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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稍微的休息契機,四人很巧妙的抓住這一絲空隙,輪流換防。

他們被困幻陣之中半時辰,一直疲於防備。想找到陣眼破陣談何容易,更不要說一直隱藏於背後的操縱者。

幻陣之中什麼都可能發生,一切事物在真假之中相互切換。被困者不僅要應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還要辨別事物的真假性,大大消耗了精力,許多人正是因為精力憔悴而被疲勞致死。

一大群妖獸從黑夜裡襲來,張開血盆大口,吼聲震天,兇惡異常。這些都是幻陣所營造出的假象,意在摧毀敵人的心理防線。不過通過妖獸施放出的攻擊卻是真假難分,足以以假亂真。

利爪橫掃,撕裂的勁風撲面而來。當防備充足去抵擋這一擊之時,卻發現防禦到了空出,有一種施錯力的空虛感,很是難受。還未有所反應,另一處攻擊也到了,以一種刁鑽的角度發出一擊,意在快速造成傷害,消耗對方戰鬥力。

然而,都是生死之間有過多次經歷的人,當然不會再這種浪下翻船。迅速調整好狀態,一個側身翻滾將將躲避這一擊。一手屈掌成爪,閃電般探出,瞬間擒住次妖獸的後頸,毫不留情的一把捏碎。妖獸身軀在此時陡然凝固,隨即消散而去,只留下一截白色絲線緩緩飄落。

黎叔眼尖,這一幕並沒有被他忽略,上前撿起地上的那截白色絲線仔細觀察。不過片刻,黎叔那常年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次久違的笑容。

儘管很讓人吃驚,但並沒有人去問黎叔露出這反常表情的原因。因為在精神交流之中,黎叔早已說明了情況。

“要是赤虎在就好了。”黎叔的眼中稍微閃過一絲失望,指尖夾着的那道紙符不知不覺間又緊了幾分。

“趁現在的消耗不是太大,我們衝出去吧。”周宏對着黎叔說道,這也正是基於黎叔之前的那番話,周宏所判斷出的最好決定。

黎叔有些欣慰的看着周宏,只說了一個“好”字。

轉而,黎叔召集朵兒、石頭兩人過來一起部署作戰計劃。這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沒有任何取巧的破陣的手段,僅靠蠻力必定走不遠。

一波攻勢將將解完,黑暗中又響起了一陣令人又驚又怒的喊殺聲。操縱陣法的敵人意圖已經足夠明顯,它永遠只會隱藏在最黑暗的後方,慢慢磨死這群籠中之獸。

又是一群無腦的妖獸以不同的方向發出不同的攻擊,真假難分。第一次經歷時顯然吃了一點虧,不過他們已經找到了一些端倪。

慣用武器被卸下,四人統一換上了精鋼匕首。這種匕首隻是備用生存工具,畢竟在一些事情上不可能用靈器做一些切割一類得工作。此時匕首卻有了另一種妙用,在逆境中有相當不錯的效果。

匕首輕輕抹過一直妖獸的後頸,沒有血液濺出,妖獸身體卻直接消散而去。這樣的戰鬥方式消耗輕微,殺敵效率反而大大提高了。

果然,四人再次清理了三波妖獸之後便再沒有妖獸的影子衝出來,這招已經被四人識破,變得毫無意義。

“傀儡術”朵兒問道。

“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傀儡術,還有一些幻術替代物的運用。”黎叔搖了搖頭道。

“石頭,你那邊還要多久?”黎叔問道。

石頭有些歉意,語氣低沉。

“還要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黎叔並未因此多說什麼,略微勉勵了石頭一番,就去一旁打坐休息了。周宏和朵兒很自然的在四周負責警戒。

黎叔此時心神俱疲,不僅要抵禦妖毒,還要時刻分析場面,做出正確的判斷,以及最佳時機的脫身之法。他們是耗不起的,而黑暗中的敵人卻似乎並不着急。

不過剛剛盤坐而下,周宏便發出了警示聲。緊接着就是雜亂無章的噪音席捲而來。四人頓感精神恍惚,氣虛胸悶,心情煩躁。

黎叔一凜,強咬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明。便立刻傳音:“聚氣,快。”

三人聞言精神一抖,強打一分精力開始聚氣。

黎叔也不遲疑,右手在腰間乾坤袋掃過,又一枚紙符出現在了手中。靈力注入,紙符頓時霞光大放,轟的一聲燃燒了起來,而四人腳下也出現一道金色的八卦圖。

“朵玲東北震位,周宏西北艮位,石大煜東南兌位,快!”

隊伍里平時叫別名都叫慣了,此時見黎叔竟直呼本名,也是知曉事情嚴重性,對黎叔安排立刻照做。

四人剛一就位,又一道攻擊到來。無形之中的危險,在靠近陣法的一瞬間便消散殆盡。此時八卦陣光芒閃耀,在黑夜裡顯得絢麗多彩。四人站位抱守陰陽,二氣相合。如此應對竟找不出此陣的一絲破綻。

敵人似乎有意試探此陣的威力,或者對此陣頗有興趣。遠方衝出一大片妖獸,數目簡直令人咋舌。並且,空間虛浮,一道道可見的氣刃劃破天際,直刺而來,欲要將幾人直接劈碎。場面簡直前所未見。

在這場風暴的中心處,八卦陣閃爍着忽明忽暗的光。四人苦苦支撐,就像風雨中的一葉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這妖獸的能力在暗夜之林前所未見,應該是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

