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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澤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入眼看到的就是四德討好的笑臉,他微皺了眉頭,身子往後傾,“不要靠我太近,”在四德乾笑着退後一步後,他繼續說道,“大家都休息好了吧,馬都喂草了嗎?藥材買的怎麼樣了?”

四德恭敬道:“嗯,全部都按照太子殿下吩咐的將藥材都買好了,只是……”

“只是……還有什麼藥材買不到?”王元澤皺起眉頭,瘟疫才剛剛開始,藥材卻沒有,這就好比士兵上陣殺敵,手裡卻沒有兵器,只是什麼樣的處境,這是怎樣的糟心?

王元澤抬手揉了揉眉心,沉聲問道:“藥材鋪子全部都找遍了嗎?”

四德點點頭,“奴才先是去了幾家大藥鋪,之後去了幾家藥鋪,購買了清熱解毒的藥草,白花蛇草、蒲公英、地丁、敗醬草、土茯苓、野菊花、山豆根、苦參、天葵子、穿心蓮、半枝蓮、黃芩和黃連等,就是少了天花粉,連翹,馬齒莧,薄荷,夏枯草,奴才猜測是有人提前收購走了。”

王元澤鬱悶,什麼人那麼大手筆竟然買走了那麼多藥材,他昨天已將京城及附近城鎮的藥材都收購光,本以為宜城的藥材會充實一些,卻沒想到……

四德見狀立即說道:“不少藥鋪說會為我們籌集這些藥材,只是時間問題。”

王元澤嘆了口氣,轉身準備上馬車,手才扣上馬鞍,王元澤似想到什麼轉頭看向身後的四德,問道:“你有沒有去蘇氏葯膳問過?”

四德抬頭啊了一聲,“蘇氏葯膳?”不是藥鋪嗎?是不是太子殿下口誤?

王元澤道:“嗯,剛剛在街市走了一圈,發現新開了一家葯膳鋪子。”提及葯膳,他就想起蘇莜沐,記得她以前也很喜歡做葯膳。

四德詢問了葯膳鋪子地址,很快帶着人去找,沒想到這家葯膳鋪子里的藥材應有盡有,他缺的幾位藥材全都有,只是價格有些貴,不過,貴點也沒關係,有葯就好。

四德走出蘇氏藥鋪,老掌柜笑呵呵的送他出門,“客官走好,下次再來。”

真是沒想到,自從他和那公子合作,改了店鋪招牌後,生意就越來越好,就像今天這筆大生意,還是公子昨天過來提點他的,當時他還很疑惑,怎麼會有人過來跟他買葯,他對面的藥鋪生意好的很,多少人第一念頭就是想到就是對面的大藥鋪。

真沒想到,對面那麼大的藥鋪居然還有人買不到想要的藥材,白白將這生意讓給他來做真是大好,大好,他這回要轉運了。

吉祥客棧,王元延端着碗慢吞吞的喝着粥,他對面坐着的是大口喝着茶的顧長風,將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放下,顧長風用袖子擦了擦嘴,緩緩說道:“王元延,太子來宜城了,我剛出去遛彎,正巧撞上他在街上漫步走着,似乎是在找什麼。”

王元延放下手裡的勺子,停頓片刻說道:“聽說蘇莜沐就是揚城人。”那個女人可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他在最落魄,最難的時候遇上蘇莜沐,那個女人給予的幫助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還上的,那是兩次的救命之恩啊,哪怕是湧泉相報,也還不清。

這一次若不是蘇莜沐幫着王元澤,那傢伙早就去見閻王了,真是可惜了,之差一步,他差點就當上太子,都怪那個女人好事。

王元延嘆息一聲,側頭看向窗外,就聽顧長風繼續說道:“剛剛我去一趟茶樓,得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頓了頓抬頭看向王元延的表情,見對方依舊看向窗外,他便繼續說道,“宜城突發瘟疫了,想必太子路過此地是來徵收藥草,前往宜城救災。”

王元延轉頭看向顧長風,“原來如此。”他還以為是蘇莜沐醒來了,卻沒想到……

顧長風看了眼有些面色蒼白的王元延道:“瞧瞧你,來找神醫,本是帶着誠心而來,接過神醫沒找着,你自己倒是落水生了場大病,唉,這都是什麼事啊,我們還是早點回京吧。”

王元延卻搖頭,“我想去宜城一趟,那裡瘟疫盛行,說不定那何神醫就在宜城。”

顧長風面色微變,猶豫道:“可你的身子還沒好,萬一……”如此體虛,萬一感染上瘟疫豈不得不償失?

只是後面的話太過不吉利,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無疑是在詛咒王元延命短,顧長風自然不敢說,他雖然與王元延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到底不會忘記,面前的男人可是當今的延王殿下,萬一惹他不開心了,說不定就會掉腦袋。

雖然顧長風的話只說了一半,王元延卻是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他擔心的事情也不無道理,誰讓他是身份尊貴的延王。只是,他母妃的病真的拖不得,此番去宜城雖然凶多吉少,但為了母妃,他必須冒險。

《孝經·開宗明義》篇中講:“夫孝,德之本也。”孝一直被認為是孔子仁學的基礎,儒家思想重視家庭倫理,其中“孝”又佔了極重的分量,所謂“百善孝為先”。孔子倡導“仁、義、禮、智、信”,但又說孝悌是仁之本。

顧長風感慨,“延王如此孝心,上天一定會善待您的,讓你心想事成。”

