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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摸索着自地上爬起身來,顧不得身上如白蟻灼心般的難受,她支撐起猶如沉木般笨拙的身子一下一下的用勁拍在漆紅的王府大門上。

“開門,開門啊!”她幾乎用盡了所以的力氣,可虛弱至極的聲音卻是連那蟲鳴聲都比不過。可是除此之外,她卻是別無他法,月剎還在他們的手中不知是死是活,而此刻她又已然油盡燈枯的感覺,別說是聯繫無雙小姐,恐怕能不能多支撐一會都是難事。

驀然,身體傳來了一陣一陣的錐心之痛,就像體內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一般痛苦,身子一軟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她蜷縮着疼到打顫的身子,額間冷汗直冒,頭疼的更是讓她恨不得一死了之,緊着着眼眸便是一陣一陣是發黑。

“月剎……月……剎……”芸娘斷斷續續喃喃細語,不多時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而此時夜色朦朧下,一道矯健的黑影翩然而下,抱着昏死過去的芸娘,不多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哥,我們直接將那女子趕出去會不會不太好。”曲漪舞咬了口手中捏住的糕食,眼瞅着自家正看文書的大哥問道,她雖惱怒月剎傷了大哥,折磨他喜愛的女子也算是痛快的,可這大晚上的將一個女子趕出去會不會不太好,而且她還身患蠱毒,隨時會發作。

思及此,曲漪舞不由淺皺了一下眉頭。

聞言,曲流風卻是連頭都不曾抬一下。

“是死是活與我們何干?那都是她命。”淡漠到雲淡風輕的話語,冰冷至極。

“這話說的沒錯,可是大哥,好歹是條人命不是?”曲漪舞始終有些於心不忍。可她也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一向淡漠了些。

“舞兒,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比如人命,那就是她的命,況且將她驅出府,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如今的南疆有多少人盯着他,他不是不知道。

他從一個街頭的乞丐到如今南疆攝政王的位置,經歷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遙想數月之前,他還是坐在大燕長安街頭的乞丐,一度想要輕生,可又有誰想得到,搖身一變他便成了南疆的攝政王?

思及此,他又不由想起那個身着鵝黃衣衫,面容嬌美卻神色清冷如斯的女子,至今她的話仍在他的腦中迴旋着。

“大哥說的對。”曲漪舞小腦袋一歪笑道,她的大哥說什麼便是什麼。況且她也明白南疆朝廷中有多少人盯着大哥,就巴不得尋到大哥的一個差錯,好將他拉下馬來。

話落,曲漪舞便發現自家大哥雖捧着文書,卻好似愣神了般,便不由問道:“大哥,可是思念故人了?”

她知道一般大哥如此走神便是又思念他口中哪位故人了,雖然他從未告訴過她,哪位故人是男是女,但她聰明的不曾去過問。

“嗯。”曲漪舞的聲音拉回了他漸漸縹緲的思緒,那個女子如何算得了故人呢!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於那個女子恐怕都記不得他了,畢竟他在她眼中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強出頭的蠢貨罷了。

“哥,也不早了,我回府去了,你也早些歇息。”曲漪舞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站起身來,折騰了那麼久,她實在困得不行了。

“嗯,阿茶送公主回府。”曲流風放下手中的文書,清聲吩咐候在屋外的阿茶。

“不必了,我認得路。”曲漪舞貫是隨性的擺了擺手。說著便拉開了房門。

“阿茶送你回去穩妥些,莫要任性。”曲流風淡淡的道,他這個妹妹他可放心不下得很,稍離開她一會便又會惹禍,況且是晚上,他自是不放心的。

“知道了。”曲漪舞撇了撇嘴道,面上有些小氣惱,心中卻是跟吃了蜜一般甜,這就是她的大哥,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話落,便拉上門走了出去。曲漪舞走後,曲流風望着跳躍的燭光良久,神思微動,彷彿自那燈芯中看到了長安街頭那個身着鵝黃衣衫的女子。

“還真是期待再見面的那天。”曲流風喃喃自語道,還真是期待她見到他是何種神情,想着嘴角不由浮現一抹淺淺的弧度,他要讓她知道他楚流風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強出頭的蠢貨…………

曲漪舞出了王府的門,便下意識的瞅了眼四周,那姑娘莫不是已經走了嗎?也罷,走了也好,省的給大哥添麻煩。

“小丫頭,雖然我喜歡紅色的衣衫,可這身打扮着實過頭了些。”逍無忌雙臂攤開,看着垂曳於地的大紅色衣衫,無語道。這身裝扮分明是將他好好的一個男子漢給女化了,衣衫也就罷了,可偏偏她還讓他的臉上着了些胭脂,簡直讓人覺着難受不已。

“嗯,的確過了些。”阮無雙手支着下顎忍俊不禁的笑道,她也覺得這身打扮過了些,不過是她好奇逍無忌那張妖孽般的臉,若着了女子妝容會是何種模樣,便才想着讓他這般裝扮的。

聞言,逍無忌卻是不由鬆了口氣,若她真讓他如此裝扮的話,還真讓人不忍直視得很。

“不過,你若以這張臉去,會不會被認出來?”阮無雙若有所思的道,畢竟逍無忌是明祈的太子,若被人認出來豈不多事,況且這是在南疆境內,他們的目標還是南疆的公主。

“無礙,這天下還沒幾個見過小爺的真容呢。”逍無忌似笑非笑的道,本來吧,他喜愛遊歷各地,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他自然不會用真容,除非到萬不得已。