“或者說”

黎叔頓了頓,“他想抓活的。”

三人眉頭一撇,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所以這是我們現如今最大的機會。”黎叔道。

氣刃劈砍在八卦陣形成的淡藍色透明屏障上,噼啪作響。妖獸嘶吼咆哮,對八卦陣瘋狂撕咬抓撓,看似脆弱的屏障卻比想象中的堅固得多。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風暴不見消退,屏障的光芒卻越來越弱。四人在陣法之中苦苦支撐,時刻加大靈力輸出,維持陣法的運轉。然而,他們臉上卻不見絲毫慌張之色。

不過在這片的陣法之外,風暴肆虐。不用猜疑,如若有人不加保護的進去其中,必然會被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石頭說話了。

“好了。”簡單的兩個字在呼嘯的風暴下顯得那麼輕微,卻渾厚而有力,充滿沉穩的自信。

“好,準備。”黎叔道。

三人聞言手勢突變,環扣雙指,掌心向內,靈力輸出瞬間猛增。

只見頭頂再次出現了一幅八卦陣,與地上四人相互呼應。陣法運轉,屏障向四周開始擴大。幻化的妖獸與氣刃所觸之下,全部消散於無形。在屏障擴張到一個極致以後,也是轟然破碎。此地在一瞬間竟成了一片真空地帶。而這也正是他們所要達到的效果。

也在此時,天空突然出現一隻金色吼獸。此獸沒有後腿,靠身體支撐,兩隻前掌環抱着一口金色破口大鐘。吼獸的腹部在此時膨脹開來,像一個圓滾滾的球,顯得有些怪異。

“嗷!”

在積蓄了足夠的氣以後,吼獸朝着某一處一口氣噴出。

“咚”

聲音經過大鐘的加持,如波浪一樣從鐘口傳開,一路上遇到的樹木樹葉全部化為齏粉。

強大的氣流直撲面而來,有些讓人喘不過氣。這一吼也讓人瞬間猶如神魂出竅,略有眩暈之感。

石頭在此時暈厥了過去,被周宏一把攬住,趕緊和朵兒撤離。

一眼瞟過去,朵兒發現黎叔並未有所動作,心裡頓時一急,就欲停下去拉走黎叔。因為這和他們之前預定的並不一樣。

四人一起布陣,給石頭召喚真靈拖延時間。時機一到,吼獸震住幕後之人,給四人拖延時間開始逃跑。

然而,遠處拋過來一物,被周宏一把抓住。看着手中之物,再看向遠處的黎叔。神色複雜片刻,一咬牙,一手攬着石頭,一手抓住朵兒,轉身大喝一聲:“走!”

黎叔見狀,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轉身朝着某處飛掠而去。黑暗中,黎叔看到了一個人影,在之前的吼獸攻擊中,只是單單逼出了其身形,並未有任何實質性傷害。

灌注靈力,朴刀之上出現一層薄薄的光幕,黎叔整個人的氣勢也就此提升到了巔峰。

人如刀,刀如人。二者此時融為一體,刀光凌冽。攜帶無盡刀意,黎叔劈砍而至。

入眼的是一個消瘦蒼白的文弱青年,一身綢緞輕衣,黑統布鞋。玄清的頭髮在黑夜中舞動,神色平靜異常。

上下打量,黎叔並未感覺到‘此人’身上泄露的氣息,十分內斂。正是這種無形的感知,讓黎叔越發的心驚。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再多的思考也只是平添雜念。一瞬間,刀光劈砍而至。

青年身形輕輕一抖,刀光已過,人還在原地,並未移動。黎叔一驚,渾身汗毛倒豎。混跡江湖多年的他,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死亡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一個縱步便施身而退,開始拉遠距離。然而,一隻手,一隻蒼白細嫩猶如女人的手,就這樣出現在黎叔的胸膛之前。即便拉開了距離,此人卻還是在黎叔身前。

那是一隻女人的手,還是一隻如鷹的爪?在身形倒飛而出的瞬間,黎叔心裡有了這樣的一個疑惑。大概是人老了,看東西變得有些模糊了。一向不服老的黎叔,在這一刻終於承認自己老了,卻再也沒有機會頤養天年。

黎叔倒在地上,花白的鬢髮閃爍着異樣的光彩。儘管臉上多了一些灰土,卻依舊掩飾不了這堅毅的面龐。黎叔是沒有鬍渣的,他經常說,這樣顯年輕,還是用的很認真的語氣。正是這樣一個不苟言笑的智囊,一個長輩,構成了這個隊伍的核心。

胸前,五個血洞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出,這是心血。黎叔的心臟被一擊貫穿,快到讓人沒有時間反應。此時黎叔強行靠着靈力封堵血脈續命,也不過是亡羊補牢。

青年出現在黎叔的身前,俯視着黎叔。右手正拿出一方絲巾擦拭手上的鮮血,沒有多餘的表情。

黎叔安詳的閉上眼,彷彿回到了他那簡單樸素的家,那並不算溫暖的床,以及床頭多年未曾翻新的被褥。他很滿足,此時只想酣睡。左手指之間發出一抹細的光

數里之外,周宏正帶着石頭朵兒二人逃命。遠方一聲驚天的爆炸讓二人身形一頓,卻並未停留,繼續全力逃亡。眼角處,多了一抹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