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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九點就回來了,帶着一身寒氣進屋,把鞋子一脫就大步走到安醇身邊,摸頭摸胳膊摸腿摸後背,一番流程走下來以後,沒發現哪裡碎了,才如釋重負地問:“今天玩得怎麼樣?”

也怪不得安德,前幾次夏燃跟安醇單獨在一起,都發生了點不太愉快的事。所以今天見弟弟一點事都沒有,他還有點驚訝。

安醇茫然地推開他的手,問:“哥,你幹什麼啊?”

夏燃冷眼旁觀這一切,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更沒有表達什麼不滿。她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往背上一扔,毫不留戀地走向門口。

安醇在後面叫她:“明天還來哦!”

夏燃回頭看他一眼,嗯了一聲,開門出去了。

電梯一點點往上爬,她看着那個數字慢慢增大,心裡急翻了天。

快點快點!安醇那小王八蛋要是告訴他哥今天吐了怎麼辦?!

叮!電梯門開了,夏燃一個閃現躥了進去,安德索命般的聲音同時響起。

“夏燃等一等!”

夏燃只好探出半個身子,硬着頭皮問:“還有什麼事?”

安德說:“讀後感。”

夏燃恍然大悟:“忘了拿了,明天早上給你,早上我早點過來給你,我寫完了哦,真的!”

安德微微一笑,說:“那好,明天早上交給我吧。”

夏燃忙不迭地縮回去,逃也似地跑了。

第二天她早早蹲在安德家門口,頂着兩個大黑眼圈,過幾分鐘就打一個哈欠。

她前天晚上果然沒寫完最後一篇,於是昨天回去又補了補,還心虛地把之前的內容又編了幾頁。她已經放棄在“質”上打動安德,只能期望在“量”上感動他。

她現在袖子里就踹了嘔心瀝血寫出來的十幾頁讀後感,等着一見到安德就先把這些東西砸到他臉上,砸的他措手不及,來不及追究把他弟弟塞到吐的事。

過了七點後,夏燃的手機準時響起,安德清醒又冷靜的聲音從聽筒和門後面同時傳來,兩道聲波交疊在一起,起到了振聾發聵的效果:“我記得你昨天說今天早點來,現在已經七點了,我待會還有個會要開,你最好十分鐘內……”

夏燃霍然起身,朝着他家的門狠狠砸了兩下,同時喊道:“我早來了!”

安德走過去開了門,一見人還真來了,而且明顯睡眠不足,臉上不禁有些笑意。

他剛想說話,屋裡突然傳來咚咚亂響,安醇頂着一頭蜂窩似的亂髮,手裡抱着那本海子詩集,興沖沖地擠到安德身邊,對夏燃說:“你來了,快進來。我找到一首詩,你肯定會喜歡的。”

安德皺起眉頭,目光在弟弟同樣睡眠不足而且因為身體虛弱臉頰慘白帶青的臉上刮過,冷下聲音說:“安醇回去再睡會。”

安醇困惑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安德嘴張了張,似乎要訓他了。

夏燃對上次兄弟倆吵架鬧出來的亂子記憶深刻,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胸膛擋住了安德馬上要噴出的火氣。

“交給我!”

夏燃及時推開安醇,把鞋子一甩進了屋。

她把讀後感拍在安德手裡,然後拉着安醇往客廳走,邊走邊說:“一會兒再讀,你困不困?困了就睡會兒吧。”

安醇:“吃了葯再睡。”

安德心情複雜地看着夏燃半推半勸地把安醇按到了沙發上,眉間漸漸湧起一陣黑雲。

為什麼安醇這麼聽夏燃的話了?

夏燃不知道安德看到自己的讀後感作何感想,只覺的安德的目光看得她如芒在背,立刻心虛地埋下頭,假模假樣地跟安醇看起詩來,其實心裡亂成了一團。

好在安德自己想了想,又冷靜下來了,這不就是他期望看到的嗎?於是他囑咐夏燃提醒安醇按時吃藥後,就離開了。

竟然沒有恐嚇扣她工資!

夏燃不安地等了半個上午,安德也沒來找事。她猜沒準是等着和讀後感的事一起發落了她。

她偏頭往貼着沙發睡得正香的安醇那裡看了一眼,又想,難不成安醇沒告訴他哥?這小王八蛋還挺仗義。

忽然,她的手機提示有新消息,竟然來自安德。

夏燃深呼一口氣,點開消息,安德只打了五個字:下樓接東西。

夏燃趕忙站起來走到安醇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叫醒,輕聲說:“我下樓拿東西,你哥送來的。你先睡吧,我不走。”

說完她就穿鞋下樓,樓下果然已經有人在等了,是兩男一女外帶兩輛自行車的奇怪組合。

夏燃往他們那裡走去,心想,難不成給我送了個人來?

