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答覆之後，蘇少乞點了點頭，先前展現出的一些凌厲氣勢，盡數消散，反而是躬身行禮道。

“參見世子殿下。”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周圍不少百姓依然是聽到了這句話，微微訝然之後，隨即都是臉色一變，目光紛紛朝着段子羽身上而來。

“他說世子殿下，難不成，是段王爺的兒子？！”

“肯定是！咱們雲南道哪裡還有第二個世子殿下！”

“真是世子，那個護衛我見過，以前是在王爺跟前當差的！”

“草民王二錘拜見世子殿下！”

“草民拜見世子殿下！”

“......”

一時之間，四周的百姓，都是齊刷刷地下跪磕頭，個個都是帶着幾分火熱興奮的神情看着段子羽。

這麼的架勢，倒是弄得他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這一刻，他彷彿又成了那個久居家中，足不出戶的迂腐書生。

段子羽有些茫然地看着呂小白，語氣顯得有些慌張，言道。

“呂兄，這，這怎麼辦啊......”

呂小白這邊還正在享受着萬民朝拜的尊崇之感，雖然他知道這些人拜得並不是他，但是，誰讓他離主角近呢。

而聽到段子羽的話，讓他從這種虛無的幻想中走出，看着這位世子殿下有些混亂的模樣，他出聲安撫道。

“世子，別慌，這些老百姓是因為看到您太激動，太高興了才會這樣，從這一點，也就可以看出王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了。

王爺平常愛民如子，幾十年如一日的保家衛國，才換來今日的聲望和百姓的愛戴。

您既然是他的兒子，此刻亦應該如他一般，把這些百姓當成是您自己的家人一般看待，不要害怕，就像您平日里如何對待府內人一般，去對待這些老百姓。”

呂小白的聲音很溫和，輕柔，讓段子羽感到幾分安心，而這番言論，落在他的耳中，也是令他微愣之下，不由自主地環視一周。

看着這百姓朝拜的模樣，莫名，他心中有種奇怪的感受升起，心潮漸漸澎湃。

他輕輕抬手，帶着幾分稚嫩，而又堅定的聲音說道。

“眾位還請起來說話。”

聲音不大，但是在他內力小成的情況下，中氣充沛，自然將聲音傳遞出很遠的距離。

眾多百姓聽聞之後，都是紛紛起身，但是臉上的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世子殿下，王爺身體可還好嗎？可有一段時間不見他老人家出巡了！”

“我可是天天都在為王爺祈禱，求菩薩保佑他老人家長命百歲！”

“咱們雲南可是多虧了王爺，要不是他，咱們哪還有如今的安寧日子啊！”

眾人七嘴八舌，是你一言我一語，但說來說去，都是在讚揚和歌頌平南王的功績偉業。

種種言語，落入段子羽幾人耳中，思念其那個熟悉的身影，就連段大在內的幾名護衛都是面色如潮，眼神火熱，追憶起當年那個站於邊疆城池外，手執長槍，怒吼咆哮，死戰不退的高大身影，一股莫名昂揚的鬥志，在心頭燃起。

這一幕，這樣的氛圍，同樣是感染了段子羽，他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並不畏縮，言道。

“眾位放心，家父身體尚且強健，請勿擔憂，至於各位的話，我一定會帶給家父，讓他知道百姓們還在挂念着他。”

“而小王今日還有事，就不和各位多敘了，改日父王從軍中訓練而歸，定將再與諸位暢飲！”

眾多百姓聞言，又是紛紛出聲。

“既然世子殿下有要事在身，我們就不打擾了！”

“世子，您和王爺都要好好保重！”

“世子好走！”

百姓都是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路，讓段子羽一行人通過，直到他們走出了相當一段的距離，百姓們依然還在原地，極目遠眺，招手告別。

平南王深得人心吶。

呂小白心中感慨，而一旁的段子羽則是輕輕吐出一口氣，神情稍顯放鬆，但似乎還有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在他心中未曾散去。

他陷入了思索，呂小白也不出聲打擾，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蘇少乞還跟在他們身後，儘管一言不發，但卻緊隨其後。

一直到了王府大門之前，蘇少乞才停下了步伐，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平南王府的大門，目光依舊停留在呂小白身上。

而走到門前，呂小白突然停步，隨即對着段子羽言道。

“世子殿下，請等我一會兒。”

段子羽此刻還在想着剛才那一幕，心神有些恍惚，也沒怎麼聽清他的話，只是嗯嗯啊啊的應了下來，隨即同樣是駐步不前。

而呂小白則是返身而去，走到蘇少乞身前不足丈許的距離，目光不閃不避，迎上他那有些凌厲的眼神。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當個縮頭烏龜，躲着不出來。”

蘇少乞的語氣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不過呂小白並不惱怒，臉上依然有些淡淡的笑意。

“窮家幫淮陽分舵的人，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六扇門的公告已出，而我們的人在多方驗證之下，也的確驗證了他們的公告內容，的確屬實。”

“所以你們是因為那些追殺我不成，又反被我殺掉的人才找上門來的。”

“不錯。”

“所以按照你們的邏輯，你們只可以殺我，而我就只能引頸待戮？”

這回輪到呂小白面帶嘲諷，語氣諷刺地回擊道。

只是這話一出，蘇少乞居然沒有反唇相譏，倒是聽到他的話之後，人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方才出聲言道。

“這就是江湖，事情的起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到底是殺了我們窮家幫的人，所以，我們必須要討回一個說法。”

“為了你們窮家幫的名頭？”

“是的。”

這回呂小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隨即他返身走回平南王府，只是屬於他的冷淡話語，傳入蘇少乞的耳中。

“一月之後，你我比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聽到這番話，蘇少乞神情微怔，隨即眼神中透着幾分凝重之意，看向那已經和段子羽匯合，同時邁步進入王府的少年背影。

大門合上，而蘇少乞只是再看上一眼之後，便轉身離去，幾下起落，便已經不見了蹤影，涼風吹過，只有淡黃的落葉，在沉浮不定，最後塵歸塵，土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