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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橋流水,畫廊曲折,歐陽軒和許小松並肩快步走着。一路宮人對此有點見慣不怪,躬身見禮道一聲“軒王”便各行其是,也沒有在背後議論指點。

“小王又聽說,許大哥你的武功突破後,變得出神入化,連敗萬嶽寺十八位高僧都不帶氣喘。”

這一路歐陽軒已經由潯陽初遇說到喋血揚州,途又問了一些歐陽山的趣事。其有些事歐陽軒本身知道的有點歪,有些事則故意帶歪,但都被許小松逐一指正。例如,邯山之,歐陽山一人獨戰十多個壯漢依舊勝得輕鬆若閑。哪有這麼誇張,不過一手之數矣。又如大江之,二人曾經越百丈凌波虛度,翩翩驚鴻若仙。踏浪狂歌哪裡似仙,倒是像一代豪俠。

兩相印證之下,歐陽軒確信自己身側此人正是自己未來姐夫許小鬆了。當然“未來姐夫”這四字他可不敢說出口,要是被某人知道,絕對會將自己吊起來抽打屁股。而且他在路也只是和許小松低聲耳語,畢竟他姐姐之事,實屬絕密機要,不可輕入他人耳。

“哪有那麼容易,當時贏得都相當艱難。”許小松現在回想起,都還十分感概。

原先緊張的那位老人家,在確定此子真的是鬼老說過的許小松後,倒是心安了下來。

許小松亦問起過歐陽山,只是歐陽軒說,姐姐的事不宜當眾談起,他們還是先找個安靜之所再行把酒言歡。正好他姐姐釀的一批雪曲昨天試過,可以喝了。

此時,二人來到一棟裝飾頗為雅緻的木樓,許小松看見門楣之有塊匾,《魚龍閣》。

另一邊,綾羅紗帳淡淡女兒香,閨閣之歐陽山穿着一身紅帶粉的長裙,秀髮青絲也束起幾條辮子,玉簪金釵一樣不少,紅顏粉黛哪分都不缺。眉若春山,眸如秋水,一點紅唇,嬌艷欲滴。

針織刺繡她不會,如今正在畫紅梅。

小丫頭跑來報信,軒二爺又宴高朋。

“公主,這回軒王帶來的是一個黑衣少俠。人長得不是很俊,但挺耐看。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高在哪,說武功我想應該還不過昨天的飛鴻四怪,論才情,我不覺得他有半點墨香。難道是名醫者?但能跟小醫聖么,我想柳姑娘他都不過。”

小丫鬟叫得很歡,歐陽山也不作理會,繼續埋頭揮毫。平日這丫頭呆在王妃那,公主在,她才會回來。其他人誰也指不動她,歐陽山看她是半個妹妹,劍秋王妃也視她如小寶貝。

“不過我看軒王他對那人很是看重,親切而熱情,還‘許大哥許大哥’地叫喚個不停。公主,雖然你常說我不能以貌取人,不過……”

“宣寶,你停一下。你剛剛說,那人穿着一身黑,姓許?”

歐陽山此時停下筆來,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小丫頭。

“公主,你看得宣寶心慌慌的。人家的心噗噗地跳。”

歐陽山看她小兔子那般模樣樂了,嫣然一笑隨即罵道:“臭丫頭,快說。”

“公主看你着急得。對,他,他像柳姑娘說的那個大狗熊一樣。”

聽到此處,歐陽山已經滿心疑惑,忐忑難安,心想:難道真的是許小松?他不是在飛台當和尚嗎?我還打算秋過後去看看他是不是變得六根清凈心如止水。想到後頭,她又有點隱隱發笑。

而宣寶說到此處,同樣想到一個可能,“公主公主,他是不是柳姑娘說的那個大狗熊?”

“我怎麼知道。我們去看看。宣寶,拿我的千里目。”

“啊?哦。”

這一主一仆風風火火地便出了閨門。

“公主,你不是說我們去看看的嗎?怎麼不是到那魚龍閣,而是來到這高樓?”

“千里目。”

“在這,給你。你不是說自己神功大成,不用千里目也能目視千里?”

“一加一等於二,知道不知道?”

“知道,有關係嗎?”

