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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宏料定馮熙必尋任城王元澄,便早早面授機宜。果然,馮熙連夜趕至元澄行轅。

書房之內,元澄與馮熙相對而坐。

元澄道:“太師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馮熙面色凝重,道:“求任城王救救臣!”言罷忽的起身,欲行大禮。

元澄急忙起身扶起馮熙,並拉他一同坐下,疑道:“太師貴為當朝國丈,太子之師,何出此言?”

馮熙長嘆一聲,道:“臣犯下滔天罪行,恐性命不保啊。”

元澄聽其如此言,狐疑地望着馮熙,卻並未出聲。

馮熙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足足十個彈指,才接着道:“貴嬪夫人她、她薨世了。臣恐擾陛下年節之喜,故隱瞞未報…臣犯下欺君之罪,如今只求任城王指條明路。”

元澄沉默片刻,肅色道:“夫人因何而亡?”

“這、這…”馮熙支吾道。

元澄冷笑一聲,道:“太師若不願道明,本王亦不強求,恕本王無力相助。”

馮熙忽的老淚縱橫,道:“並非臣不願講,是臣難以啟齒啊。”

元澄見狀心內一驚,卻面不露色的待馮熙開口。

馮熙似有難言之隱,數作停頓,方聲淚俱下道:“貴嬪夫人於臣府中養病近七年,誰料想她、她、她竟與診病的郎中暗通款曲…臣不久前方才察覺,為保陛下名節,便將其二人杖斃。今夜陛下忽的問起夫人,臣不敢道明真相,一來此等齷齪之事有辱聖聽,二來亦為保我長樂馮氏全族。臣死不足惜,只求您看在先太皇太后的顏面上,救救馮氏一族。”

即是元澄這身經兩朝,斡旋於皇室,且有備而來的人,聞之亦覺大驚。

元澄沉默不語,似在思量如何開口。良久,元澄道:“陛下乃天之驕子,豈容此等污穢之事辱了聖聽。如今唯有當此事未曾發生,方可平息。”

馮熙急急道:“人死不能復生,怎可當未發生?臣不解,求任城王賜教。”

元澄搖搖頭,道:“倘若夫人尚在人間呢?”

馮熙愈發糊塗起來,狐疑的望着元澄,只聽元澄問道:“貴嬪夫人的事有幾人知曉?”

馮熙忙答:“只她隨身婢女與跟了臣0年的近仆知情,那婢女亦殉了夫人。”

元澄點點頭,道:“既如此,孤便指條明路於太師。”

彭城王元勰行轅,太師馮熙與諸子皆寄居於此。元勰與馮熙長子馮誕自幼伴聖駕長大,幾人同桌而食,同席而坐,感情自不同於他人。

此刻,元勰、馮熙及馮誕聚首於正廳,人人皆面色凝重,只聽元勰道:“依太師所言,貴嬪夫人已於半月前病故,太師今日方上稟,着實是彌天大錯。本王與思政雖伴陛下長大,然茲事體大,非容輕議啊!”

馮熙有苦難言,嘆氣道:“陛下顧念先太皇太后之情,雖赦全族性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

馮誕急急道:“父親方才講見了任城王,可有何良策?”

馮熙點點頭,道:“如今陛下獨寵一美人,不知何故,陛下卻遲遲未賜封號於她。任城王欲讓老夫以桃代李,將此美人認作你阿妹。”

元勰與馮誕面面相覷,一時竟無以為答。

馮熙見二人這般神情,便接着道:“今夜恰是寶興當值,方才吾已着人遞信於他,令他去尋皇后探探那美人底細。如今我馮氏一族興衰繫於其身,斷不可貿然行之。”

馮誕忙道:“父親所慮甚是,兒子這就去行宮外候着消息。”

元勰肅然道:“皇后正位中宮,若能得一良人,如添左膀右臂,倘若是心機深重之人,無疑養虎為患,太師需細細斟酌。”

馮熙點了點頭,卻沉默下來。

皇后馮氏閱罷書信,便以燭火焚之。

嬋梅見馮氏表情凝重,近前怯怯問道:“皇后,主君連夜着三公子送來家書,可有何急事?”

馮氏略顯擔憂道:“我那大阿姊回府養病七年,誰料想前幾日薨了,父親恐擾了陛下年節之興,未曾上稟,今日大宴,陛下忽的問起阿姊…如此,父親便是欺君之罪啊。”

嬋梅收了笑容,安慰道:“主君輔佐陛下,又貴為太子之師,陛下定會寬恕的。”

馮氏怒道:“欺君之罪可誅九族,陛下現下未將父親治罪,已是天恩浩蕩了。”

嬋梅見狀,便不敢再出聲。只聽馮氏道:“父親不知為何信中竟問起陛下身邊那個再醮女的底細,難不成是她挑唆陛下?”

看了一眼嬋梅,馮氏接着道:“你去告訴三哥,將他所知與吾所猜,但凡關係那再醮女之情皆稟於父親。明日一早,便讓父親來吾寢宮,當面一敘。”

這一夜,眾人皆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