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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營中吹起了緊急集合的號角,馬校尉在議事大帳里等待兩個隊正和四個隊副的到來。不一會兒,所有人都集合完畢,幾個隊正也直溜着來到了議事大帳里四下依次站好。只見馬校尉在案前一拍說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我親審的嫌犯,居然有人能將其放走?這是不要命了?馬校尉越說越來氣,指着幾個隊正的鼻子,幾乎要罵娘了。這馬校尉為軍本來就是嚴苛的人,在公事上更是容不得半點鬆懈和倦怠,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人,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如此失職之事,豈不讓他大為光火。正是因為如此的行事作風,在軍營里馬校尉也是很受大家敬重的。大傢伙靜靜地等着馬校尉發出這潑天大火之後,李定方上前一步說道:校尉,請息怒,容我等立即盤詢下屬,晌午期間便可有明確答覆。馬校尉見他如此見機行事,只好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快去!大伙兒正準備轉身退出帳內,只見張秉忠上前一步說道:不用找了,就是我。

聽到張秉忠說到這裡,大傢伙兒首先是一愣,然後空氣頓時緊張了起來,大伙兒都不敢相信,這件事會是秉忠乾的。馬校尉緩緩的轉過身來說道:是你?為什麼?六子穩了穩神,心裡在想:如果我不及時站出來,等着李定國出去一查。如那棗兒耿直的脾氣肯定會站將出來,全做自身來扛;若再犯起犟來,說不定會被馬校尉打殺出去。六子慢慢醞釀好了言辭說道:稟告校尉,此人與我年幼時有恩,只是為了生計,偶爾做些鋌而走險的事情罷了。今次見得故人受難,所以於心不忍。六子一邊說一邊想:正是因為你沒有搜到什麼證據,所以如何定罪還兩說著呢。六子心裡正泛着無邊的僥倖時,只聽見帳外有士卒通報。

“大將軍,到!”

大傢伙正準備出營迎接時,只見大將軍陳洪範快步徑直的來到帳內,走到案前坐下。不溫不火的說道:“帶上來。”只見大將軍的親兵押着一人走進帳內,六子抬眼一看居然是王大梁。心裡想這個倒霉蛋,真是給鬼催得。剛放跑了的人居然又給帶回來了。這將如何是好?只好按下心頭疑問,更加冷靜的看着事態的發展,可心裡還在擔心着自己的那傻兄弟會不會直愣愣的冒出來。六子正在思緒萬千的時候,只聽見大將軍說道:我是擔心你們辦事不力,所以才從大將軍營房趕過來。一路上快到此地時,發現此人鬼鬼祟祟,所以將他拿住帶來問詢。大將軍語音剛落,馬校尉立馬的站將出來說道:此人正是昨夜逃遁的嫌犯,還未查出任何結果。“哦!有這種事。”陳洪範頗有玩味的應着馬校尉,用眼睛瞟着他,心想平日里你馬琦自許帶兵嚴苛,今日居然出了這種事,且看你如何收場。

大伙兒都低着頭,悄悄的瞟眼看着馬琦馬校尉。只見馬校尉轉過身來,當下命令手下親兵將嫌犯拖出去先杖打二十軍棍。推搡之間,從王大梁懷裡掉出一包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包不大不少的鹽巴。當此物掉出時,六子懸在心裡的石頭,“啪”的一聲,也隨之掉了下來。心想,私帶鹽巴只需交到衙門與軍中無關。菩薩保佑,幸虧當時自己情急智變,那晚塞給王老兄一包鹽巴,經此一事我倆人亦可無性命之憂。隨即安下心來以靜觀其變。

馬校尉見此物掉將出來,他的同時心裡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原本這放人的事兒牽扯到張秉忠的,此時鹽巴一出也可以隨即改變了事態的發展,但臉色和語氣皆未改變。帳下只聽見王大梁大聲呼喊,冤枉啊,冤枉啊!請大將軍為我做主!這王大梁可是江湖上經年的老手,一看自己懷揣着鹽巴掉了出來,並知道是那張秉忠做的好事,趕緊的一個勁兒大呼冤枉。

“啪”的一聲,大將軍陳洪範用力拍了一下几案問道:馬琦?

