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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堪堪熬到畢業,一腳被學校踢出校門,像他就讀的師範學院,全國高校排名七百開外,和野雞大學比也不相伯仲,專科更是只管交錢補考、收錢發證。阿狗自己又瞎混,三年專科倒是有兩年在玩網遊,食指都按出老繭,基本一無所成,一腦袋漿糊。他記掛女神暖暖,打聽到暖暖是鷺島人,於是就想着去女神的家鄉打工,也好親吻一下女神踩過的土地,說不定還能偶遇女神再續前緣哩。而且四川本就有外流務工的傳統,浙江、廣東、福建是流向地前三名。阿狗兩個姐姐都在福建,於是阿狗決定去鷺島打拚!

阿狗捨不得買卧鋪,硬座從成都到福州再轉車到廈門,折騰了四十幾個小時,怕人搶了他的座位,不敢喝水免得尿多。四十幾個小時折騰下來阿狗嘴角起泡,屁股生疼。2011年八月仲夏的一個傍晚,阿狗終於跋涉數千公里來到了鷺島。阿狗大姐在鷺島島外的一家電子廠做裝配員,二姐在q州一家大鞋服廠做縫紉組長,兩個姐姐都是踏實本分的人,大姐比阿狗大八歲,此時已經結婚,和姐夫一起申請了鷺島第六批保障性商品房。

阿狗在大姐安同區租的一房一廳村屋安頓好,恰逢周末,姐姐姐夫帶阿狗去島內玩耍,阿狗左手魷魚右手奶茶,第一次看見大海,驚的呆了,他在山區長大從未見過海,腳下踩着軟軟的白沙,吹着海風,望着遠處貨輪穿梭,碧海藍天,阿狗彷彿看見暖暖的倩影赤腳在沙灘上跳躍奔跑,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阿狗暗暗發誓,自己要在鷺島好好打拚,這風景秀美氣候宜人的城市買車買房!

說的容易做起來難,阿狗野雞大學中文系專科畢業,基本就和沒讀過書一樣,中文系聽着博大精深,其實也就教一些office、excel的基礎操作,還有就是古文、文言文那些不實用的閑篇,阿狗讀書時除了影視欣賞課跟着認真看了好幾部電影外基本沒學到什麼,簡歷都不知道怎麼寫,還是找計算機系舍友抄的。寫什麼“自己自幼勤學刻苦,性格活潑開朗,在校積极參加文體活動,對計算機操作有很強的動手能力”,面試hr也都不是傻子,看到這種簡歷就和垃圾一樣,直接丟到垃圾桶里。

這樣折騰了大半個月,阿狗還是沒有找到工作,這一日參加美集區工業學院舉辦的秋季大學生招聘會,投了七八份簡歷也沒有下文,就溜達到不遠處居民區的汕頭手工牛肉丸店吃肉丸,瞥到對面一面牌子上寫着“招兵買馬,月薪五到八千一千五無責任底薪學歷不限,工作經驗不限”阿狗大喜,覺得正符合自己的要求,就快步過去,抬頭看到四個大字“採菊房產”。

阿狗還有些怯場,特地敲了敲玻璃門,一個白襯衣藍領帶黑西褲胸前掛胸牌的平頭哥迎了出來,阿狗說明來意,平頭哥帶他進到裡間,讓他稍等店長,不多時一個微胖的眼鏡哥走進來,和藹的問明阿狗來意,然後告訴阿狗說“阿狗啊,我看你大學畢業,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只是需要一個廣闊的平台就能一鳴驚人,我們採菊房產正是這樣一個給年輕人無限空間,創造奇蹟的地方,我們提供完善的崗前培訓,非常有挑戰性的薪資激勵方案,層層向上的晉陞空間……”

阿狗正聽的雲里霧裡,突然眼鏡哥從懷裡一掏,啪的一聲把四五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對着阿狗吼道:“你渴望金錢嗎”阿狗被一聲斷喝嚇的一跳,不由自主答到“渴望”

“很好”眼鏡哥滿意的點點頭,遂又把錢收入懷裡,繼續說到“我很滿意你的臨場反應,你被錄取了,明天早上七點半,我希望在門口看見你的身影”阿狗聽得自己被錄用,感激異常,連連點頭答應。

阿狗把這“好消息”回去一說,姐姐姐夫面色雖然有些古怪,但還是鼓勵阿狗要好好乾,明日早起報道云云。阿狗自然一口答應,他也對未來充滿希望。

當天半夜,夜深人靜,阿狗姐姐姐夫在裡屋被窩裡閑聊,阿狗姐姐道:“建軍,你說我幺弟去做房產中介,不靠實哦?”

