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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的腦迴路正常人不懂。

交談幾句,張焚也看出來了,這些半妖的智力,比起正常人類,還是有些差距,不禁失笑道:“那好吧,三天以後,我再和你們金總管談!”

放下手中拓片,同龍霄鵬一起,沿着河邊閑逛。毒龍澗里的出產,兩人多數都用不上。擺攤的散修手裡,也淘不出看得入眼的東西。

兩人隨意買了些低級妖獸出產的毛皮筋骨,正要返回山洞修鍊打發時間。

忽然,眼前青影一閃,一名手搖摺扇,額頭一塊拳頭大小黑斑,做書生打扮的中年修士,閃身攔在兩人身前。

“龍老弟,往哪兒去?”

“祿元放!怎麼又有膽子到我面前晃蕩?”龍霄鵬停下腳步,雙手抱胸,輕蔑看着對方,同時向張焚說道:“惡鬼書生祿元放,為禍玉沙的陽溪島七凶之一,不知怎麼也闖到這裡來了。”

張焚暗暗點頭。

陽溪島是玉沙境內兩條大河之一,明玉江上的一座沙洲。島上有一處不大的陽屬性靈泉,故此名為陽溪島。

惡鬼書生祿元放、殺生頭陀首屆南為首的七名邪修佔據陽溪島,為禍玉沙。玉沙皇室多次派高手圍剿,都被幾人逃脫。上報龍山五派,卻因為這七凶全部是神光修士,其中為首兩人還是神光高階,實戰經驗豐富,對於之前的張焚這一代的五派弟子還是困難了些。

故此,五派有志一同,都沒有派人清理,打算留給後輩弟子練手。

按照正常發展,他們大約還有兩三年的逍遙時間。然後,說不準被派去除暴安良的就是張焚,拿他們的首級成就刳山宗下一代領軍人物的威名。

修為大增,劍訣出神入化,提前碰上七凶,張焚也是不懼。

論真實實力,神光高階的祿元放、首屆南,比起神光高階的龍霄鵬、俞佩玉還差得遠,自然更是不如司徒爾雅和方天歌,兩人肯定不怕。

“這位是遊仙會的哪一位?”見龍霄鵬與張焚說話,祿元放摺扇連搖,出聲問道。

張焚身份原本無需保密,可他這麼問,卻叫龍霄鵬有些為難。

遊仙會青年修士里的頭面人物,和刳山宗大弟子走在一起,誰見了都要多問幾句了。可是他和遊仙會之間的糾葛……難道龍霄鵬能夠見人就把郁李仙子給他帶了頂綠帽,然後他又打算攛掇師父一起投靠刳山都說一遍嗎?

看出他的為難,張焚搶上前道:“我是龍兄的朋友,不知這位祿兄有什麼事?”

“好說!好說!”祿元放摺扇一收,合攏在掌心連敲三下,“兩位想必也是為了斬殺蟒毒、花鱂兩個妖怪來的吧?看中這兩名妖怪的不少,他們留下的東西也要分上一分,免得傷了和氣!”

“就比如這個小美人,祿某就誠心邀請她移居陽溪島,同我七兄弟日日相伴,夜夜銷魂的了。”

“哈哈哈,大哥主意高!大哥主意高!”

天上地下,其餘六凶以首屆南為首,包圍住張、龍兩人。

六名神光修士一起怪聲怪氣的淫笑,周遭修為不如的人群無不繞道而走,遠遠避開。

任醉藍再是無知,也聽得出祿元放說的不是好話,害怕的躲在張焚背後。

穿越過來的靈魂,對人外娘不像這個世界的修真者一樣歧視。或者應該說是漠視,只當成一個異類,一件東西,就連龍霄鵬或多或少,也流露出這樣的態度。

唯獨張焚,從內心深處,把這些外表和人類一樣的半妖,同樣當做人類看待。

醉藍智商不高,本能卻更加敏銳,緊貼着縮在張焚身後,瑟瑟發抖。

溫暖的體溫傳遞到張焚後背,張焚心中一暖。

他算不上濫好人,不過眼前這幾個兇徒對現在的他,也算不上嚴峻挑戰。力所能及,於己無損的情況下,他願意,也盡量做個好人。這是從前世秦陽,一直堅持下來的做人原則。

他轉身微笑拍拍醉藍的手:“你先走,三天後見。”

“嗯!”笑容里的溫暖給了醉藍信服的力量,用力點頭,轉身向一直向著這邊着急觀望的同伴們,跌跌撞撞跑了過去。

本來想要攔截的七名兇徒,不知為什麼,心裡發寒,眼睜睜看着美麗的半妖跑遠。

“就算給龍霄鵬一個面子吧。”祿元放對自己的老老實實感到奇怪,同時心頭也鬆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遊仙會、枯心老人、璃浮散人、棠棣真人,不提這些,龍霄鵬本人對他們七兄弟來說也是個扎手的硬茬。

