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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斗收起了那隻令白監兵警鈴大作的手,細長的嘴角有那麼一瞬間,裂開了一抹莫測的笑容,在白凈的皮膚與深黑的黑眼圈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詭異。

白監兵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這個男人。

葉斗卻很快恢復了方才那平庸的模樣,懶散的翻過茶几上的一盞瓷杯,為自己倒了杯茶水,砸了咂嘴,忽然笑了起來,“噗”的一聲,把茶水噴了一地。

“這位先生,我可是按分鐘收費的。從剛剛到現在,才過去了三分鐘。你確定,不用聊幾句有用的?”

白監兵面色不好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行了。有話直說吧。我不會漏出去半個字的。”葉斗忽然突兀的冒了一句囫圇話。

這卻讓白監兵更加警惕。

“你是誰?到底知道些什麼?”

“哎呀呀!居然問我是誰!”葉斗誇張的捂住了嘴。“我是誰,你不是最清楚了嗎?”他說著,細長的手指指向屋子的一角。

白監兵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方才他從外面進來,並沒有看見,這會子從裡面向外看,只見在玄關的兩側,一邊貼着一副已經褪了色的狹長對聯。上聯是“稱骨算命”,下聯書“通靈改運”,在那玫粉色塑料門帘的印襯下顯得格外的滑稽。

這種菜單式的招牌不是應該寫在大門口么?貼在屋裡頭給誰看?要掛至少也要刻兩塊牌子掛上,拿這寫對聯的紅紙寫算幾個意思?看這紅紙褪色的程度,應該也有好些年沒換過了。

白監兵心中疑點重重,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冷哼一聲道:“葉先生如此身手,只怕不是算命先生這麼簡單吧?”

葉斗擺了擺手,睨着狹長的眼悠悠說:“雕蟲小技,跑江湖的時候用來自保,說什麼身手不身手?倒是你這位朋友,我看可不簡單。”

白監兵見他說到了重點,倒也不再追究他自身的問題,耐着性子聽下去。

“你所說的無堅不摧,除了皮糙肉厚這個特點以外……”葉斗見白監兵面色不善,知道他又要發作,連忙伸出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定還有其他癥狀吧?”

白監兵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向葉斗透露半個字,哪裡還會回應?

葉斗見他不語,也不介意,細長的嘴臉抿緊了,壓低聲音說:“比如,癒合的速度……”

說到這兒,白監兵已經無法控制住內心的訝異,一把抓住葉斗的衣領,墨黑的眼睛狠狠瞪着葉斗,聲音有些嘶啞和顫抖:“你胡說!”

葉斗離他很近,那雙狹長的眼睛和細長的嘴角此時看起來更加詭異,令他有一瞬間覺得,那壓根不像人類的五官。

更像是某種陌生的動物。

即使身為刑警,白監兵內心也猛的升起了一種不可抑制的恐懼。

他狠狠推開葉斗,站起身來理了理並沒有褶皺的衣褲,抬腿就要離開。

“那可真是可惜了呢。”葉斗被推,順勢就靠在了沙發靠背上,慵懶的張開兩隻胳膊搭在靠背邊緣,“嘖嘖”的嘆息了起來。“若是像我說的那樣,我倒是知道一二。”

見白監兵停住了腳步,葉斗得意的彎起細長的嘴臉,抿了口茶,餘光瞄着白監兵的平整的褲腳,咂了咂嘴,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白監兵竟覺得那嘆息里透着股厚重而熟悉的悲涼。

“有些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不代表就不存在。我們都是肉體凡胎,誰能不經歷個跌打損傷呢?就算是神仙,也難免有個磕磕碰碰。可是據我所知,有一種東西,就具備你所說的這種體質。”

東西?白監兵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乾淨修長,掌心因為長期的訓練磨出了厚厚的繭,手腕處的皮膚下面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青色的靜脈。

這明明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的手。這個該死的葉斗,居然說他是“東西”?

他心中暗罵一聲,怪自己方才被葉斗的三言兩語給輕易忽悠了,下定決心,無論待會從葉斗那張噁心的嘴裡聽到什麼,都絕不相信。

“有沒有聽說過四大神獸?”

白監兵腦海里頓時冒出了前幾天在進局子里的傢伙,渾身都是青黑色的紋身,問他紋的什麼,人家一本正經的指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花紋說:“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此乃我四大護法是也!”

呵呵了……

葉斗直接忽略白監兵翻着的白眼和一臉不屑,搖頭晃腦道:“神獸的皮膚堅硬無比,尋常刀兵難以攻破,即使受傷,也會迅速再生癒合。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大神獸本來守護天地四方,誰料一場變故讓白虎與玄武流落人間。你的那位朋友,若不是流落人間的神獸,那便是……”

“是什麼?”

葉斗壓低了聲音,湊近他身前,在他耳旁小聲道:“便是上古凶獸。兇殘無比,見人食人,見鬼吞鬼。”

白監兵明知他這話滑稽可笑,卻被他神秘的氣息感染,腦子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副兇惡醜陋的野獸食人的畫面,身體莫名的一抖。

葉斗興許是達到了目的,細長的嘴角咧開了,“咯咯”笑道:“不用怕,凶獸也是有意識的,更何況還是故人,總不見得一點情面也不講。你們很快會再見的。他鄉遇故人,也算難得,記得替我向它問個好。”

白監兵沒聽明白,正要開口,葉斗卻站起身急匆匆向洗手間走去,佝僂着腰捂着肚子的動作看起來極為猥瑣,卻還不忘擺擺手道:“不行了,吃壞了肚子,今天就到這兒吧!十五分鐘,給你打個折,五十塊,放茶几上。慢走不送!”

白監兵在心中默念了N遍“我是人民警察”,才忍住了罵人的衝動,丟下五十塊錢,黑着臉走出了葉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