送了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長得真不錯,畫著精緻的妝容,頭髮一絲不苟地盤到腦後,發質看起來很不錯,烏黑柔韌有光澤。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裝,踩着一雙細腳高跟鞋,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身材好的不得了。

只是看着有點冷,不過這才是新時代不畏寒女性的典範嘛!

女人一見夏燃,馬上微笑着打了一個招呼:“你是夏燃吧?”

夏燃摸了摸下巴,抖擻肩膀走了過去,笑容滿面地對她說:“對,我就是夏燃。是安德讓你來的吧。太客氣了,早說我去接你就得了,這個小區不好進。”

女人笑容更深了:“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夏燃:“客氣客氣。”

女人側頭一笑:“我是安總的助理Laura,這兩輛車子是安總交代買的,請你過目。這兩位呢,是店裡的技師。聽說這輛車子不同一般,我是個外行也不太懂,所以自作主張把他們請來了,請他們講一下這車子如何組裝,以及其他的注意事項。你不會介意吧?”

夏燃的笑容漸漸消失:“……不介意。讓你送車子?”

勞拉微微一愣,馬上說:“是的。”

夏燃這才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那兩輛車子上,送美人就算了,怎麼還送車子呢?

她狐疑地走過去看車子,一輛是經典款帶車籃和后座的自行車,另一輛長得非常奇怪,車把是個認罪伏法的樣子,比車座還要低,人要是騎上去估計得趴着把屁股撅起來才行。

安德瘋了吧?誰會騎這樣的自行車?

站在旁邊的技師一見夏燃吃驚轉嫌棄的表情就明白了這是個土包子,便輕咳一聲,用新聞聯播主持的語氣,盡量保持中立地評價了這輛造型古怪的車子。

“這是xx品牌專為比賽設計的單車,集合了該品牌成立以來積累的所有高端的自行車製造技術。它的造型,請看這裡,為了降低風阻,它創造性地採用了隱藏夾器的設計。聽不懂?沒關係,請看它的材料,碳纖維車架,一體成型……”

“行了行了,”夏燃抱着胳膊,一臉不耐煩的樣,“你就告訴我這車座能不能調,車把能不能給我轉上來,弄成這樣,生怕前輪軋到什麼東西人飛不出去是吧!”

技師被夏燃的無知驚呆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勞拉,勞拉馬上過來圓場:“這輛車子專為競速比賽設計,舒適性肯定要差一點了。另一輛還好,你看看?”

她親自推着另一輛老太太買菜專用自行車過來了,說:“安總也不知道安醇能接受什麼樣子的自行車,就準備了兩輛。要不都先留着,等着他有空了自己挑?”

夏燃眉毛一挑,有些吃驚地看着她:“你還知道安醇?”

勞拉笑着說:“我做安總的助理四年了,早就聽說過安醇的大名,只是沒緣分見一見。哦對了,”她從車筐里拿出一個黑色的紙袋遞給夏燃:“這是護具和手套圍巾之類,現在天氣冷,地也硬,騎車子萬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夏燃嘿嘿一笑:“你們這個,心還挺細。”她接過袋子一看,護具就不多說了,那手套和圍巾全都是黑色主調夾帶五彩繽紛色。

她不由得想起安醇那天跟自己抱怨說,哥哥給他買的衣服全都是花花綠綠的調調,於是多問了一句:“安德怎麼總買這麼鮮艷的東西,一柜子衣服沒幾個同色的。安醇不喜歡這樣的吧,我估摸着他喜歡黑色?”

沒想到這下把勞拉問得老臉一紅,她自以為辦事不利,頗為尷尬地微微低頭,說:“不是安總的錯,安醇的衣服大多是我挑的。我聽安總說,安醇以前喜歡亮色的東西,就特意買了些顏色鮮亮的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問:“安醇很不喜歡?”

夏燃無意開罪美人,她本是隨口一問,誰知道就這麼巧問到正主頭上了,趕忙打個哈哈敷衍道:“我自己好奇而已。你看我,我就喜歡黑色,還以為安醇跟我一樣呢。呵呵,呵呵。沒事。不是有注意事項嗎,給我說說吧,回頭我問問安醇。”

技師聞言臉頓時板的更厲害了,已經坐實了夏燃其實是個光有錢沒腦子的蠢貨。當然,他要是知道夏燃也沒錢估計會把臉揚到天上吧!

他對另一個技師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走到車子旁邊,耐着性子跟夏燃講了講。

勞拉人精似的人物,雖然得了夏燃的安慰也聽出了原委。她惴惴不安地送完車子後,暗戳戳地想着得回頭跟老闆領罪去了。

要是安總那個寵弟狂魔知道她買的東西不合弟弟的心意,會不會扣她的年終獎金?

想到這裡,勞拉的芳心碎了一地,捂着胸口心情複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