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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芷凝無可奈何地用手托着腮,坐在客房裡的木桌旁。叱雲躍軒以要貼身保護她為由,總是堅持要跟她住一個房。雖然這段時間叱雲躍軒一直對慕容芷凝以禮相待,甚至一改往日的冰冷,處處討好她。但慕容芷凝心中的陰影,卻一直揮之不去。

慕容芷凝見識過叱雲躍軒的冷血殘酷,他的手段讓慕容芷凝至今仍心有餘悸。慕容芷凝眼眶微紅,就算做了尊貴的商夏公主,她依然沒能逃脫叱雲躍軒的魔掌。她甚至不敢逃跑,怕他傷害自已最親近的人。在慕容芷凝心裡,就沒有叱雲躍軒做不出的事情。她對他充滿恨意,卻又不得不受他的脅迫,慕容芷凝無奈地輕嘆了一聲。

叱雲躍軒從馬車上拿回一個布包着的,長長的包袱。他將那包袱打開,原來是一個裝着琴的琴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琴袋裡的琴,平放在桌上,臉上掛着與他身份不符的,弔兒郎當的笑:“聽說公主琴藝卓絕,能否為本將軍撫上一曲?也好讓本將軍崇拜公主更多一些。”

慕容芷凝驕傲的臉上,寫滿了矜持:“本宮又不是歌姬藝伎,將軍想聽琴,大可去那煙花之地。”叱雲躍軒低頭一笑:“好,本將軍是歌男藝伎,讓本將軍為公主撫上一曲。詩經有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叱雲躍軒端坐着身子,優雅地輕舒長臂,修長的手指一左一右地在琴弦上跳動。他和着琴聲輕唱道:“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那琴聲鏗鏘高昂,歌聲悲婉低沉,兩者竟相得益彰,珠聯璧合。慕容芷凝不由聽得入了神。

叱雲躍軒彈完一曲,見慕容芷凝神情陶醉的樣子,輕輕走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公主被本將軍的琴聲征服了嗎?”

慕容芷凝正在出神,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含嗔帶怒地退後了一步:“叱雲將軍這是在效仿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琴挑卓文君嗎?可惜將軍不是司馬相如,本宮也不是那卓文君。”

叱雲躍軒信心滿滿地魅惑笑道:“本將軍倒是勝了那司馬相如一籌,本將軍還沒有彈《鳳求凰》的時候,公主不是就跟着本將軍私奔了嗎?”

慕容芷凝的目光落在那張古琴上,不滿地撅着嘴:“兩人都心甘情願的,那才叫私奔。將軍你這是挾持,或者擄掠。人家司馬相如可沒有脅迫卓文君。”叱雲躍軒的模樣端莊儒雅,語氣中卻透着痞子氣:“反正都是私奔,哪有那麼多講究?怎麼公主不願意嗎?本將軍是不是該讓人去照料

一下公主的養母?或者……調教一下採桑那丫頭?““你……”慕容芷凝這才知道,為什麼別人會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慕容芷凝落在古琴的上一雙杏眼,突然閃出灼灼的光華。她用手輕撫着琴身,仔細端詳着。琴身線條柔和優美,桐木的質地,自然而然地散發出淡淡的綠暈,而琴身的下半部分,用的卻是質地相對細密的梓木。

慕容芷凝的眼中光華更甚,她如痴如醉,俯首細細察看,並命令叱雲躍軒道:“將軍替本宮將琴翻過來,本宮要看看琴的底部。”叱雲躍軒的目光中有無限的寵愛,他將琴抱起,讓琴的底部朝着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撲閃着羽睫,目光十分專註。在琴底其中的一個泛音孔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琴身內,用篆體刻着四個字:“桐梓合精”。

慕容芷凝驚呼出聲:“這竟是“綠綺”,真的是司馬長卿的“綠綺”!”叱雲躍軒饒有興味地,用慕容芷凝看“綠綺”般的眼神,注視着她:“本將軍倒希望自已是“綠綺”,能博得公主關注的目光。公主真是好眼力,難怪拓跋藍跟本將軍說,公主痴迷於“綠綺”。”

慕容芷凝疑惑的目光,從“綠綺”上落到叱雲躍軒臉上,她若有所思:“將軍是怎麼得到這張琴的?這張琴,莫不會是連公子的吧?”叱雲躍軒將琴輕輕放回桌上:“公主真聰明,這正是連公子家的琴。”慕容芷凝圓睜了杏眼:“你……你莫不是硬搶了別人的琴?”

叱雲躍軒一臉的委屈:“怎麼是硬搶?本將軍給了他兩萬兩銀票。”慕容芷凝撅着嘴:“君子不奪人所愛,你這跟搶有什麼區別?”叱雲躍軒低眉順眼:“本將軍倉促出門,帶的銀子不多,等本將軍回了華炎,再着人送些銀子給連公子。好琴也講究緣份的,這樣的絕世名琴,只有放在公主手裡,才不會埋沒了它的華采?”

