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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座的比賽給競技場帶來的利潤是豐厚的,門票,飲品甚至來自賭場的一點孝敬都能讓他們收穫頗豐。比較之下給參賽戰士的分紅就顯得有些寒酸。

御接過那一袋給他的比賽分紅在手裡掂了掂,無論重量還是那零散的金屬碰撞聲都告訴他裡面最多只有幾十枚銅幣。

發放分紅的老頭托着他厚厚的單片鏡片看着御,似乎早已做好了與來領分紅戰士據理力爭的準備。御不想和他多話,將錢袋栓在腰間往門外走去。

蕾不喜歡分配大廳里的氣味和氛圍因此在室外等他,御懷疑除了那座被稱為香宮的醜陋馬車外就沒有她喜歡的地方。很難想象有着這樣性格的女人竟然將代理人當做了夢想職業,當然據她自己說她的夢想還有收藏家,馬球手之類古怪的職業。

此時她正低頭和一個帶着兩個粗壯保鏢的瘦小男人談話,見御出來還沒等蕾介紹那帶着眼鏡的男人就開口道:“看看誰來了,我的搖錢樹!”

御有些不喜歡他的語氣,瞟了他一眼轉頭對蕾道:“我猜這是賭場來的人?”

“看吶,他看人的直覺和比賽時一樣准!”賭場管事人拉里對他身後的保鏢興奮地說道。

隨即他又搶先打斷了正要開口的蕾,拉扯着御的衣角低聲說道:“來吧,有沒有興趣在爾克里斯多待幾個月?你現在可是名氣大增,只要再贏一場然後隨便輸上三四場,我保證你會因為金幣太多煩惱的!”

蕾翻着白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擺手對拉里說道:“像我一直和你說的,御對打假賽沒有興趣,而且我們明天就要上路去洛尼特城。”

拉里見御也點了頭,搖着頭有些惋惜地道:“是你自己讓發財的機會溜走的,給,這是你們應得的,再加上我的一點心意。”

拉里從身後保鏢那裡接過一袋錢,拉開束口露出了裡面金燦燦滿噹噹的金幣,然後交給了蕾。

蕾接過錢袋中拿走了她之前用於賄賂賭場門衛的一枚金幣,把剩下的扔給了御後對拉里說道:“心意?我們不接受無謂的東西,說吧你想幹什麼?”

“把它們看作是交個朋友的費用。我看得出來你們兩個的組合有點意思,到了洛尼特方便的話和我的堂兄森里聯絡吧,他在洛尼特經營一家地下競技場。森里在洛尼特還算有些重量,能幫你們安排上最好的比賽,他也會喜歡和你們做生意的。”

拉里說完拉了拉他的帽檐,轉身帶着他的保鏢走了。

御有些不習慣拿這麼多錢,將錢袋又扔回給了蕾道:“你的薪酬。”

接過錢袋的蕾毫不猶疑地收進了挎包中,開心地道:“還以為你永遠不打算提了呢。”

御啞然而笑,他還以為蕾會把她貪財的一面永遠藏下去。蕾雖然表面對生活質量要求極高,滿腦袋求奢念頭,但從她時不時檢查錢袋的動作,一套套衣服隱蔽處所打的補丁和兩天前就停用了的香水不難看出,她也過得十分拮据。御十分開心地看到金幣能被放到更需要的人手中。

蕾剛收起錢袋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掏了出來,仔細數起錢袋裡的金幣來。御也不想打擾,靜靜站在一旁等着她。

蕾將數好的金幣分成了兩堆,小的一份是她和御簽訂契約里所定的第一個月薪酬,剩下一堆較大的被她裝進錢袋裡賽回給了御。

“我這人見到金幣就腦袋發昏,賭資是你出的二百銅幣,我拿走了第一個月的代理人薪酬,剩下的是你的。”蕾紅着臉小聲說著,將那錢袋又放回了御手中。

御覺得此時的情形愈發可樂,歪了歪頭笑道:“我還以為你在怪我不發你薪酬呢。”

“省着點花!下個月還要發我薪酬的!”

“和一齊拿給你有什麼區別么?”

“有!區別還很大!你快去找個旅店登記下,我要去市場上買些東西,咱們在中心的神像會和!”

被御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惱的蕾撇下一句後快步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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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抱着她的一袋又一袋香料,香薰和給她香宮裡寵物備的食物來到爾克里斯中心的費里諾戰神像時,御似乎已經等待他多時了。

爾克里斯城中的費里諾神像不算很大,一米高三米寬的基台上身形健碩的戰神半跪着平時前方,舉起了祂的六隻形狀各異的手臂。尼瑞克帝國常見的戰神像姿勢,半跪代表着費里諾對力量源泉大地的敬仰,平時前方同樣彰示着費里諾平等之神的身份。

身為鋼鐵和熔爐,勝利,榮耀和平等的化身,榮耀和兵器之神費里諾代表了一切戰士所能想到的榮譽和夢想。他強大,慈悲,博愛,無所畏懼。或許因為被過度崇拜的原因,他在後世的雕塑中往往有着六隻手。

費里諾的萬千傳奇事迹中可考證的有多少已經不為人知,有些故事中他像個老人般睿智平和,一些中卻充斥着他斬殺敵人時暴虐血腥的描述。矛盾的種種將他的神性和未知推向了頂點。

