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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安醇這個麻煩精搗蛋,夏燃這頓燒烤沒吃好,她背着安醇走出燒烤店的時候,感覺自己一張嘴都能噴出一串三味真火。

郝良纔則是另一個心情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安醇說著說著就睡著了,還以為他得了不治之症,再一看他露出來的一截手臂,瘦的簡直沒法用語言形容,立刻給他確診了,大病癌症無疑啊。

郝良才一下子不羨慕安醇比自己瘦一半了,他充滿同情地望着安醇熟睡的臉,道:“他真可憐,要是珊珊知道,肯定就原諒他殺狗的事了。”

夏燃心裡哆嗦了一下,而後兇狠地甩了他一記眼刀:“你閉嘴吧!老子比你清楚!”

郝良才雖然不明白老大為什麼生氣,但還是習慣性地先認慫了。

他正要開口替夏燃叫車,夏燃已經背着安醇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夏燃從來沒有覺得背上這個人這麼沉過,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安醇的呼吸打在她露出的鎖骨上,溫熱的氣流拂過敏感的肌膚,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把小毛刷,充滿惡意地撓來撓去,偏偏安醇又不自知,他在迷濛中往夏燃的脖子附近蹭了蹭,這下子兩人靠得更近了,夏燃覺得她那顆要堅決和安醇拉開距離的心,正在一點一點柔軟下去。

都特么怪小毛刷太軟了。

夏燃喘着粗氣,痛苦萬分地緊鎖着眉頭。她步步生風地走到路口,正要準備攔車,麻煩精竟然又開始作妖了,他醒了,而且一睜眼就打了個噴嚏。

他打噴嚏也跟別人不一樣,沒有一點爆發力和殺傷力,反而哼哼唧唧的。

夏燃腳步一停,抬抬肩,便感覺安醇在背上窸窸窣窣地活動了兩下。

“安醇?”

“嗯。”

夏燃莫名其妙地感到鬆了一口氣,趕忙把安醇放下來,一抹臉,心想,人醒了就不該背着了,熊孩子應該學會自己走路。

然而安醇醒是醒了,但是他好像凍着了,又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他今天出門的時候,安德覺得現在天氣暖和了,便只給他穿了短外套。他趴在夏燃背上,外套不免被拉上去,露出半截腰,無遮無擋地被風吹了一路,熱水都能給吹涼,別說身嬌體弱的小少爺安醇了。

安醇低着頭,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後,腦子漸漸清醒。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和面前的夏燃,冷靜地分析了一番局勢,決定還是立刻回家好。

因為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有自知之明,他記得有一次發燒好像就是從打噴嚏這件小事開始的。

“夏燃,我們趕快回去。”安醇手舞足蹈地走向夏燃,正想解釋一下,忽然見夏燃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並不是為了保持平衡,也不是無意識的後退,夏燃的表情有些受到驚嚇的樣子,雙手也跟着往身後縮,整個人的姿態好像預備着下一刻就要撒丫子逃跑。

這種本能的動作讓安醇非常不理解,再一聯想吃飯的時候夏燃一開始沒跟他坐在一起,後來看他實在困了才坐過來讓他靠在身上。安醇逐漸升溫的大腦極具創造性地憑空捏造出一個可能性。

“你在躲着我嗎,討厭我了嗎?”安醇捧着玻璃心問道。

夏燃心裡咯嘣一聲,感覺某根大血管似乎不堪重負地斷掉了。

她一邊腹誹這他媽都能感覺出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一邊走上前勾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敷衍:“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討厭安醇呢?安醇那麼可愛,是吧。”

安醇眯着眼睛問:“真的嗎?可我感覺你在躲我……”

“真的,絕對是真的,比金子都真!你不是想回家嗎,現在就回去,走走走。”

安醇被夏燃推着走出去十幾步,若有所思地低頭一看,卻發現夏燃臉上的表情很不耐煩。

她已經很久沒有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安醇心裡越發慌張,幾乎可以肯定夏燃討厭自己了。

他抓着夏燃的胳膊,滿臉受傷地問:“你討厭我什麼地方?我不想讓你討厭我。”

“我——”夏燃有苦難言,偏偏安醇的表情讓人拒絕不了,她只好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我真的不討厭你,我就是,累了你懂嗎,就跟你一樣,累了想睡覺。”

“是嗎?”安醇明顯不相信,可是他不知道怎麼說服自己,半分鐘後,神情逐漸恢復平靜,只是那種睏倦的樣子卻一時半會沒法緩解了。

夏燃心裡的重錘落了地,在安醇後背上推了一把,打算帶他走一段路去前面路口,那裡應該好打車。

然而她這一下竟然沒把安醇推動,安醇就像個不倒翁似的,往前晃了一下又盪回來,眼睛半睜不睜地看着夏燃,同時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夏燃:……要不是看你困得眼皮都疊了幾千層,我就特么揍你了你信不信?

夏燃伸出食指在他眉心戳了一下,同時罵罵咧咧道:“指什麼指,還不老實回家?不困了是吧,不睡覺了是吧,作業都做好了是吧,還不快走!”

“夏燃?”安醇慌裡慌張地扭頭看她,“為什麼?”

夏燃瞪了他一眼,沒說話,推着他往前走。

她心道你還好意思問,自己回去想想吧!

安醇繼續用那種悲傷得嘔出酸水的表情看着她,忽然他腳下一個趔趄,往前一撲,趴在了地上。

雖然安醇身輕如燕,但這一下摔得也不輕,手和膝蓋全都鈍鈍的疼起來,把他徹底疼醒了。

他翻過手來一看,發現掌心的皮膚擦破了好大一塊,上面還沾着一塊石子碎。

他剛想習慣性地嚎兩嗓子紓解一下心情,最不濟也得哭一哭,但一想夏燃還生着氣,便先不喊了,只能先把傷口緊急處理一下——往上面吹了兩口涼氣,然後自己爬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向一臉懵逼的夏燃,道:“為什麼?”

夏燃牙齒磨着下唇,眼睛迷成一條縫,從縫裡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手心的傷,心想草這都能受傷,但是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關懷的情緒,裝作懶洋洋,毫不在乎的樣子說:“什麼為什麼,快站好,現在送你回家。”

安醇嘴唇動了動,想問你為什麼討厭我了,夏燃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她好像已經連看他一眼都覺得不舒服,猛地扭頭轉身,自顧自叫車去了。

安醇跟在她身後,幾次想說話,夏燃不回頭,他便苦着一張臉站在路邊,胸膛起起伏伏,在夏燃叫到車打開門等他自己走過去的時候,安醇抽泣了一下,淚水像是開閘的大壩呼啦啦流下來了。

他默默地哭着,像一株身形單薄的傷心花,滿腹悲哀地立在路邊。夏燃的視線一觸即他的眼神,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搗了一拳似的,又彆扭又難受。

她對着他遙遙伸出一隻手,勾了勾,無可奈何地幾乎哀求:“別哭啦,過來,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