馬校尉連忙上前一步答應到,並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與大將軍聽。只見那大將軍問道:馬琦,這在你的事下覺得如何是好?馬校尉連忙誠惶誠恐的回答道:此人依法應交於當地衙門,張秉忠依律軍中當斬。

此話一說,大帳內頓時一陣濃濃的寒意瀰漫起來。而馬校尉心裡卻想:我與將軍相識多年,二人皆是惜才之人,那張秉忠可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若是處罰的不夠嚴厲,將軍一定會說我縱容士兵,治軍不嚴,反而不美。若嚴苛處置,眾人定會不服,將軍畢竟也會因旁人請辭對張秉忠寬大為懷。只見那陳洪範坐在案幾之前用手指輕輕的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等待什麼。

果然帳內親隨士兵和本營的將領立即跪倒一片,大呼道:請大將軍開恩。大將軍陳洪範坐在几案之前心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若只有杖刑,恐日後軍紀必有多變。再看這親隨士卒張秉忠,其貌甚偉,按軍中行事履歷,日後必將有所成就。哎!只好壯士斷碗矣。當下便說道:就按馬校尉說得辦,士卒張秉忠私放嫌犯,理當問斬。不過……,眾將士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重打一百軍棍,開除軍籍,以儆效尤。聽大將軍一開恩口,行刑士兵呼啦一下上來,將六子挾到外面,便是一頓好打。當然這些兄弟都與六子私下交好,下手時形重力不重,從此六子便因此事流落在鄉間。

打一開始的時候,出了軍營的六子準備回到家中務農。可近鄉情怯,想到幾位師傅的悉心教導,一身本領卻無處釋放,甚是懊悔和羞愧。但是轉念一想,為了搭救王大哥的一條性命,除去軍籍理應還是很值得的。當下是無處安家,就着兄弟們給的些許銀兩四處遊盪,孤寂之時想起了自己寄養在大澤山中的那駿馬兒和秦嶺中的李家坡十八寨的眾多好漢來。盤恆數日,決定走一趟十八寨再說。若是那寨主與往常一樣,自己便留下來。若是那寨主與好漢們有難言之處,自己便回家務農。既然目標已定,就馬上出發。六子打定主意,先去看看能否找回馬兒可否替代腳力,然後再去十八寨安養一番靜觀世道變化。

一日,六子獨自一人悠閑的來到大澤山下。真是此一時,彼一時,越是一個人孤獨時,越發對着世態的感觸也就頗深。六子一邊摘着山果,一邊向那片森林走去。走到林子邊,依舊沒有聽到馬鳴鹿呦的聲音。六子也不着急,等到天色已晚也沒見動靜,於是自己依靠着一棵大樹,搭起簡易的帳篷來。一連幾日,張秉忠靠着打獵和乾糧過日子。過了半旬時光,依就沒有聽到半點動靜,彷彿這林子里因他的到來,連鳥兒都不敢相見了似的。六子有點灰心,正準備收拾行李走人時,只覺得身後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自己以為是產生了幻覺,背起褡褳走出了林子。走到林前的空地,依稀聽到馬兒在打響鼻的聲音。這次聽的確確實實的,慢慢回過頭一看,那金棕色的馬兒不就在林邊陰暗腳落里站立嗎?六子按下心頭狂喜之色,心裡想,這傢伙果然不是忘恩之物。緩緩的走向前去,見林子里的馬沒有動靜,於是便打了個唿哨。那馬兒卻是記着這聲響,抬了抬頭,就這一個動作讓六子越發確定,這馬兒沒有忘記自己。六子不敢奔跑過去,生怕驚嚇住着馬兒,因為父親曾經說過,老馬雖識途,還需慢慢引導。尤其是沒有經過訓練的馬兒,最容易受到驚嚇。所以六子極有耐心的走向前去,緩緩的來到金棕馬的面前。依舊像先前一樣,緩緩伸出手臂,用手指輕輕觸碰着馬耳朵。見着馬兒沒有動靜,於是順着摸着他的下顎。然後又攏了攏碼頭,摸了摸馬的脖子。六子看他還是溫順的站在自己身邊,便低下頭,對着馬兒說道:好兄弟,你終於等到我來了。這馬兒像是通了靈性一樣,居然打着響鼻。只聽見六子又說道:你若願意跟我一起闖天下,就走出這片林子。六子說完抬腿就往林子前的空地走去,也不回頭。用耳朵仔細聽後面的聲響,果然這馬兒慢慢的跟了上來。六子緩緩的轉過身來,輕輕抱着馬頭說:看來你還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主兒。接下來六子將這馬兒身上仔仔細細全摸個透,然後拍了拍馬的屁股說到,跑起來。這馬兒撒起歡來圍着六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六子見時機成熟,立馬吆喝住並將身上的布搭放在馬背上。走到馬兒旁說:別害怕,我們一起去闖天下。那馬兒點點頭又抬頭,六子見他承歡,一個鷂子翻身落在那高大的馬背上。只見那馬兒飛騰起四蹄,撒着歡的在草坪上奔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