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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昭雯氣得七竅生煙,在屋中來回踱步,恨不得被她拍碎的桌子便是藍暖玉。

女子翻起眼帘道:“宮主息怒。”

珠子在晉昭雯的手中滾動,她捻去上面的塵土,將珠子狠狠拍在地上,珠子瞬間化成粉末。

她拍拍手道:“既然藍暖玉在人界,那便無論如何都會有消息,你先去派幾個可信之人在人界找尋,監視起來便可。”

女子低頭答是,退出宮殿。

晉昭雯冷哼道:“藍暖玉,你究竟是何妖孽。落下誅仙台不僅能活着,就連六道輪迴都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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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之夜,一條洶湧澎湃的江水上,一盞橙色的燈火似有若無,撐船的船夫站在船尾,賣力地划動手中的船槳。

一個身着黑長袍,頭戴斗笠的男子站在扁舟船頭之上,背上背着一把用布纏住的長劍。沒人看得清楚他的臉面,並非他帶着的斗笠壓得過低,而是他的臉上還帶着一個鐵鑄成的面具。

船夫一邊划著船,一邊悄悄打量着站在船頭的男子。眼看就要划過最後一個碼頭,看男子的樣子還沒有靠岸的意思。

他開始有些心神不寧,握着船槳的手力道越來越小,心裡暗暗想道:自己在此處載客已經幾十年,最遠的客人便是下一個碼頭。若是再往下,恐怕就要入凰陵江,且先不說凰陵江的水比此處湍急不說,更可怕的是那裡有個叫做凰崖島的地方。

話說要去凰崖島的人,大多數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都是身處江湖之人。他們若有事要去那個地方,定是不會找船夫,而是會自己雇船去。

這個臉帶面具的人,恐怕不簡單,可是他一開口就是十根小金魚啊!那得撐多少年的船才換得來。

十根小金魚,一根買個大宅院,一根買塊地,再用一根雇幾個夥計,再用一根娶個漂亮媳婦,以後的日子豈不是羨煞旁人?

話又說回來,要他真是去凰崖島,那可是把頭系在褲腰帶上的生意,還是得多打幾個主意。

船夫看看江水,此時小船正是順水而行,劃不划船都是一樣。他索性站起身,走到船頭拿出一個竹筒子,打開竹塞猛喝了一口水。

他用掛在脖子上的巾帕擦擦汗,笑問道:“公子,我們已經順江走了許久,不知公子能否說出要去何處?這上不沾天,下不落地的鬼地方,我也從未來過。我聽說那凰陵江一帶可不太平,公子這價給的倒是高,可若是遇到劫匪可不太好辦。我即使有命賺,也沒命花啊。”

起先鐵面男子像是未聽見,未回答他,待船夫又要開口時,男子道:“生意是你接,價格是你開,此時反悔,不覺晚些?”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也是個奇人,哪有坐船不說去何處的。我這不是看無人敢接你的生意,大晚上又怕你有急事,這才接下的。”

船夫此話說之以情,動之以理,若是不知道的,還真是覺得鐵面男子佔了他多大的便宜。

鐵面男冷冷說道:“便是去凰崖島。”可惜他的臉被面具遮住,不然定可以看到他的臉在冷笑。

“凰……凰崖島?公子,我實在是不知你要去這麼個地方,若是知曉,定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接這門生意的啊。”船夫慌了神,可是此時慌有何用。

“哦,不知嗎?”鐵面男子冷哼道:“除了凰崖島能配得上這麼一個價,你覺得別的何處能配的上?”

船夫看着遠處的拐角處出現一顆紅點,心裡的花花腸子打了一百八十個結。

他央求道:“公子,我是實在不知啊。請公子見諒,不如這樣,你給我一根小金魚,我們在下一個碼頭下,可好?公子,您不虧,這大晚上的,敢出遠江的也就我一個人。若是換了人,起碼也得兩根小金魚。”

鐵面男可沒打算讓船停下,他幽幽地說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開價。”

“不如五十兩便可。我們在下一個碼頭停下,這生意公子重新找人接?”船夫語氣幾乎是哀求,心裡早就把家裡那匹馬,還有雞圈裡的雞罵了幾百遍。

鐵面男道:“不成。”

船夫又道:“那不如這樣,公子將這船買了去,這可是我養家糊口的傢伙。你只消看着給個價,或者我借你也成。只要你讓我下船,公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可好?”

