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的門外，有人輕聲問：“沈澈你在裡面嗎？”

是閔婷的聲音。

但是沈澈並不想回答，在裡面裝死好了。閔婷應該是猜測他跑進附近的某包間了，但是猜不準是哪個。

過了一會兒，外面沒有了動靜，閔婷差不多是走了。

沈澈來這一趟的目的就是給溫曉馨一耳光，現在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嗡嗡！

手機有震動，白倩的視頻電話又打來。

沈澈接通，結果兩個人都是在黑暗中。

白倩的聲音傳來道：“沒想到你會接，我就是打打試試，你以前都是不接的，稍等，我去開燈。”

啪嗒！

燈打開，看到白倩的臉，以及背景里的小小的屋子，她抱着厚厚的被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

“你怎麼不開燈？”白倩問。

“你猜我在哪？”沈澈道。

雖然在一個無人的包間內，但是隔壁的音樂聲依稀能傳進來。

過了一會兒，白倩忽然一笑，道：“猜到了。”

“懷念嗎？”沈澈道。

白倩點頭道：“懷念以及想念。我們第一次那個那個的地方……”

她在視頻里媚眼如織道：“現在能飛到你身邊就好了，被你一說，忽然好想。”

“呵，想么？”沈澈一笑。

“嗯。”

“想哪個？”沈澈問。

白倩臉色的微笑僵住，隨後如常道：“當然是你啊……”

沈澈掛了電話。

白倩打字過來：“有人來了嗎？”

其實沒有任何人來，但沈澈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心底滋生，在他完全出現之前，只好掛掉電話。

打開門要走出去，忽然看到下身穿着短裙，上身穿着修身的休閑西裝的姑娘站在門外。

她並不是一個善於管理表情的人，她嘟着的嘴巴，然後又咬着的嘴唇顯示出她很不高興，但是她又是在極力壓制這份不高興。

她抱着雙臂道：“她雖然挺漂亮的，但是我也不差對不對？”

“嗯。”

“你高中時候，還偷偷暗戀過我對不對？你可以否認那不是暗戀，只是一種衝動。但是衝動也算。”她又道。

沈澈慢慢點頭。

“我是第一次，她並不是對不對？她非但不是第一次，而且是第很多很多次。你就是喜歡那個調調嗎？”閔婷又問。

“你把車還回去了嗎？”沈澈問。

閔婷搖頭道：“你不想和我好，但梁是真心喜歡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拒絕一個真心喜歡你的，然後去等一個未知的答案？”

“如果是白倩，她肯定選擇把被人的東西都還了，然後死等她想要的那個人的答案。”沈澈說。

“她是她，我是我啊。”閔婷道。

沈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第一呢，這不是三個人的電影，不是狗血偶像劇，不要這樣撕扯，沒有意義，我有很多錢，可以隨便玩，對不對？我不會和哪一個人確定戀愛關係。”

“第二，其實你並不喜歡我，你以為你自己是喜歡我的，但其實並不是。從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喜歡的情緒，因為你太笨了，笨到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笨到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你認為的長得帥的，身體好的，有錢的，能給你買許多好東西的，就是你喜歡的。如果除開這些呢？真當精神不存在，真當靈魂不存在？真以為只需要好看的皮囊，不需要有趣的靈魂嗎？”沈澈道。

“沈澈你飄了，你以前確實是只要好看的皮囊的。”閔婷道。

“我……”

閔婷又道：“我是笨啊，我不聰明。像有些人聰明到，拿好看的皮囊去換錢這種事，我是笨到怎麼都想不到。”

看着閔婷的樣子，沈澈忽然笑了，這姑娘真是傻的可愛。

白倩是去做了那種事，但是人家前世是笑到最後了啊，人家有了完美的婚禮，有了寵愛她的有錢又帥的新郎，親朋好友一團和睦。

但你呢？最後是混成什麼鬼樣子，還在背後有紋身，還在商場被富帥打耳光，還被人都知道被很多人保養過……

你若不笨，怎麼會變成那樣呢？

沈澈越回想越想笑。

閔婷道：“幹嘛忽然那樣笑？又在心裡笑話我。”

“你爸那麼聰明，為什麼你這麼笨？”沈澈道。

“因為我媽笨啊。”閔婷說。

“你覺得你和梁明哲同學，會走到最後嗎？”沈澈又問。

“那誰知道呢，我也沒想到什麼最後啊，他送我東西，我是不想要的，但是他很誠心的送，好像我不要的話，他就很痛苦。”閔婷說。

這個走廊並不是適合交談的好地方，沈澈伸手拉着閔婷的手，帶她去樓下。

這也是一雙雪白纖細，滑若凝脂的手，摸上去有點冰涼。

之前兩人還是半對峙的狀態，但是牽了手，就是接通狀態了，閔婷稍顯害羞，被握住的瞬間想要抽回去，但被握的用力，也抽不回去。

她笑道：“你不去配合溫馨演戲了啊，演的挺好的，就差最後一步就成功了。”

“你少跟她一起玩吧，我給你打個車，送你回家。”沈澈道。

“梁知道我在這，他非要來接我，估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閔婷道。

沈澈沒應聲，閔婷又道：“我仔細回想去年11月咱們去滬，從那天早晨你回去找我，然後在商場給我買了許多東西，晚上又一起在江邊放煙花。半夜醒來，見你在床頭趴着睡覺，感覺挺甜蜜的，然後第二天咱們去逛街，去做做手工，混進別人的婚禮你去彈鋼琴，那時候第一次嘗到很甜蜜的感覺，知道原來戀愛是這樣子。雖然回來的路上，屢次問你，咱們是不是情侶了，你沒回答。但是，回來的一個月內，回想起在滬感覺仍是極好。”

“然後……那天你來我家，我看到你手機上很多漂亮姐姐的照片，特別是我室友的照片，那種在滬的甜蜜感覺就消失了。之前想起你時，雖然沒有和你打電話，沒有和你發信息，但是只要一想起，感覺就極好。從那之後，想起你就沒什麼感覺了，我才意識到，原來我還挺善變的。”

“你說我不喜歡你，只是喜歡你有錢。我仔細想想，可能確實是這樣吧。”

“不然，如何解釋即便是回想起在滬市咱們那麼開心，現在心裡也沒什麼甜蜜的感覺呢？”

閔婷一口氣說了四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