有個金丹師父教導的神光高階,和純粹野蠻生長的野生神光高階還是不同。同為散修,戰鬥力也有高下區別。

“到底什麼事?說!”龍霄鵬只是有話不好出口,可不是怕了七凶,見他們對上張焚,惱怒揮袖喝道。

失了銳氣,祿元放也不在言語上多加糾纏,老老實實的說:“勞家耆老勞雅健會同幾位神通境的尊長,召集有意進入毒龍澗分一杯羹的神光以上修士,共商大計。要在正式入澗之前作出分配方案,免得到時混亂,反讓蟒毒、花鱂走脫。”

聽了祿元放這話,張焚不由有種啼笑皆非感覺。

司徒爾雅、方天歌、巫馬青青、左光明,幾天內發生的種種畫面在腦海一一浮現。

“想不到我還要再經歷一次對毒龍澗里收穫的分配,蟒毒、花鱂也真倒了霉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張焚嘴角扯起一點笑容,道:“那就去唄!”

同張焚、司徒爾雅等人一起待了幾天,龍霄鵬知道個中經過,也覺得好笑,點頭向祿元放說道:“前面帶路!”

祿元放鬆了口氣,笑道:“別看來的人不少,真正有資格分一杯羹的不多。勞家耆老已經立下規矩,大頭必須由我們神光以上的同道收取,剩下邊邊角角才輪得到其他人拿。所以才需要排定座次,立個規矩,大傢伙同心協力,把事情辦了……”

“聽他口氣,好像不知道之前已經有人進去了啊!”張焚心中想道。什麼勞家,是龍山區域內的勞家嗎?不過區區三流修真世家!家族裡最高修為也就是兩名勉強進入甘露境,刻印神通的修士。

哪怕勞雅健是甘露境,也不敢在他這個刳山宗大弟子面前炸刺,何況先期進去的還有司徒爾雅和方天歌。

假如勞雅健知道,必然不敢這麼大剌剌的主持什麼利益分配。

張焚心中一動,傳音向龍霄鵬道:“龍兄,待會暫且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只說我是你的同伴便是。”

龍霄鵬微微點頭,示意收到。

祿元放、首屆南御器飛天,當先領路。其餘五凶留在河邊,繼續等待新來的神光修士。

四人往西北方向飛行,繞過幾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祿元放帶頭拉升,隨後往下降落。

腳下雲霧漫漫,張焚定睛向下望去,只見四人下方,高峰頂上,一塊平整石台上,聚集有二三十人,男女老少,服色法器各異。看修為,人人都在神光之上。

龍山五派,每一代能夠在甲子內晉級神光的真傳弟子,各派都不過三五人。春明門碧月湖上,有資格參加蓮粥宴的青年才俊里,神光修士也只有二十七人。

這裡有資格爭奪一下的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並非龍山大區太弱,五派後繼無人,關鍵就在“甲子”兩個字上。

蓮粥宴只有修行不到甲子的年輕一代修士才有資格參加,之前不論水雲山、春林山,還是闇毒教巫馬姐弟,也都符合修行甲子之內,和張焚屬於同一代修真者的標準。

包括枯心老人糾集散修組成的遊仙會,來到毒龍澗的人里,諸如龍霄鵬、璩妙嫣、矮雷公、葫蘆道人等人,雖然年齡較大,也還勉強符合。眼下這一群人卻不是,放眼過去,不止修行普遍超過百年,甚至還有白髮蒼蒼的老神光。

神光修士不能繼續突破,壽命極限大約在一百八十年左右,直到一百六十歲後,才會急劇衰老。看那兩位老當益壯的造型,怕不是有一百六七十的年紀。

“遊仙會,赤焰金光龍霄鵬,龍大俠到!”快要落到山頭,首屆南喊了一嗓子。

山頂上的一群人,其實早已看見祿元放、首屆南帶來新人,只是顧不得理會。聽到首屆南報出名號,不由得齊齊動容。

赤焰金光也還罷了,遊仙會在這些人眼裡,可是足夠響亮,得罪不得的名號。

看見眾人注意力都集中過來,祿元放得意一笑,哈哈兩聲,右手伸展,道:“龍大俠,請!”

這座高峰頂上不知被什麼人削平,變成一座西北略高,東南略低的巨大石台。

站在石台最高的西北角上,一名仙風道骨,看上去頗有幾分氣度的道裝中年乾咳一聲,抱拳相迎道:“想不到毒龍澗里兩名妖將,竟然驚動小龍你親自前來,不知鬼手魔琴俞先生可來了嗎?”

三仙五真,龍山八位散修高手裡,以璃浮散人脾性最好,門下龍霄鵬最講道理。仗着幾十年前,對年輕時代的璃浮散人有過一些指點,勞雅健敢叫龍霄鵬一聲“小龍”,卻不敢把俞佩玉叫做“小俞”。老老實實稱呼修為,年紀都不如他的俞佩玉“先生”。

“勞前輩還不知道嗎?俞兄十月十七,春明門蓮粥宴當天,在與刳山宗當代大弟子的對決中,已經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