鐵面男子再道:“不成。”

船夫只好站回船尾,雙手握緊船槳,心裡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定要在下一個碼頭停下。哪怕是同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打上一頓也成,他就不信自己的力氣抵不過他。

他的心裡大罵道:馬嘞個雞的,什麼王八羔子東西。船槳在老子手上,難道你還能控制船不成?你要能控制船,還要花十根小金魚找我這個船夫做甚。

船夫施力划著船槳,大風卻開始同他作對似的橫着刮。眼看着黑霧中的紅色越來越大,自己的船卻像是着了魔的往遠處劃,再怎麼用力劃手中的船槳也無濟於事。

船夫忍不住心裡的慌張,開口大罵道:“媽丨的!見鬼了都。”

鐵面男子斜眼看看船夫,走到船中間坐下道:“還是老老實實將我送到凰崖島,到時候我會發個善心讓你回來。”

“原來是你個狗東西,我便是不做你生意了。我要下船!”船夫將船槳往水裡一扔,本想憑藉著自己水性好這個本事游到江邊,奈何他游過去一寸,那岸邊就退後一寸,就像永遠不會到達的彼岸。

“我勸你最好是上來,興許還有一命。”鐵面男子蹲在船邊上看着他道:“否則你覺得你真能過去?”

船夫怕了,打從心底地的怕那個俯視着自己的人,他驚恐萬分地往船上爬。

鐵面男子也不管他,慢悠悠說道:“我說的話還有效,你可以重新開個價,待我到凰崖島,你便可以走。”

船夫趴在船邊上大口喘着粗氣,擰了擰那條被踹到角落的巾帕擦擦臉上的水,忽然回過神來:這船上的鐵面男子可不是什麼一般人。

他趕緊跪起身子,一個接一個地磕頭,語無倫次地求道:“公子饒命,我貴眼不識豬山……”發現自己說錯話,狠狠抽了自己幾嘴巴改口道:“我豬眼不識貴山,公子饒命,饒命啊!”

鐵面男子從腰間取出一個葫蘆,擰開塞子喝了口酒道:“我從頭到尾沒想要你的命。”

船夫叩謝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多謝公子不殺之恩。”

“開價。”

“不要,不要。公子不殺我,那便是最高的報酬,是小的榮幸,怎還敢要公子的小金魚。”船夫現在滿腦子都在催促船能夠快點到凰崖島,然後趕緊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何必如此怕我。”鐵面男子伸手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子,從裡面抓出一把小金魚遞過去道:“你的。”

船夫還沒從驚嚇中晃過神來,鐵男男子突然遞過來的小金魚讓他緊張不安的心開始膨脹。

他雙手接過小金魚,用剛剛擦汗的帕子包裹住捏在手中,小聲地問道:“公子,我合計着你這功夫,用不着我划船,為何不能讓我離開?”

鐵面男子道:“開路,需要人。”

開路……需要人,是何意?

船夫瑟瑟發抖,興許是在水裡遊了一圈被寒冷的江水刺激到,又或許是害怕從心裡油然而生。

晉昭雯五官擰在一起,鼻孔由於生氣而瞪得可以塞進兩個棗子。

她氣沖沖道:“息怒!你讓我如何息怒?那個賤蹄子不死,我實在是寢食難安。”

女子還算理性,她道:“宮主,藍暖玉還活着,給我們傳信的人不知是敵是友,他既讓能將消息給我們,便也能傳給別人。屬下倒是覺得,那個送信之人比藍暖玉更危險些,似乎對我們之前的事了如指掌。”

“你說的對。可能查清楚是何人傳的信?”晉昭雯問道。

“屬下查過了,此人做的很乾凈,用的是最普通的法術,壓根分不清是屬於哪門哪派。”

晉昭雯冷靜了一會兒道:“他可有何別的,要我們做的事?”

“沒有。”女子答道。

晉昭雯坐在凳子上,拿着絲帕的手捏成一個拳,擦擦額頭布滿的汗。她道:“沒有最可怕。這是要我們先欠着他人情,我們要是對藍暖玉下手,那人便會在暗處收集不少證據。我們興許以後便會被那人牽制,不太好辦。”

女子站在晉昭雯前面道:“那若是我們假裝未收到消息呢?屬下覺得靜觀其變要穩妥些。”

“並不會,我們若是按兵不動。那人達不到他的目的,便會找新的方法。最主要的還是我們不知此人的身份和用意,若是錢財靈丹妙藥倒是好辦,可是真要這麼簡單,她不會費神隱藏自己的用意。”

“宮主,可有何破解的法子?”

晉昭雯走到花盆邊上,從盆中拿出一小顆白珠子道:“藍暖玉,必除。”

女子眼微微眯起道:“那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