖武林以來,最兇險的一戰,薛盛的《破玉掌法》掌勢凌厲,剛猛無儔,他以基礎劍法相抗本就非常吃力。

但真正的殺招危機,卻是來自於那面前的神秘黑衣人,以呂小白如今的處境,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查看這名黑衣人的信息,只能根據自己的經驗眼力來判斷。

這個神秘傢伙,僅僅出了兩招。

就是這兩招,一招震得呂小白握劍柄的右掌虎口震裂,鮮血淋漓,第二招更有極為陰毒的內勁真氣自劍刃上傳遞而來,渾厚且連綿,直接將他震退,逼得他口中獻血狂噴。

這黑衣人施展而出的招式極為精深,指掌翻飛間,力道如水連綿,剛柔並濟,暗勁陰毒,防不勝防。

這是一門極上乘的武學,和薛盛的《破玉掌》不同,這一路掌法,顯然走的是陰柔路子,講究的就是暗勁不絕,掌法精巧,而且這般精湛的力道掌控,這傢伙的內功修為怕是遠在薛盛之上。

“不行,這麼下去,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裡了。”

呂小白狀若瘋魔,口中鮮血流淌飛濺,一口四尺青鋒已然全力揮舞,寒光如潮,劍芒道道。

這凌厲的攻勢將薛盛微微逼退,但他心中清楚,區區一路基礎劍訣,招式實在太過粗簡,不能再戀戰逗留。

何況以那名黑衣人的實力,就算他《狂風快刀》加《大力金剛掌》齊出,也必然不是其對手。

“必須找機會逃!”

呂小白很清楚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只是全盛狀態下的薛盛,三流之境的實力盡出,不俗的內力鼓盪,出掌如風,雄渾的掌力轟擊,連空氣都彷彿被擠爆,轟鳴聲不絕於耳。

另一邊還有那名神秘的黑衣人在虎視眈眈,只要呂小白有一點打算逃脫的跡象,便立刻瞄準空隙之處,探出一掌,暗勁內蘊,打的呂小白長劍震顫,連吐鮮血。

“鏘!”

長劍悲鳴,在二人渾厚內力的轟擊之下,這一口不過凡兵級別的精鋼長劍,居然是被震得寸寸斷裂。

“不好!”

呂小白心頭狂跳,這一下子再也顧不得許多,當下就打算調動內息,全力施展金剛掌法。

然而,這一運轉內息之下,以往那飽滿綿長的氣息卻是陡然一滯,向來運行武當心法,都極為暢順舒適的經脈,居然隱隱作痛,臟腑猶如火燒一般。

“是那傢伙的暗勁!”

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先前那傢伙的內力掌勁隨着自己的劍刃,透發傳入自己的體內,已然將自己打出了內傷。

“這他媽,可真完蛋了。”呂小白苦笑不已。

而黑衣人顯然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速戰速決!”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全身被黑暗籠罩的身形,猶如地獄惡鬼前來招魂索命。

這一刻,他再度欺身而上,一隻乾枯的手掌之上,青蒙蒙如水波的內力真氣在其掌心流淌,一股徹骨的寒氣自他掌中而出,連帶着四周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許多。

與此同時,薛盛也連跨幾步,破玉掌力剛猛雄渾,帶起滾滾氣浪,席捲風塵,猛烈的勁風狂涌而至。

這是必殺之局,不過交手三四招,四五息的短暫時間之下,薛盛和這名黑衣人見他失去兵刃,便立馬下死手,就要幹掉他。

危機!

巨大的危機!

呂小白的心靈感到了一種生死間的可怕,死亡的氣息已經臨近,大腦都似乎停止了思考。

二人的攻勢迫近,各自掌間激發而出的澎湃力道,帶起一道道兇悍的氣浪,狹小的胡同里猶如暴風襲來,空氣混亂,支離破碎。

呼!

狂風呼嘯,風浪連綿,這猶如天羅地網般,封鎖呂小白任何空間的合擊之勢,令他似乎都失去了行動能力,身體不能自主。

死亡,如此靠近。

窒息。

這種壓迫之感,讓呂小白都無法呼吸,凜冽的勁風擠壓他的周身。

這一瞬間,莫名的,他似乎變得六識封閉了起來,五官都已經失去了它本來的作用。

他只感覺自己似乎置身於一方風眼之中,四面八方,只有那連綿不絕的風。

嗚嗚嗚!

風聲呼嘯不絕,勢頭狂猛,浩浩蕩蕩。

“這就是風么...”

突兀地,呂小白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身處絕殺險地,忘了那威脅他生命的死亡危機,居然心思變得靈動空暇,甚至頗為好奇地感受起這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風。

“風本無形無相,沒有一刻靜止......”

