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竹輕撫她的頭頂，語氣更加溫柔：“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雖為一介商人，卻也能做個坦坦蕩蕩的君子，上對得起父母，下對得起追隨自己的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他人眼中可以棲息的大樹。??ｗ?ｗ?ｗ?．??”

“相公那時候很厲害么？”長琴好奇問道，實在是對商人沒太大印象，在那個世界商人身份低下，實在不引別人的注意。

君竹點點頭道：“富甲一方吧，那時候跟着我的人上萬數。”他以最簡單易懂的方式告訴長琴自己的過往。

“那是很厲害，為什麼會發生後來的不幸呢？”長琴很想了解眼前的男人，也想知道為什麼這時候跟自己說這些。

君竹繼續道：“天災，天崩地裂，那時候房子傾塌，死了很多人，我只能看着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盡量保全自己的親人，包括追隨我的人也不能全部保他們安全無憂。”

“你看，在危難面前人總是自私的，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簡單的黑白區分。”君竹嘆道。

長琴卻並沒有因為這些話改變自己的想法，天災和**，顯然這兩件事結果是都死了很多人，性質卻是不同的，一個被動，一個主動。

君竹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道：“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面臨死亡和危險，從天而降，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第二次自己親手造城了一個人的死亡，我為將軍的那個世界，我為‘將’一天，滿手殺戮是宿命。”

“你害怕么？”長琴小聲問道，她第一次目睹殺戮是害怕的。

君竹搖頭道：“不是怕，而是隨波逐流，身不由己的無奈。”

“我那時候也天真過，覺得只要放下屠刀保持本心，這一切都會過去，後來因為一些事覺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那時候只有一個想法，強者為尊，可以保護我在乎的人，也可以抹除我厭惡的人。”君竹說道。

長琴皺了皺眉，好偏激，雖說被逼急了可能劍走偏鋒，但也不能說弱小的人都該去死吧，她想那時候的相公應該是鑽牛角尖了。

“這個，想法持續了很久、很久，因為我只能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遭遇不幸，就越來越渴望實力，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君竹聲音冰冷。

“不過在這種瘋狂的狀態中，我還是保留了一絲底線，不會輕易濫殺無辜，直到遇到你，你已經轉生好幾世了，看着你只能沉睡在生命樹中，看着你遭遇各種危險，直到這一世魂魄幾乎消散，你知道我是多麼想毀滅這一切么？”君竹語氣很輕，卻如暮鼓晨鐘，震得長琴，久久說不出話來。

長琴這一世不是凡人，她知道人可以輪迴轉世，知道前世今生，知道面對一個完全忘記自己的愛人，那是何等的痛苦。

“我說你慈悲對世人，誰慈悲對你，這幾世的追逐我早已明白，你覺得這世上善惡分明，事實上也有徘徊在善惡之間的人還很多，比如我。”君竹起身背對長琴，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他從未後悔滅了蘇家，儘管他知道更多蘇家的齷鹺勾當，也不屑以此作為借口，只因為長琴，他們就該死。

長琴輕輕拉住他的衣袖，干啞道：“要下地獄就一起，我一直堅信，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君竹輕嘆，他也沒想一番話就改變她的所有看法，知道長琴是因為他說的往事感動了，其實還是放不下所謂的善惡，而他又何嘗能放下對她的執着，結果都是放不下。

二人相擁而眠，享受這心貼心的溫暖，一夜無話，第二日，靈鳶的個人教學開始了，長琴第一個教的是走路，說起來她不是剛會爬的小娃娃，可走起路來要麼虎虎生風，不然就是扭來扭去，總之怎麼看怎麼不端莊。

“小鳶，速度要穩而慢，腰停止，收臀，走路目視前方，步子不要跨太大。”長琴柔聲道。

靈鳶不解問道：“我那樣走不是很快么？那樣子三步就到終點了，這樣不是浪費時間。”

“慢慢走不是也可以到達你所說的終點，而且這樣走路很優美，你看呢？”長琴徐徐善誘。

靈鳶看着這個新老師的步子，行走間不急不緩，舉止端莊典雅，再配上淺淺的笑容，確實是很好看，難怪主人會喜歡主母這麼久。

突然靈鳶一捂額頭，痛呼一聲，立刻轉身怒視小黑龍，這傢伙怎麼這麼討厭，好想打一架，靈鳶摩拳擦掌。

“她早就神遊天外了，白費了主母的一片好心，這朵喇叭花還是該以暴制暴來的有效。”小黑龍冷冷道。

靈鳶立刻不服氣的瞪眼，賭氣道：“誰說我沒認真聽，我立刻就能和主母一樣走的一絲不差。”說完挺了挺腰，看了腳下一圈沒發現有石子，昂首闊步，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興步從小黑龍身邊走過。

長琴覺得小鳶還真有個性，硬是走出了不一樣的氣質，不過倒是學的很快，她不吝誇讚道：“小鳶學的很快呢，看你這樣行走間貴氣天成，日後習慣就好了。”

靈鳶得意的向小黑龍扮鬼臉，也不忘踹對方一腳，報剛才的偷襲之仇，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黑耀也不躲，準確來說隔靴搔癢，他才不把這一腳放在眼裡，臉上面無表情只給了對面靈鳶一個信息：幼稚。

這也是靈鳶喜歡和黑耀打架的原因之一，整天拽的老子天下第一，看上去就很欠揍，主人都沒他這麼臭屁。

“好了，我們繼續吧。”長琴權當沒看見，說是小孩子也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了，有些事只能順其自然。

她繼續教導靈鳶其他該注意的地方，有黑耀在一旁時不時用激將法，她學起禮儀來突飛猛進，勢要讓這條臭龍鐵破眼鏡的執着。

正在喝茶的君竹手一頓，片刻後草地上出現一扇光門，一個蒼白瘦弱的少年緩步而出，他茫然的環顧四周，神情有些恍惚。

--上拉加載下一章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