慕容芷凝憤怒地捶了叱雲躍軒胸前一拳:“你這是巧取豪奪。連公子家又不少銀子,指不定怎麼傷心呢。”叱雲躍軒柔聲安撫道:“那種人最喜歡的,還是銀子。放心吧,本將軍不會虧了他。誰叫我的小花貓喜歡這琴。”慕容芷凝嗔怒地推了他一把:“本宮還喜歡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有勞將軍替本宮摘下來。”

叱雲躍軒摸了下後腦,裝作為難:“公主想要的東西還挺多,容本將軍一件一件地奉上。對了,上次公主說想做皇后,本將軍先讓公主做了皇后,再去摘月亮。”“本宮不想做皇后。”“這可是公主自已說的啊,那就老老實實做個將軍夫人吧!”“……”

慕容芷凝再次將痴迷的目光落在“綠綺”上,她輕輕撫摸着,愛不釋手,忍

不住撫動着琴弦。她右手輕挑琴弦,左手緊按,上下輕顫滑動。動作嫻熟,指位精準,絕妙的樂聲如鳳鳴般婉轉悠揚。

叱雲躍軒微閉着他那嫵媚的桃花眼,用心聆聽那如同來自九天的仙樂。他暗暗嘆服慕容芷凝的琴技,並和着慕容芷凝的琴聲,輕聲吟誦道:“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亦集愛止、亦傅於天。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慕容芷凝彈完一曲,沉浸其中,她眼中迷醉的神情,讓叱雲躍軒想入非非:“本將軍剛彈完一曲《鳳求凰》,公主這裡馬上和上一曲《鳳凰于飛》。敢問公主,這裡面有幾層意思?公主這是想跟本將軍效仿《鳳凰于飛》嗎?究竟是誰在琴挑?”

慕容芷凝不滿地輕輕撅着嘴:“這《鳳凰于飛》,難不成還有什麼典故是本宮不知道的嗎?”叱雲躍軒盯着她的桃花眼裡,有溫柔泛濫而出:“公主的師傅肯定沒好意思告訴公主,鳳和凰這一雄一雌兩隻神鳥,也會像戀愛中的男女,在空中翻雲覆雨。公主這是在暗示本將軍什麼嗎?”

慕容芷凝羞得面頰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她本以為叱雲躍軒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粗人,沒想到他不僅琴彈得極好,還文采斐然。

叱雲躍軒看着慕容芷凝嬌羞得無地自容的樣子,躊躇滿志地笑出了聲:“對了,這曲子以後只准彈給本將軍一人聽。”叱雲躍軒隨隨便便曲解一下辭意,就將慕容芷凝狠狠地調戲了一番。

夜漸漸深沉,慕容芷凝害怕地僵直着身子,和衣而卧。叱雲躍軒在她身後,將她拉進被窩裡,輕輕擁入懷中。慕容芷凝掙扎着不肯配合,叱雲躍軒溫柔低沉的嗓音充滿危險:“別掙扎,越掙扎,越危險。”

叱雲躍軒的長臂環在慕容芷凝腰上,將頭貼着她的後頸,他的呼吸輕緩而有規律地掃過慕容芷凝耳後,慕容芷凝如芒刺在背。慕容芷凝又想起了叱雲躍軒從前的兇狠殘暴,冷酷無情。

慕容芷凝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幾下,叱雲躍軒粗暴地奪走了她的初夜,殘酷地在她身上烙下印記,還逼迫她喝下濃秱的葯汁。所有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不停地在慕容芷凝腦海中洄旋。

叱雲躍軒彷彿感受到了慕容芷凝的驚恐,輕聲軟語道:“公主又做夢了嗎?別怕,本將軍不會傷害你。”他溫存地將身體貼上去,慕容芷凝卻抗拒地往裡面縮了縮。

炎烽在御書房裡,焦急地等着去商夏求婚的使臣來複命,他的心忐忑不安。既期待着慕容芷凝答應嫁給他的好消息,又害怕遭到慕容芷凝的拒絕,他等待的心,充滿了煎熬。

齊尚明替炎烽斟上一盞茶,

恭敬地遞上:“皇上且安心些,您這樣走來走去的,奴才眼睛都花了。奴才還真沒見過像皇上這樣痴心的帝王。都說“聖主朝朝暮暮情”,皇上卻只鍾情於鳳儀公主,這份執着,真是令奴才感動。”

炎烽不安地搖着摺扇:“朕此時真是六神無主,整顆心懸着落不了地。你說鳳儀公主她,會不會拒絕朕?”

齊尚明腰彎得更低了:“奴才不敢妄言,奴才當然希望皇上,能順利迎娶到鳳儀公主。不論何種結果,希望皇上都能坦然接受,不要急躁。鳳儀公主若是拒絕了皇上,肯定也不會答應其他人的求婚,皇上可以再等上一些時日。皇上的誠心,定能打動公主。”

炎烽點頭:“還是你了解朕的心思,朕是不是急了些?朕該多給她些時間。朕一聽聞公主的父皇,要為她招取附馬,就亂了方寸。”齊尚明彎腰恭敬道:“無論帝王平民,男女婚姻均講究個緣字。是皇上的,必定會白首共偕,皇上請放寬心。”

炎烽派去商夏的使官賀成安,行過君臣大禮後,微喘着稟報道:“微臣奉旨去商夏求娶鳳儀公主,才得知鳳儀公主已被叱雲將軍帶走。叱雲將軍給公主的父皇留書一封,說華炎南邊有幾個小國屢屢犯邊,為確保商夏不趁此機會攻打華炎,特將鳳儀公主帶走,作為人質。待華炎解決了南邊的紛爭,再將公主完璧歸趙。微臣得知消息,不敢耽擱半分,馬不停蹄地,一路從驛站,換了好幾匹快馬,飛奔來報。”

炎烽頭腦里“嗡”地一聲響,他差點站立不穩,趕緊用手撐住案桌:“又是叱雲躍軒,他究竟想怎樣?”炎烽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