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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傳來一聲狼嚎,凄然而孤獨。

敖情遙的步子微微一澀。

她的身體里流淌着的是東海九龍子和方寸山劍靈的血,但,她自小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屬於狼的。

敖情遙的眸子中不由得多了一絲苦澀。

“都過去了。”她這樣對自己說,這樣勸着自己。

待她回到新房,吳青影已等候多時。

透過房間那孤寂一對喜燭發出的搖擺不定的光芒,敖情遙發現,房間里只有她與吳青影兩人。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已經被趕出去。吳青影一身紅袍在這樣暗淡的光芒下顯得格外詭異。

她輕輕地踏步進入,在那一瞬,吳青影的目光立刻定格在她的身上。

那目光是冷的,不帶任何的溫度。他嘴角的笑容亦是帶了幾分邪魅與蝕骨,這樣邪魅的他,很難讓人將他與四年前那個溫柔體貼的七皇子吳青影聯繫起來。

但是,敖情遙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吳青影。

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變了就是變了,時間如那寫奔流不息的河流中的水,滾滾而去,不會因為誰停留半步。

三年前,吳青影就已經變了。

敖情遙在他那給人巨大壓力的目光的注視之下平靜的走入房間,做到他身側,凝視着桌上那滴着蠟淚的紅燭,冷聲道:“等了多久?”

“也不很久。”吳青影抬手卷了敖情遙的髮絲,語氣淡漠:“你去哪了?”

敖情遙眉心一擰,下意識的離吳青影遠了些。吳青影那動作,會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吳青宇來。曾幾何時,吳青宇也曾這般卷弄着她的發,然,那時的吳青宇對她是寵溺,而此刻的吳青影,同樣的動作卻做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一種淡淡的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着。

曾度過整整十六年殺手生涯的敖情遙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蔓延開來的殺意——濃烈,毫不掩飾,在這不小的新房內擴散着。

“悶了,走走罷了。”言畢,敖情遙看向外面那漆黑的夜色,淡淡道:“難不成,你真以為我們兩個之間是有情的么?”

“當然不會。”頓了頓,吳青影不再把玩着敖情遙的髮絲,反倒是輕輕地卷弄着她的發梢,將一縷髮絲盡數卷在指尖:“不過……妻子的本分你當守着吧?私見吳青宇又是怎麼回事兒?”

敖情遙冷笑一聲。

“也罷。你對吳青宇的態度一向耐人尋味。新婚之夜,本王也懶得想那麼多。”吳青影凝視着他正握在手中的髮絲,眉心微擰。饒是他如此以氣場壓迫,敖情遙依舊安之若素,毫無緊張之意,這樣的敖情遙,讓他心底積攢着的火氣愈發的濃重:“脫吧。難不成,還等本王伺候?”

敖情遙再度冷笑。

這是她第二次嫁人。

兩次,都沒有一絲喜悅。

看着那翩舞的燭焰,想象着那燭焰在兩人身上投下的陰影在牆壁上搖曳不定,敖情遙忽的覺得倍感諷刺。

吳青影忽然手上用力,拽着敖情遙的髮絲向自己懷裡狠命一扯,敖情遙頭皮一痛,便被他拽着髮絲一把拉入懷裡。

“天音樓,早已不是金若怡在的時候那般傳奇了。”說出這話的時候,吳青影的面目猙獰而殘忍。

敖情遙利索的用右手剛剛凝成實體的匕首斬斷被吳青影握着的髮絲,目光更冷:“但是,終有一天,我會讓天音樓重現昔日輝煌。”

“呵,你說的可真容易。”吳青影站起身,再無絲毫平靜可言,整個人都帶着濃重的戾氣:“你以為一個輝煌過的組織還能再度崛起么?天音樓走完了爬上巔峰的路,到了你手裡,註定要順着她曾走過的路走下去!”

“天音樓不會。”敖情遙不為所動,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亦是不為所動。

吳青影勾着殘忍的笑容,貼近敖情遙:“金若怡死前,將副樓主的令牌傳給了誰?”

敖情遙面無表情:“我是樓主,不是副樓主。”

“但是副樓主的令牌一定是給你了!說,金若怡讓你把副樓主的令牌轉交給誰?!”吳青影抬手拽住敖情遙胸前的衣襟,目光中鋒芒閃爍,滿是殺意。

敖情遙一笑而過。

“說!”吳青影近乎失態的咬牙切齒着吐出一個字。

他早已不再相信所謂的愛情,他娶她,不過是因為她是天音樓的副樓主,而他,知道奪不了她那樓主的位置,卻明白副樓主的權利並不比樓主差上多少!

“不說?”吳青影手上加了力度,將敖情遙胸前的衣襟撕碎。

春 光 乍 泄。

電光火石間,敖情遙已經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迅速後退,在距離吳青影十步的位置停住了腳步。

她微微眯起眼睛,像審視自己的獵物一般審視着吳青影。

這麼快就暴露出來本來目的了么?比起吳青宇來,演技……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呵,不管金若怡把令牌傳給了誰,只要你不說,就沒有第二個活人知道。”頓了頓,吳青影上前一步,平伸右臂,手心向上:“把令牌給我。”

敖情遙不為所動。

吳青影忽覺暴怒,一把抓起桌上那對紅燭,將兩團火焰一起指向敖情遙的臉:“我知道你怕什麼,所以,不要逼我用火來對付你!”

燭光搖曳。

敖情遙臉色微變。

“不要指望你的家人會給你什麼,更不要指望金若怡還能給你什麼保護!現在,他們在冥國,而你,在大遼!更何況,金若怡已經是個死人了——無論她活着的時候多麼名震天下,她現在已經死了!”

看着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敖情遙微勾嘴角:“我替義母感到不值。她在遼國不過教了四個外姓人,卻攤上了你和吳青宇這麼兩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吳青影臉色鐵青的上前一步,血紅的燭淚滴落,火焰顫了一顫,那火舌與敖情遙更近了。

“我也為我自己感到不值……四年前,我附在錦姐姐身上的時候,竟然信任了你!”

在敖情遙的腦海里,眼前這個暴戾的男人,和四年前那個溫柔的拉着她的手,給她安心與溫暖的男人終於重合在一處。

她敖情遙,什麼都不怕——卻要除了火。

這個秘密,她只對一個人親口說過。這個人,便是此刻拿着燭火直指着她的男人。

她愛過一個男人,那人叫吳青宇。

她信過一個男人,那人是吳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