向來心思跳脫的呂小白,竟然是莫名想起了那電視劇中,中原武林神話—老無名,在指點小聶和小步修鍊風雲合璧之時那一句話。

恍惚間,他福至心靈般回想起了《風神腿》第一式的種種精要訣竅。

本在系統傳授之下就領悟得極為透徹的運勁法門,在他這一刻奇妙狀態之下,似乎被拔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彷彿這一門腿法的所有本質本源,都在他面前揭開了那一層神秘面紗,種種原理都是在他面前展露無遺。

甚至於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腳踏風神腿步法,居然靠身形移動,就帶起連綿風浪,彼此相融。

風中有我,我身隨風。

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呂小白都沒有思考,一切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他右腳猛然朝前踏出一步,就是如此簡簡單單的一步,落在薛盛和那黑衣人的眼中,卻是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二人皆是瞳孔晃動。

風!

是風!

僅僅是這一步,胡同之中,在二人掌力激蕩合擊之下,那中心地帶,居然莫名生起一股風,一股愈擴愈大,越來越猛烈的狂風!

嗖!嗖!嗖!

這一刻,在二人震驚的目光之中,那本似乎放棄抵抗,雙目眼神空洞,神情獃滯的呂小白,身形掠動之際,居然帶起了一陣莫名的風浪。

他身合狂風,風勢絲毫沒有產生阻攔他行動的阻力,甚至風助其速,令他的身法在片刻之間,居然是達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可怕境界。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從二人的合圍之中,脫離而出,腳步交錯踏動之際,更是憑空而起,瞬間抬高七八丈,腳踏牆面,再度借力,一下子就從胡同兩側的牆面之上,翻越而出。

這一系列的變化,都不過是在瞬息之間完成,薛盛根本連他行動的軌跡都無法捕捉,而黑衣人似乎先反應了過來,他如鬼魅般的身法連動,想要追上呂小白。

但是呂小白這一刻的身法實在太快了,黑衣人僅僅是立足於牆頭之上,而他就已經離開這個胡同足有二十來丈的距離,幾下閃掠,彼此間的距離,已經拉開。

就連黑衣人也是目露凝重之色,沒有再做徒勞之功,看着呂小白的身影消失了天邊的夜色之中。

“大人,那小子跑了?!”薛盛的聲音自牆下傳來。

黑衣人聞言,縱身一躍,再度回到了胡同之中,一旁的薛盛趕忙上前,帶着幾分焦急的神情問道。

“大人,您怎麼不追了,那小子已經身受重傷,逃不了多遠,不能讓他跑了啊!”

黑衣人冷漠的眼神掃過,讓薛盛莫名感到一寒。

“那小子臨陣突破,本就不俗的輕功有了大進展,我追不上他。”

聞言,薛盛一愣,隨即臉色極為沉重。

“那可就糟了,大人,他可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而且還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此一來,只怕我們的計劃必須要改變了。”

“呵呵。”

黑衣人的笑聲猶如夜梟般陰森。

“為何要改,被他聽去的無非是些無足輕重的事情罷了,就算讓他把消息帶給暗域那群老傢伙又有何妨。”

“至於你......”

黑衣人的話沒有說完,只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着薛盛看去,其中蘊含的冰冷,讓薛盛本能地感到一陣心悸。

“大人,你......呃!!!”

薛盛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臉上帶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之處。

一隻泛着青芒氣流的手掌,已經直接穿入了他的身體之中,一股股鮮血猶如噴泉一般,朝着體外狂涌而出。

“哼。”

黑衣人一聲冷汗,手臂一振,那流動的深青真氣大盛,瞬間將薛盛的胸口之處,炸出了一個不小的空洞,血肉模糊。

“蠢貨是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陰冷的話語傳入薛盛的耳中,這是他在這人世間所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隨即他的身軀轟然倒地,一雙眼睛還兀自睜得滾圓,臉上的神情已經凝固,再無半分生息。

黑衣人沒有再停留,先前的交手,已經驚動了暗域執法隊的人,以他的修為,已經感應到各處都有好手朝着這個方向而來。

呼!

他身形一動,如白鶴展翅一般飛掠而上,轉眼間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先前動靜極大的胡同,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那一具漸近冰冷的屍體,靜悄悄地躺在地面上。

過了一會兒,有十來個暗域執法隊之人到來,看到胡同內的場景,他們皆是神情肅穆。

有五人身形騰空,分列四周,滿臉警惕地查探着四周的情形,而另外幾名,則是走入胡同之中,來到了那已經死透了的薛盛身旁。

都不用查看,單單是薛盛胸膛之上那一個觸目驚心地空洞,就已經知道他涼涼了。

“把他的屍體帶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