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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瑤看着他那張狂摸樣,忍不住就看向一旁的贏熾,贏熾依然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

前世里,這個皇子低調得毫無存在感,可如今思量,程希瑤卻忽然覺得這個四皇子並非眼見的這般與世無爭。

或許……

她心頭一動,眼底神色隨即一變,雖不過一霎之間,卻還是被贏熾敏銳的捕捉到。

贏熾想到進來以後這丫頭的種種與眾不同,眼底飛速掠過一抹興趣,淡淡的說道:“既然皇兄都開口了,臣弟焉有拒絕的道理?”

贏熾話音未落,便有人將程希瑤一把推搡而出,她猝不及防跌跌撞撞,一下子就撲了出去。

七皇子趁勢一扶,伸手往程希瑤臉上摸了一把,高興的說道:“這奴婢皮膚還算不錯,四哥你可賺了。”

贏熾伸手接過程希瑤,朝七皇子微微一笑。

大皇子緊接著說道:“老四可是菩薩心腸,這奴婢肌膚好不好,他可用不着管。”

這話里話外都在擠兌贏熾,程希瑤都有些聽不下去。

她抬頭看向贏熾,從她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看見贏熾線條圓潤的下頜,青色的胡茬子覆了淺淺一層,臉部線條剛毅,鼻樑挺直,一雙淡入鬢邊的修眉,更讓他多了幾分謙謙君子的溫潤氣質。

一瞬間,程希瑤覺得或許跟了這個四皇子也不錯,縱然不一定能像前世一般僥倖成為妃子,但未必不能藉助這四皇子的力量來幫自己復仇。

其餘幾位皇子又挑了幾個,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宮。

程希瑤跟在贏熾身後,他身邊只帶了一個隨從,挺直的背影忽然讓人覺得有幾分落寞,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殿下今日何必那般忍氣吞聲?”

走了幾步,隨從終於忍不住開口:“這幾位是越來越沒了個規矩,大皇子也就罷了,就連七皇子和十皇子也如此……”

贏熾腳步一頓,沉聲道:“住口!”

他說著豁然轉頭,目光如電鋒銳的盯着隨從:“書墨,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忘了這是哪兒了?”

贏熾說畢,目光掠過程希瑤:“你叫什麼名字?”

程希瑤急忙跪倒在地:“奴婢程希瑤,十五歲。”

贏熾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主僕三人一直走到宮門口,這才上了早已候着的馬車。

馬車簡樸,除了皇子必須的規制,沒有其餘一點兒花哨的裝飾。

程希瑤看着坐在車廂內閉目養神的贏熾,只覺得這人云遮霧繞般叫她看不透。

“你認識大哥?”

贏熾突然開口,倒嚇了程希瑤一跳,實話險些就要脫口而出,她急忙道:“奴婢才入宮,誰都不認識。”

“撒謊!”

贏熾突然伸出手掐住程希瑤的手腕:“說!是不是大哥派你來的?”

手骨要斷裂了一般的疼,狹小的車廂里殺意洶湧,程希瑤急道:“奴婢不是誰的細作,奴婢只是一個普通的奴婢!”

“是嗎?”

贏熾緊盯着程希瑤看了片刻,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兒蛛絲馬跡:“那為何今日你見他時立刻垂了眼,而之後大哥又千方百計將你推給我?”

程希瑤頓時覺得比竇娥還冤!

她躲開大皇子的目光無非是害怕重蹈覆徹,而大皇子為什麼千方百計將自己塞給四皇子,她怎麼知道?

程希瑤心中腹誹,可嘴上卻恭敬的道:“都說大皇子文才武略,天之驕子。可,可在奴婢眼裡,他卻不是那樣的。”

贏熾聞言鬆開了手:“說說看。”

程希瑤再度跪好,這才道:“奴婢覺得大皇子雖然文韜武略,可為人卻缺乏氣量,單從今日之事看,他便聯合著七皇子和十皇子對您百般擠兌,同是陛下骨肉,手足情深,他卻讓奴婢覺得,他根本就不屑於這些弟弟。”

程希瑤一口氣說完,車廂內靜得落針可聞。

她匍匐在地,只聽得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耳膜嗡嗡鼓盪,程希瑤悲催的想,自己不會才重生,就被這四皇子當成大皇子的細作再次殺害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身微微一頓,隨即車簾被人掀起。

贏熾當先下了馬車,程希瑤急忙調轉了跪着的方向,卻聽贏熾道:“跟上來。”

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急忙跟着跳下了馬車。

車外陽光燦爛,程希瑤站在王府門口,看着那沒有圍牆的天空,忽然覺得心底一陣高興。

她快步跟上贏熾,正聽他吩咐道:“準備沐浴更衣。”

程希瑤沒有在意,卻見贏熾轉過頭來:“沐浴更衣。”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吩咐她呢?

可剛才他不還在懷疑自己是大皇子的細作嗎?

看着贏熾揚長而去的背影,程希瑤忍不住道:“真是個怪人。”

書墨見狀道:“嘀咕什麼?還不快去準備?”

程希瑤撒腿就跑,又聽書墨道:“柴房在後院,動作快些。”

半個時辰不到,程希瑤提着最後一桶熱水倒入木桶,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恭敬的道:“殿下,水準備好了。”

贏熾放下手中的書,掀簾而入,目光掠過程希瑤恭敬垂着的頭,低聲道:“更衣。”

程希瑤臉頰一紅,笨手笨腳的去解贏熾的領口。

贏熾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表情,眸色愈發深沉。

待贏熾脫了渾身衣裳,程希瑤的臉早已紅得像蒸熟的螃蟹,她撿起地上的木桶就要走,贏熾卻再度叫住了她。

“給我搓背。”

程希瑤眉頭緊皺,這是撞了什麼鬼?!

“殿,殿下身份貴重,奴,奴婢怕……”

“叫你過來便過來,廢什麼話!”

贏熾冷聲道:“莫不是還想回宮去?”

想到宮中那暗無天日的日子,程希瑤嚇得一縮,只得縮着脖子又走了回來。

一隻絲瓜瓤朝她飛過來,程希瑤下意識接在手裡,怒目瞪了贏熾一眼。

這些主子都像生活不能自理的,脫個衣服要人伺候,沐浴也要人伺候。

她心底腹誹着,走到贏熾身後搓了起來,心裡這麼想着着,手上卻還是忙起來,哎,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