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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樹支支吾吾地擰着樹枝丫,又轉轉眼珠子:“飛寮堂。飛寮堂居無定所,無人知曉有多少弟子,也無人能根據以前的動向找到他們。”

“一問三不知。”藍暖玉叨叨道:“那可還有別的消息?”

“夜暝痕,你去買些吃食可好?”藍暖玉想到什麼道:“我們在此處吃一餐飯,如何?”

“留你一人在此?”夜暝痕看看老樹,一般此時倒是沒有人會到這裡,可就怕宮中有何事,陛下命人來查。

一切有個萬一。

“放心,我不會亂跑。此處可不小,藏個人還不容易,我不會有何事。”藍暖玉說道:“再說這裡靠集,你去一趟很快便回來了。”

“這倒也是,那你便在此等我。”夜暝痕想起什麼,幻化為一隻貓妖,三兩下爬樹丫上,將一個藤子拉下:“坐在這上面吧。”

藍暖玉待夜暝痕走後,拽着藤子上在老樹耳邊說道:“這三界劃開你便在此處,之後一直都只有人來問你問題,讓你將你所知曉的事情給他們聽。不如今日我給你講一個,如何?”

稀奇事,第一次有人要講故事給他聽。老樹睜開眼,見藍暖玉並未坐在樹藤子上,而是坐在樹根旁邊。

小小的人影和大大的樹,有一種說不出的協調。

藍暖玉靠着老樹,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它聽。她道:“有個女子喚名藍暖玉,她在天界一直活得很小心。可是……”

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今日是怎麼了,竟會想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似乎說出來會好受一點。至於為何傾述的對象會是一棵樹,大概是得知老樹記着人妖兩界的事情,而對天界知之甚少,說給它聽也無妨。

藍暖玉用指頭抹去臉上的濕潤,又低聲道:“多謝你聽我說這麼多。”

“小貓妖,你是天界之人吶。天界之人最為狠心,我本是不願意同天界之人打交道……罷了。”老樹的語氣緩和了些,興許是對藍暖玉遭遇的同情,或者是別的什麼。他問道:“你說你叫藍暖玉?”

“對啊,藍暖玉,我本是天界大將軍之女,大概是算得上的。”

“你父上是藍風破。”

“嗯。”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滄明珠,藍暖玉,難不成有何聯繫?”老樹打了個哈欠:“興許想多咯。上和天年,三界經歷過一場浩劫。當時殺神出世,三界處於水生火熱之中,三界只有聯合起來對抗殺神。可惜殺神實在是太過於強大,終是沒解決掉這個禍患。”

藍暖玉聽得入神,越聽越覺得和紫魏城的傳說很相似。她接話道:“這傳聞我好像聽過,不過只是一點點。民間也有說起,說最後是一個女妖救了三界。只是後來那個女妖犯了錯,天界便下令捉了她。”

老樹說道:“有時候人界的傳聞並非僅僅只是傳聞,有時候也是真的。”

“那之後呢?”

“最後雪纓族用聖物滄明珠封印住了殺神,救天下蒼生於水火。”

“之後雪纓族犯下什麼罪過?為何功還不能抵過?”

“雪纓族聖物滄海珠能量過大引得天界不滿,後面此族就在世間消失了。”老樹長嘆一聲,“雪纓族聖女在但是很也算得上叱吒風雲的人物,那知道最後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藍暖玉又問:“滄明珠可是邪物?”

“滄明珠只能為雪纓族所用,但普天之下想要得到滄明珠的人可不少。邪與不邪,不還是看如何用嗎?”

“老樹神,你不說只有雪纓族人可用滄明珠嗎?既然雪纓族已經被滅,那麼又有何人能驅使滄明珠?”

“小丫頭,樹神便是樹神,你為何要在前面加一個‘老’字,我很老?”

“嘿嘿,樹神。”

“這還差不多。”老樹回答道:“這世間總是有人覺得聖女不會這麼輕易便絕後,所以在尋找滄明珠之時,他們同時也在尋找着雪纓族後人。”

“滄明珠之後可有問世過?”

“沒有,如同在三界中蒸發一般。”老樹想想又道:“不過史料上記載,雪纓族後人有重聚滄明珠的本事,至於如何聚,那便不得而知了。”

“滄明珠可能聚魂?”

老樹歪着眼看看藍暖玉,嘆道:“這個不知,從未見過。你要為何人聚魂?聽我一句勸,這世間的聚散,終是有因果。該放下的便放下,落得一個洒脫。”

“回來了。”夜暝痕推來門,手中拿着一籠湯包,另外一隻手中拿着幾串糖葫蘆。“你們在談什麼?”