聞言,阮無雙抿唇一笑,如此便好辦了不是。

幾經打聽知曉這南疆公主有個癖好,就是每日都喜歡到南疆有名的酒樓望閣淺飲上兩口,於是阮無雙與逍無忌便一早來到瞭望閣等着。

“小丫頭,你說月剎若見到我們會是何種神情?”逍無忌陰陽怪氣的笑道,到時候那黑面鬼的臉色一定非常的精彩,而他也多得一個笑話的糗事,叫那黑面鬼以前跟他對着干。

阮無雙淺抿一口盞中酒水,睨了眼笑得不懷好意的逍無忌,嘴角不由噙着一抹淺弧度,幽幽的反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定然十分精彩。”逍無忌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想想那場景便覺着有趣。

聞言,阮無雙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可得悠着點。”

這還用說嗎?一向傲然的月剎受了如此待遇心中定然覺着是十分屈辱的,到時候逍無忌在一笑話,豈不是得打起來?

“小爺不怕他。”逍無忌懶洋洋的道。

不待阮無雙說什麼,便聽到一陣騷亂聲傳來,聞聲,阮無雙神色一凝,與逍無忌幾乎同時抬眸看向窗外,好在他們的位置是臨窗的,微微一抬頭便能將之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偌大的街道的上,百姓們皆被公主府的小廝擋在道路兩旁,行在中間的便是一頂淺紫色流沙罩着的轎子,坐在裡面人若隱若現的。

須臾,便見轎子落下,身着大紅色勁裝的曲漪舞自轎子中走了出來,她生的極為英氣,加之那腰間的紅色鞭子,給人以一種女中豪傑的模樣,讓人實在難以想象這便是南疆有名的刁蠻又紈絝的公主。

“這公主倒也生得不錯。”逍無忌嘖嘖兩聲道。

“行動。”阮無雙側眸看向逍無忌凝聲道。

“嗯。”逍無忌點了點頭。

曲漪舞煩躁的看了眼周圍吵吵鬧鬧的人群,她最是不喜如此場面的,若不是這望閣的酒深得她心,她才不會屈尊降貴的到這鬼地方來。

“公主,你要喝這酒,喚奴婢過來取就是,那需您親自過來?”侍在一旁的婢女打量了一眼周圍,貫是懂得察言觀色的道。

曲漪舞淡淡的瞥了眼一旁拍馬屁的婢女,幽幽的道:“你懂什麼,這酒要在這兒喝才有味道。”說著便已然踏進瞭望閣。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婢女神色一僵,便垂下了頭,默聲不語。

曲漪舞斜睨了眼垂眸的婢女,她最不喜的便是阿諛奉承的人,跟了她那麼久還是不懂得這個道理,看來她的貼身婢女又該換了。

恰在此時一道溫潤而急切的聲音自二樓傳來。

“公子,你慢些,莫摔着了。”阮無雙扶着故作醉酒不省人事的逍無忌。

“滾開,小爺還能喝。”逍無忌尋了個適應的力度將一旁的阮無雙一把推開。

曲漪舞眉心微微一皺,尋聲望去,不看不知,一看便被驚艷的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醉酒卻粗俗的男子,他雖着紅衣,可穿在他的身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反而出奇的和諧。

迷離而泛着微紅的眼眸,美似四月春風裡的灼灼桃花,皮膚白皙,唇紅齒白,那披散開來的青絲猶如點睛之筆,而他自是擔得起絕美二字。大抵潘安之貌也不過如此了吧!

“公主,公主。”

“嗯。”一旁的婢女的聲音拉回了曲漪舞的思緒。她一雙繞有興趣眸子落在阮無雙二人身上,似在打着什麼主意。

“上鉤了。”阮無雙扶着逍無忌小聲的道。

開玩笑,就他逍無忌這臉,他還是有那個自信的。阮無雙扶着逍無忌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二樓。

“公主,奴婢看着二人生得不錯,不若……”不待婢女說完,曲漪舞便朝一旁的阿茶使了使神色。

阿茶拉長個臉瞅了眼曲漪舞,心中無線悲催,今日王爺有事未能來,恐公主惹事,便讓他前來照應着,卻不想公主還是如此德行,見了美男子就把持不住了。

無奈歸無奈,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將阮無雙二人的去路給攔住了。

“二位留步。”

聞言,阮無雙步子一頓,低斂的眸子一抹暗光閃過,終於行動了嗎?隨即抬眸疑惑的看向擋在前面的阿茶。

“公子有何貴幹?”

“我家公主有請。”阿茶客氣的道。

都搬出公主的名諱了,自然便是用身份壓人了。

“可是我家公子……”阮無雙看了眼“醉醺醺”的逍無忌,一臉為難的道。

“無礙,本公主的府邸有的是床榻給他歇息,若你拒絕,便是不給本公主面子。”曲漪舞揚聲道。

聞聲看去,阮無雙咬了咬唇,一副害怕極了的模樣道:“公主既然如此說了,草民不敢在多言。公子定然也能理解草民的。”

“呵呵。”曲漪舞聞言便是揚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