“效果更佳。”

“明白了。”

“嗯?看到了。果然是許小松那個混蛋,才當了多久和尚。原來可以還俗。哼,害我白操心,混蛋,可惡,卑鄙無恥,罪大惡極,壞人……”

宣寶看着靈珊公主一邊用千里目在看,一邊在破口大罵,心想:這許小松得多人神共憤才能惹得我們心慈仁厚公主如此痛恨。

宣寶丫頭雖然知道不少秘密,例如跟公主長得很像的王妃娘娘偶爾會裝作公主去派米贈葯、施粥救災,又例如公主久不久會離宮秘密外出治病,但在她心目,如同絕大部分的涼州百姓一樣,認為靈珊公主是十分善良溫柔的。嗯,溫柔有待商榷。

“不行,現在沒到魚龍閣,我相信軒弟還沒告訴小松我在這。得攔下來。”

歐陽山確認真是許小松之後,另一股情緒又漸漸抬頭。她不想現在面對許小松,想了三個多月,她仍不清楚自己對許小松是感激之情,還是兄弟之情,又或者是男女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許小松,還是只因一時感動。她當下更不知道,要是許小松跟她表白,她該怎麼辦。

至於許小松不喜歡自己?歐陽山又說髒話了。本姑娘喜歡你,你敢不喜歡本姑娘?本姑娘這麼活剝可愛,冰雪聰明,還貌美如花,他日生兒育女……停停停,想多了。哦,總之誰給你這膽子?是不是以後不想吃肥肉了?

歐陽山此刻竟然將女兒家該有的矜持發揮的淋漓盡致,她說:“宣寶,你立馬給我趕去魚龍閣。讓軒弟別告訴許小松本公主在這,跟他說我雲遊去了。另外說我留了封信給他,要是軒弟說已經告之他我在宮,你速速回報。我現在回到房寫信去。聽清楚了?”

宣寶一邊掰着手指頭一邊頷首應道:“清楚了。”

“清楚了還不去。”

“哦,哦。”

“噔噔噔”,宣寶連忙飛奔下樓,跑去魚龍閣。

話說歐陽山在那邊思考該如何應對,這邊許小松和小軒來到魚龍閣後,看到酒壺和酒碗已經擺放整齊。

閣外綠水倒映小青山,閣內兩人相對而坐。歐陽軒給自己倒了一碗,舉起遙敬許小松。侍衛宮娥都被他屏退出去不得入內,當下自然是兩人自斟自飲。許小松也同樣舉起酒碗。二人對視微微一笑便吃了開來。

一碗盡空,歐陽軒隨即問:“怎麼樣?許大哥你可是喝過正宗的雪曲。”

許小松回味了一下才答道:“不差分毫,同樣是那麼難喝。”

兩人先是頓了一頓,然後一道哈哈大笑,笑聲之大,閣外侍衛都聞得一分。

在這個時候,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地跑來。魚龍閣外侍衛雖知道來人正是宣寶,但也不敢未經通傳將其放入閣內,於是便攔了下來。

“宣寶你怎麼來了?”

宣寶俯身低首,左手摸着前胸,喘了,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舉起右手用食指向裡面點了幾下。

“又沒說你胖”,侍衛笑了笑,隨後運真氣向閣內呼喊道:“軒王殿下,宣寶有要事求見。”侍衛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這一笑,使得之後一個多月,全體宮娥都對他冷言冷語冷眼相待。

閣內的歐陽軒聞言心暗道:宣寶那丫頭來了?這麼快傳到姐姐那咯?

“這是我姐姐身邊的丫鬟”,他解釋了一句,便照樣運氣傳音:“讓她進來吧。”

過不多時,許小松看到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說是小丫頭,但和歐陽軒起來,也不知道誰更年長。

宣寶,瞄了許小松一眼,然後徑直來到軒王身旁跟他耳語道:“軒王,公主說,如果你沒告訴許小松她在宮的話,裝作她留下一封書信到外邊雲遊。信,我一會取來。”

歐陽軒不明白自己的姐姐貌似一直“苦思冥想”這許小松來着,怎麼對方來了反倒不見了?不解歸不解,軒王的反應還是很快的,他說:“宣寶,沒錯,這是許小松。你去把姐姐留下的書信拿來吧。”

“是,宣寶知道了。宣寶告退。”說罷,宣寶又退了出去。

許小松聽歐陽軒這樣說,覺得有點不對味。小山怎麼了?想到問,他說:“你姐姐她怎麼了?又出了什麼事?”

歐陽軒看到許小松的擔心急切,搖頭笑答:“不用緊張,她只是遊歷去了。她留了一封書信給你,我已經讓宣寶去取。人沒事,只是不在這而已。讓你白跑一趟。”

許小松聞言倒是心安了下來,繼而說:“原來如此。也對,小山她不知道我要在飛台待多久。以她活潑坐不住的性格肯定遊盪去了。”

歐陽軒看他都已經給自己一個理由,順着他這話頭接著說:“許大哥說得是,姐姐她是坐不住。其實我也要想到外面去遊歷一番,只是父親和母親都不允許。許大哥,我聽說涼州之外很多地方,都是惡賊橫行,民眾活得甚是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