建軍答到:“不他做中介他能幹啥,一天到晚悶聲不響,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會,讓他去工廠上班他又看不上,推三阻四嬌貴的很,混在這裡快一個月了,早點打發出去!”

阿狗姐姐掐了一把建軍腰眼,佯怒道:“你就嫌我幺弟礙眼拉!”片刻後自己也道:“也是,我看他一天到頭懸吊吊地,先找個活兒乾乾也對頭”

建軍這時在被窩一轉身摟住阿狗大姐,對着她耳垂吹氣輕聲起道:“阿香”

阿香輕輕扭動嬌軀,含羞道:“砍腦殼的,你要幹啥子嘛”

建軍道:“你弟弟啥時候搬走,這半個月快憋壞我弟弟咧”

阿香輕輕扭動一下,小聲道:“哈巴兒,又雄起曬?”

建軍按捺不住,一把撲了上來,黑暗中只聽阿香急急道:“哎呦,你啥時脫得光胴胴的啦”

第二天阿狗早早起床去採菊房產報道,和七八個白衫西褲的年輕人站成一排,眼鏡男在前面大聲道:“大家今天好不好”

眾人大聲道“好,很好,非常好”

眼鏡哥又道“我們的口號是?”

眾人再大聲答道:“我行,我能,我成功!”

眼鏡哥非常滿意,開始給眾人介紹:“這位是我們的新戰友,他叫阿狗,很高興我們採菊房產又有新鮮血液注入,相信我們同心協力一定會再創輝煌”

阿狗聽眼鏡哥介紹自己,趕緊挺胸收肚,麥稈身板站的筆直。介紹完畢,眼鏡哥介紹說:“我們採菊房產名字是有典故的,來自唐代大詩人李白的名言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們要讓每個客戶都買到悠然見南山的好房子!”眼鏡哥又說:“我們公司推崇狼性文化,就是要學習群狼戰術協調作戰,大家都用代號相稱顯得團結,大老闆給我們分店題詞“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我認為寫的非常好,所以我用這十個字給我們團隊的成員取花名,我是火狼,昨天帶你進來的小平頭是風狼,現在還有一個字沒被用,現在我就賜給你,以後你就是“草狼”,是我們採菊房產的“採菊草狼”!今後我們就是彼此掩護後背的好兄弟了”阿狗急忙點頭稱是。

時光如水,歲月如歌,阿狗就這樣在採菊房產拿着扣完端口宣傳費還剩1200元的底薪奮發圖強,每日早喊口號晚做操。雖然賺錢不多但是還有夢想啊。

來鷺島三年後,姐姐阿香給弟弟介紹撮合了同廠女工招娣,當時的阿狗也算頗有小成,見面相親穿着採菊房產的制服,開着一輛二手豐田凱美瑞,尖腦袋頭髮梳的鋥亮。招娣當時還是初入社會不久的工廠女工,她一個q州下轄縣的農家女,自然不識阿狗虛實,還以為這是寫字樓白領呢。

兩人相戀一年多後同居了,阿狗此時也慢慢淡忘了暖暖,雖然招娣不懂林徽因陸小曼,也念不出倉嘉央措的情詩,但是勤儉賢惠,也把阿狗照顧的很好。阿狗中介雖然做的點頭哈腰,低三下四,但是也算熬過最艱難的時候上了軌道,存了一筆小錢,也曾奇蹟般的拿到過一次稅前兩萬的獎金。就這樣兩人普通幸福的小日子也過得如意,轉眼又過了兩年。

但人生的悲劇就在於攀比和追求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當阿狗以為自己也算事業有成,生活安定的時候,他再次遇見了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