老樹看看夜暝痕道:“你小子,我想起你來嘞,上次來此的不是她吧?我記得是一隻百靈鳥,那小百靈可是跋扈得很。”

“就聊了會兒,我一會便告訴你。”藍暖玉起身去幫夜暝痕拿東西,奈何坐的太久有些腳麻,“哎呦”了一聲。

“不是讓你坐藤子嗎?那藤子你別看細,可結實着呢。”夜暝痕又拉下一跟藤子,將買的東西掛在藤條之上。“妖界的東西不如人界,將就着吃吧。”

藍暖玉看看結界道:“夜暝痕,你的身份真的僅僅是一隻貓妖?我為何覺得此處不是一般妖能進來的地。”

夜暝撓頭又摸摸鼻子:“嗯……不然呢。若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妖精,我還用得着去人界騙吃騙喝?”

“你說的倒也是。只是此處,我看這結界可不簡單。空師父說過,妖布下結界可比仙要難得多,甚至還不如修法的人容易,此結界怎麼說也得是一個妖術同空師父差不多的人施下的吧。”

“哈哈哈,你倒是沒白學。”

藍暖玉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你能進來,你也一定是有些本事。”

老樹見他們聊的甚歡,他也不插話,打了個哈欠,又抖抖樹枝,合上了眼。

“我家祖祖輩輩皆是宮中之人,之後遇到些事情,便被妖帝派來打掃此處。我兒時經常同哥哥來此,這結界一直記得我的氣息。”夜暝痕怕藍暖玉沒完沒了的問,趕緊將湯包分成兩份,一份遞給藍暖玉道:“趁熱吃。”

“一、二、三、四、五……十個?”藍暖玉皺眉:“十個怎麼夠吃?”

“……我不吃,你吃飽,我再吃。”夜暝痕扶額,“你說說你這般能吃,誰家少爺能養的起你?”

“吃飽了才有力氣。”藍暖玉的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極了往嘴裡藏核桃的九萌。

藍暖玉接二連三塞進幾個小湯包,嚼了幾下,咽完一半,剛要開口說話,忽想起空師父說過的‘食不言’,又閉上嘴咽完。

夜瞑痕見她那樣子有些好笑,問道:“你要說什麼?”

“我們回人界便去尋找飛寮堂?”

“兩日夠了。”

“什麼?”藍暖玉不懂夜瞑痕的意思。

夜瞑痕笑笑,未打算解釋:“今日睡樹屋如何?”

“什麼樹屋啊?夜瞑痕,你在哪?”藍暖玉仰着頭往高處看,還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到頂,也不知道夜瞑痕跑哪裡去了。

她心道:貓,就是愛爬高上低。

“藍暖玉,上來!”夜瞑痕邊往下喊,邊扔下藤條。

這次的藤條不同剛剛那些,眼前的藤條很粗壯,並且緊緊纏繞在一起,中間搭着着一個小板子,夠七八個人站在上面的樣子。

“還要問什麼別的!”老樹兩道眉都連在一起,狠狠道:“兩日!”

“是是是,兩日。”藍暖玉道:“你若是不把所有關於飛寮堂的事情告訴我們,那我們明日便走。”

“五年前飛寮堂如同在人界消失一般,便一直沒有出現的跡象。最近一次出現便是幾月前,在東邊小漁村。”

夜瞑痕問道:“人界的幾月還是妖界的幾月?”

“我生長在妖界,自然說的是妖界。”老樹翻了個白眼。

“飛寮堂的人去過東邊小漁村,難道是那個時候?”藍暖玉和夜暝痕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五年前山隱洞,藍暖玉的噬魂狼蛛致使她昏迷不醒。“意思百屍洞中的人不是蟬瑄山的人?極有可能是飛寮堂的人乾的?早知道問問那個門主。”

“恐怕問不出來。”夜瞑痕道:“我總覺得她是有意指引我們尋找飛寮堂。”

“哎,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夜暝痕又問道:“飛寮堂從何而來?何人主事,修何功法?”

“飛寮堂同蟬瑄山一脈差不多,蟬瑄山最先的門主是一個無名無姓的老婦人。飛寮堂建立在蟬瑄山之後,據說堂主是一個男子。兩門各自為營,之前從未有過什麼碰面的機會。蟬瑄山以速為主,飛寮堂以快為主,其實沒多大差別。這麼多年一直有人覺得飛寮堂和蟬瑄山實則是一派,可從未得到過證實。”老樹說得唇焦舌燥,咂了咂嘴。

“夜暝痕,你如何看?”藍暖玉問道:“飛寮堂如此神秘,我們還是無頭緒。”

“一個門一個派,總是要有細軟來源。不管弟子有幾人,總是要吃飯的。樹神,你再多找找?”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老樹閉上眼嘴一歪,樹葉又散落一大片,看它的樣子是又想睡覺了。

夜暝痕道:“不如今日便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