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不去醫院,你答應我了,這次我出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你臉色很不好,還上吐下瀉……”

“我沒有上吐下瀉……”

“去吧,說不出話來就歇會,一會兒就到醫院了,老王開快點。以後不要隨便吃零食,餓了就告訴我……”

“安德!”

“嗯?”安德一臉純良無害地望着安。

安有氣無力抱着胳膊倚在車門上,眼神充滿防備地盯着身邊的安德。他的手指在門鎖上掰來掰去,要不是門早被司機鎖住,他肯定半路上就跳車了。

安德往他身邊湊了湊,安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攥着拳頭哐哐砸門,低吼道:“別過來!”

安德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往後一縮,靠在另一邊車門上喘息着。

他的情況其實並不比安好到哪裡去,因為他發現視線開始模糊了,腦仁陣陣發疼,可能是發燒了。

安德抬手捂住口鼻,另一隻手在置物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個口罩戴上了。安眯着眼睛注視他的舉動,看到他戴上口罩後還小心地調整位置,冷冷問道:“我身上還有味道嗎?”

“當然沒有!”安德只好把口罩拽下來以示清白,“洗乾淨了。我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

“哦?”安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發現他眼睛有些發紅,神情間有種淡淡的倦怠之感,姑且信了這老騙子的話。

“那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照顧你。”

他齜着牙,舌頭在上牙尖上舔了一圈,鮮紅的舌頭和潔白的牙齒構成一副奇特的場景,像是怪物磨牙吮血要圖摸不軌,可他說出的話又是那麼溫柔,如同魅妖用最具蠱惑性的嗓音引誘一個迷途的旅人進入充滿鮮花和迷霧的陷阱。

“啪!”安德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一邊戴上口罩一邊把他用力地扯過來,按在座位上綁好安全帶,還順手也給他戴了一個口罩,“乖乖去醫院,哥哥沒事。”

安咬着牙掙了掙,發現安德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手上的力氣竟然還在,緊緊地攥着他的手腕讓他掙脫不開,但又不至於傷到他。

但幾分鐘後形勢再次逆轉,因為安發現安德臉頰越來越紅,動作也遲緩了很多,安試探着提出要喝水,他竟然反應了好幾秒才開始去拿水,拿到水以後還打不開!

安很不厚道地笑了笑,笑得開心極了。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接過水瓶,笑着擰瓶蓋,半分鐘後他笑不出來了,因為他也擰不開。

“這該死的身體!安醇你個蠢貨!”安憤怒地把水瓶砸向駕駛座後背,司機立刻警覺地看向後視鏡,一臉慌張無措的樣子。

安德捂着額頭,鼻腔里突突地噴着熱氣,道:“不用管他,繼續開。一會兒下車叫王南山過來……”

“安先生你要去看醫生嗎,你好像發燒了。”

“我知道,先把安醇送過去,他可能要掛水。”

“好的。”

事實證明安德的安排非常有先見之明,安一站在醫院門口就像是垂死掙扎的魚,身子扭成了麻花不肯進去,因為他知道,只要一進去就別想溜出來了。王南山看了安德一眼,接收到他默許的眼神後,彎腰把安扛到肩上,大步朝前地進了醫院。

安德嘆出一口灼熱的氣,剛想跟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竟然是胡清波。

胡清波也戴着黑色的一次性口罩,襯得眉眼烏黑,皮膚báinèn。他微微一笑,眼睛彎彎,心情很好地道:“還真的是你啊,我看到你的車了,安醇又生病了嗎?”

安德垂首看了他一會兒,勉強看出個輪廓,道:“他吃壞肚子了。你認得我的車了?”

胡清波點點頭,正要說車型不常見車牌號又好認我當然記得了,安德忽然用食指把他眼鏡往上抬了抬,大拇指揩過他的眼角,道:“眼神很好啊,眼睛也長得好,就是不知道……”不知道這雙眼睛如果泛起水光會是怎樣動人的場景。

然後安德就撞在他肩膀上了。

安老闆調戲大業未捷中道崩殂,最後還得靠胡清波把他半拖半拽到了發熱門診。

安德堅強地表示我還能裝一會兒,掙扎着要先去樓上看安怎麼樣了,胡清波只好先替他上去看了安,最後用手背上一條血杠子的代價光榮完成任務。

安德一聽胡清波吞吞吐吐的語氣就知道安又對他下手了,氣得直噴熱氣,但因為燒得迷糊,被胡清波按到椅子上,不讓他動彈。

胡清波在門診里跑來跑去,安德迷濛中看到他小心地越過擠滿了病人的等候區,一臉焦急地朝着自己走來,明智地把我們其實不用在這裡挂號排隊的話咽了回去。

最後醫生對安德的處理結果是輸液,外加一通委婉含蓄實際上夾qiāng帶棒責罵的囑咐。

胡清波領了藥品扶着安德上樓,在安旁邊支了個床位,兄弟倆一派安詳地並排躺着輸液。

下午一點半左右,夏燃帶着一腦門汗衝進病房,先看到坐在門外抱着胳膊貼牆罰站的王南山,對着他肌肉隆起的手臂和厚實的肩背感慨了一秒,然後推門,看到坐在桌前扶着額頭打盹的胡清波,知道她不在上午安醇也有人照顧,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安德和安醇都睡著了,夏燃掂着腳往安德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手上也掛了吊瓶,為他默哀了幾秒,想着安老闆竟然也沒逃過這一波流感侵襲,還是我身體好啊,哈哈哈哈。

然後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安醇床前,彎下腰,把口罩拉到鼻子下,垂眼靜靜地注視着安醇的睡顏。

安醇現在已經非常適應這張床了,畢竟這是他生活里唯一的床。他平躺在病床上,柔軟的枕頭和被褥讓他整個人像是被潔白的雲朵包圍,瘦瘦的小臉稍微側向安德那邊,眼睫毛像一片烏黑的羽毛靜靜地鋪展開,神情沉靜安然極了。

夏燃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小鵪鶉”,勾起食指在他鼻尖上蹭了一下。

她輕笑着剛想起身,床上睡熟中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冷若嚴霜的目光直射到夏燃臉上,好像剛剛在夢中和她打了一架似的,帶着沒來由的仇恨。

但很快,這種條件反射的冰冷就消失了,安的瞳孔里映出夏燃微微錯愕的臉,他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聲音細軟地說道:“夏燃你來了,你可以帶我出去走走嗎?我總待在家裡好悶。”

夏燃直起身,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你是哪個?”

“我是安醇啊。”安眨巴着黑羽扇似的睫毛,巧笑嫣然地望着她。

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夏燃抬腿坐在他身邊,指了指旁邊的吊水瓶,問:“你也發燒了?”她抬手摸摸安的額頭,並不燙。

安臉不紅氣不喘地回:“沒有,我很好。哥哥總是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