王元延扯了扯嘴角,心想事成,他也想啊,只是,很多的事,總是事與願違……

快馬加鞭,蘇莜沐在日落時來到宜城城外,都能感受到城內那種蕭瑟之氣,城門是緊閉的,兩個守門侍衛手持長槍站在城外,面色凝重。

侍衛甲道:“這瘟疫越來越厲害了,我們晚上別京城裡,就在城外睡吧,朝堂道現在還沒派人來,真擔心再過十天半個月,這裡就要成了一座死城。”

侍衛乙道:“是啊,這次瘟疫來勢洶洶,死了好多人,不如我們逃吧,逃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侍衛甲道:“逃?能逃哪裡去,我們身無分文也跑不遠,說不定過些時日朝廷就派人來賑災了,說不定我們英勇護城,還能得個好名聲,總比被人唾棄當逃兵好吧?”

侍衛乙被訓斥的啞口無言,兩人隨即將話題轉開,說笑間就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仔細看清,真沒想到趕車的是一個姑娘,還是一個穿的很漂亮的姑娘。

兩侍衛對視一眼,心裡很困惑,這些富家姐難道不知道宜城有瘟疫?

侍衛甲上前幾步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看着朱玉勒馬停住,他喊道:“城門已關,此路不通,這位姑娘還請繞到而行。”

朱玉抽了抽嘴角,又聽那侍衛說道:“這位姑娘,天色漸暗,這裡五里處有一家客棧,你們可以去那歇息,明天就離開這裡,走的越遠越好。”

朱玉多看了眼侍衛甲,轉頭對馬車裡的人說道:“姐,我們到宜城了,只是……”

蘇莜沐早就聽到侍衛“好心”的提點,她撩開車簾看向車外,站在馬前的侍衛怔了一下,雖然蘇莜沐不用面紗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的明眸,漸暗的天色,女子的雙眸如啟明星一般璀璨,白色的紗衣如天邊的雲朵,如夢如幻。

好美的女子!侍衛在心裡感嘆。

蘇莜沐的視線穿過侍衛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緊閉的城門,轉頭看向那侍衛,“城門可以幫我打開嗎?我要進城。”聲音並不大,卻帶着一絲威壓。

侍衛最近抽了兩下,感情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這位姐全沒聽進耳朵里了,怎麼還要進城,那可是宜城,裡面有很怕的瘟疫,是要死人的,那麼好看的姐要是就這麼香消玉殞了,那不是很可惜。

朱玉衝著發獃的侍衛瞪了一眼,看什麼看,不許褻瀆她家姐。

被朱玉一瞪,侍衛不由感覺後背發涼,另一個守城門的侍衛也跑過來,就見朱玉掏出一錢袋子拋給他,笑道:“我家姐說那麼守衛辛苦了,心意,給兩位大哥買酒喝。”

這是賄賂的意思了,兩侍衛對視一眼,隨即點頭道,“姐,現在城裡瘟疫肆虐,若姐有事非要進城,我們也不阻攔,還望姐多加心。”說完抱了抱拳,來到城樓下朝城牆上的看門侍衛喊了一聲,立即有人為她們打開一條能允許一輛馬車同行的口子。

朱玉拿起面巾掩住口鼻,才驅趕着馬車緩緩京城,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口有些悶,是因為嗅到空氣里很不尋常的味道嗎?

街道上空蕩蕩的看上去一陣死寂,地上散落着一些蔬菜米糧不時還有老鼠從朱玉的眼前走過,也不知哪裡飄來的嗚咽的哭聲,配上這冷幽幽的天色,聽得格外的滲人。

朱玉趕着車,不時抱着手臂,抹去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看着荒涼的地方,她轉身看向車簾,問道:“姐,我們晚上要在哪裡落腳?”看眼前這荒涼的樣子,她們晚上估計是要睡大街了。

朱玉正想着,就見前方不遠處人影竄動,夜色有些黑,街上並沒有光線,只有一輪彎月掛在夜空,灑下一層青灰。

朱玉眯着眼睛看去,那幾個身影已經晃晃悠悠的朝着他們走來,布衣襤褸,頭髮如海藻般披在身上,一縷一縷的,夜色下他們的眼神也似蒙上一層灰,又帶着一絲警惕,死死的盯着她們的馬車看來。

朱玉內心浮起不好的預感,這些人想幹嘛?是看上她們的馬車了?

她一手抓緊韁繩,停下馬,一手握着暗器,所謂的暗器不過是幾顆石子罷了,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壞人,不過是因為瘟疫無家可歸的人罷了,她也是為了自保,為了姐的安全才出手的。

在那些就要靠近馬車時,“咚咚咚”的三響,這些人只感覺腳下一個不穩,然後一頭栽倒在地,只能用嘶啞的聲音喊着:“痛,好痛!”

外面的騷亂也驚動在馬車裡憩的蘇莜沐,撩開車帘子她跳下馬車,蹲在一個人身邊為他把脈,朱玉的心也頓時提到嗓子眼裡,阻止的話是來不及說不出口,她也快速的跳下馬車來到蘇莜沐身邊焦急的詢問,“姐,怎麼樣?”

中了朱玉暗器的幾人還躺在地上嗷嗷的喊着疼,蘇莜沐面色凝重的巴着脈,朱玉從袖子里拿出火摺子來,打開吹了吹,很快點亮一堆篝火,方便蘇莜沐為這些人診治。朱玉拿起火把也查看倒在另一側的幾人,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她蒼白了臉,發出一聲尖叫,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