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招工表格到了代兒庄大隊部，上頭指名說：“這是范佳瑞的專用表格，其他人不得佔用。”已經恢復書記職務的劉家才在廣播里通知：“請知青范佳瑞到大隊部來領取你的招工表，”

已經讀初一的時秀華聽到了廣播，端着飯碗就趕來了知青點：“范佳瑞大姐，大隊廣播通知說，有你的招工表，”

正在喧鬧的知青點一下寂靜起來，誰都不說話了，大家一起看着范佳瑞，誰都知道，十個人這會兒要開始分離了，回城的當然高興，留下的自然悲傷，就在剛才，還咋咋呼呼要“紮根農村一輩子”的知青們，一下子，面臨著選擇的時候，誰都是義無反顧的選擇回城，現實比理想殘酷的多。

如果，沒有人離開，還是會那樣熱鬧，一旦有人離開，悲傷就會開始蔓延，就會涉及每一個人，時秀華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喂，喂，你們都不替范佳瑞大姐姐高興嗎？一個個怎麼都不說話了？”

也許是時秀華的提醒，院子里發出了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掌聲，時秀華也趕緊放下碗，拍起了巴掌，

范佳瑞忽的站了起來：“別拍了，我的誓言就是當一輩子農民。你看我的手，老繭退了又長，已經是穩穩一雙農村大嫂的手了，我的黑色素，說實話已經增加了百分之五十，就跟從非洲來的差不多了，我為什麼要走？只要一走，這些成果就打了水撇了。我不走。”

“裝清高，給我一份招工表，我也可以這麼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講，”一個男知青不肖一顧。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不可以污衊我的人格，是不走真的不走。”范佳瑞意志堅定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問道：“佳瑞姐，真的不走嗎？”

“你們有二百元錢給我騙嗎？這麼不相信我？”范佳瑞很不樂意。

“我想走，我在這害怕了，夏天怕蚊子，冬天怕冷風，兩年的冬天手凍的都像小饅頭。”

“夏梅，別做夢了，老老實實獃著吧。”一個男知青譏刺道。

安之與站出來了：“你們都不信，我信，范佳瑞真不走，”

院子里沉默，再次沉默了，范佳瑞的眼裡湧出了淚花：“夏梅，你現在就到大隊去領回招工表，早一點回去吧，你的身子單薄，”

“謝謝佳瑞姐，我真去領了？”

“去吧，這是不能瞎說的，”

時秀華嘆了口氣，又端起了飯碗，失望的走出了院子，本以為范佳瑞會走，她走了，自己真的就有機會了，兩年前的那一次拉鉤，別人以為，只是一次看玩笑，沒有當真，但是，時秀華當真了，六年已經過了兩年，再過四年，安之與不娶，自己就要兌現承諾。

剛才提說范佳瑞有了招工表，希望值那是猛增啊，范佳瑞忽然又說不走，時秀華真的一下子從雲端掉到了冰窟窿里。從頭涼到腳。范佳瑞不走，他的願望只能實現的。

“時秀華等我一下，順道跟你一起，來二年了居然沒有去一趟大隊。”

“好的，我跟你一塊兒去，”時秀華讀了初中，還在大隊讀，一下畢業的小學生太多，初中容納不下，沒個村都辦帶帽初中，鎮上的初中都是各村條件特出的孩子，去讀的，大臉公主去了，時秀華也是可以去的，烈士子女嗎，但是，時秀華不想和大臉公主一塊上學，就留在村上讀了。

當然了，時秀華還有一個小心愿，就是天天能見着安之與。隨着約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時秀華的心也是一天比一天緊張。時秀華跑回家背起了書包，就和夏梅一起走了，時來一看姐姐走了，飯碗一扔，背起書包，就追姐姐去了，時秀華不到鎮上去讀書，也有一半是因為時來，怕留下一個人被別人欺負。

到了學校門口，時秀華就讓時來：“進去吧，姐姐跟這個大姐姐，去一趟大隊。”

時來應了一聲就進了學校的大門，時秀華又和夏梅往前走了一節，時秀華就問：“夏梅姐，佳瑞姐為什麼不走？”

“大家的心裡都有數，就是追安之與唄，安之與就是不喜歡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生怕自己一走，安之與就被被人追去了，想和安之與一起走，”

“原來是這樣？”時秀華不覺得一楞，夏梅的說法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到了的大隊部門口，時秀華不想進去，非常討厭劉家才，就對夏梅說：“姐你進去吧，我不想進去了，”

“不行，這個劉家才不是東西，見到女生就是摟摟抱抱的，我有點害怕，”

“好的，我就到大隊辦公室門口，”

這樣，夏梅也算丈了膽，進了辦公室，小聲說：“劉書記，我來拿招工表。”

劉家才一愣：“你是······范佳瑞怎麼不來了？”

“佳瑞姐這次不回城了，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了，”

“哦，本來是專表專人的，不大好弄的，這樣吧，今天晚上六點，你就把表填好交給我，我連夜上街跟你通融一下，”

“謝謝劉書記。”

“不用謝啦，范佳瑞都能學，我當然也能學了。去吧去吧，我不是老虎，不要怕，”

夏梅也就出來了，時秀華就問：“姐，沒事吧？”

“沒事，人挺好的，不像人講得那麼壞，”夏梅放心了許多。

到了晚上六點，夏梅準點把表格送去了，一進辦公室的門，劉家才就笑容可掬讓夏梅坐下，然後就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夏梅大驚失色：“劉書記，你這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細說，你有求於我，我樂意幫你，如果你樂意在農村苦一輩子，我可以打開門讓你走——”

夏梅只是哭，劉家才抱起了夏梅：“這就對了，你也捨不得走啊，這就叫各取所需，等價交換，”

夏梅渾身開始哆嗦，劉家才獰笑着：“小姑娘，你好是個處女啊，老子賺了，不用怕，一會兒就完事，明天，你也就可以離開這個農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