希望從他身上找到安全和榮耀的地方,六隻手被安放了六柄武器。那些戰士的家鄉和訓練場中,費里諾的六隻手化作了祝福的媒介,向艱苦訓練的學徒和即將上路的戰士奉上心靈的慰藉和修補。

而在爾克里斯城中,這個神像的六隻手被放上了各式穀物和獵物,此地的居民似乎希望費里諾能為他們貧瘠的家鄉帶來更多食物。

平民們對戰神像的感情僅限於尊敬和保持距離,他們在生活中不出現難以解決的難題時從不會去向神像或神殿祈禱。戰士們則不同,即使時間匆忙他們也會儘力表達自己對榮耀之神的敬仰和順從。

御似乎也是其中之一,他正將頭恭敬地低下,單膝跪地,手枕着膝蓋拜在戰神像前,路過行走的人濺起的泥土沾滿了他的上身,已經不知跪拜了多久。

此刻的他在蕾眼中看來極其矛盾,他不願在入冊儀式時朝神殿祭司跪拜,現在卻像一個虔誠的教徒紋絲不動。或許是在他失去心跳的那段時間看見了真神的身影也說不定。

蕾輕輕走到了他身旁,想看看他有多專註,但手上抱得東西太多,一份裝滿月季花香精的瓶子從懷中布袋裡滑落出來。眼看昂貴的香精就要砸爛在泥地中,正跪拜着的御伸出了枕在膝蓋上的左手接住了它。

他接住瓶子後順勢起身,不顧身上老舊衣服的骯髒就想接過蕾滿手的東西。

“謝謝!不用了!”蕾趕忙止住了他,她不想讓新買的香薰里灌上泥沙。

御聳了聳肩,將香精瓶小心翼翼地堆放進了她懷裡堆起來的袋子里,說道:“我在爾克里斯最好的旅店裡要了兩個房間,我覺得你大概不會想跑到城外馬場的香宮裡去睡覺。”

蕾的身形在女人中也算得上十分高大,但環抱起那一大堆東西卻依舊有些費力,她點點頭道:“棒極了,希望不是太遠。”

御見她不想讓自己幫拿東西也不堅持,走在前方開起了路。

或許是覺得兩人走在街上應該談論些什麼,蕾跟在御身後默默走了一段路後開口問道:“你。。。。之前躺在那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你們一直提的那個英靈殿?”

她本想說之前死了的時候,但話到嘴邊又改了改。

御好像有些不明白,轉頭疑惑地“嗯?”了一聲。

“我的意思是,你剛才沒了呼吸的時候是不是見到了人死後才能看見的東西?我看你剛才跪拜得很虔誠。”

“我什麼也沒看見,感覺就像打了個盹,再醒來你就在拍我的臉了。還有,我一向很虔誠。”

“可你在入冊時都不願意向祭司跪下。”

“因為他們無權也沒有能力代表費里諾。”

“連神殿祭司也無法代表他們的神,那我想不出誰可以了。”蕾有些不解地道,聲音里因追趕御的大步前行帶上了些喘息。

御轉頭看了看她,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將腳步輕輕放緩了許多和蕾平齊後說道:“用過於年輕的身體活了太久讓我無法在慢慢長路中看清我該做的,要做的,我不能將自己歸類,不能追求正常人類用一生尋求的東西,我甚至無法識別自己和怪物的區別。

藉助費里諾,我起碼能記起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麼,他不是任何人,我寧可相信這片土地上從未有過這樣的人行走過。他只是我心中崇尚信條和堅守原則的集合體,代表着我渴望貫徹的道路和夢想,他沒有我所厭惡的缺點。藉助他或是他所代表的,我才有能力審視自己,看清自己。所以費里諾不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人,只要祂能在詛咒的迷霧中帶來光亮和道路。”

“那瓶藥劑或是死去一次的事實已經解除了你的詛咒也說不定呢?或許你已經可以被歸類為正常人類了呢?”

“只要我還活着,就說明詛咒還在生效,再加上我所經歷過的,我不覺得自己還有任何可能被歸類進正常人里了。”

蕾忽然發覺話題變得過於嚴肅沉重起來,趕忙轉移話題道:“你現在感覺好些了么?惡魔留在你體內的毒素都消失了么?”

御想了想,似乎正在感受他的狀況,半晌才回答道:“我也說不準,雖然沒了那生命活力被吞噬的感覺,但我的力量依舊不復原來的水平,現在大概只有不到我頂峰期一半的樣子。”

“那也足夠了!”蕾興奮地道:“積分賽里應該沒有能讓你用上全力的傢伙,等到了洛尼特城我幫你去聯繫最好的醫師,一邊治療一邊晉級,一切都來得及!說不定我們還能提前在九月以前拿到總賽資格!”

兩年一屆的斧刃聯盟總賽中設定了第一年八月的第一天為總賽資格截止日,第二年二月正式開始總賽。所有沒有在這個日期前積滿1000分的戰士都只能抱憾等到下一屆。現在已是五月中旬,算上他們趕去洛尼特城一級競技場的時間,御和蕾最多只有兩個月的時間拿到剩下的850分。

御笑着點了點頭,他一直羨慕敬重蕾對未來的熱情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