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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啊!藍暖玉捂住自己的嘴看向夜暝痕,用眼神問道:“你聽到聲音了沒?”

那聲音這麼大,夜暝痕自然是聽見了。他把藍暖玉拉到身後,又在院中找一根粗壯的樹枝捏在手裡。藍暖玉有模有樣地學着夜暝痕的動作,一步步走進房間,生怕從裡面衝出什麼妖怪。

“走啊,又在發什麼愣?”夜暝痕用身子推搡藍暖玉一下,真不知道這女子怎會時時刻刻苦都有那麼多的愣要發。

“哦哦。”

屋裡牆角處有一張床榻以外,連桌子都沒有,更別說凳子。如此簡陋的地方本該與髒亂對等,這屋卻一點霉味沒有,甚至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花香,到處都被打掃得乾淨整潔,纖塵不染。

“那不知……”夜暝痕也不知該如何稱呼老婦人,學着藍暖玉稱姑娘吧,又有些昧心,稱大嬸?娘娘?“不知如何稱呼?”

“無需稱呼,若不便那隨你,稱呼而已,無光緊要。”老婦人坐在榻上:“你們入宮為何?”

“我們是尹秀宮的人,這不是迷路了嘛。”

“呵呵。”老婦人冷笑着看向藍暖玉,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得藍暖玉即將吐出的話硬生生梗在喉嚨處。“罷了,你們為何入宮與我毫無干係。”

藍暖玉偷偷看向夜暝痕,發現他也在看着她。‘難不成她發現我們說的是假話?’

‘你還是別說了。’夜暝痕換了一副開心的表情問道:“不知夫人想聽些什麼?”

“現在又不想聽了。”老婦人站起身來回在屋裡走了兩圈,停在夜暝痕前面。她的身子有些佝僂,站着也只和坐着的夜暝痕一樣高。

夜暝痕被這麼嚴肅的場面弄得不知所措,對着藍暖玉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

藍暖玉心領神會,開口道:“姑娘……”

老婦人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你們為飛羽疾風鏡而來。”

“啊?”藍暖玉被說到要害,連忙辯解:“什麼什麼鏡?”

“哦,既然不是為鏡而來,老生便不再多說了。”老婦人睡回到榻上,閉上眼睛開始養神,口中幽幽道:“二位隨意,走時關門,老生便不送了。”

這話有問題!藍暖玉的直覺告訴自己,那老婦人是想對他們說什麼的,而且肯定和飛羽疾風鏡有關。

夜暝痕對藍暖玉用眼神交流一番後,率先打破屋裡的沉寂。“夫人可是知曉些什麼?實不相瞞,我們確實是為飛羽疾風鏡而來。只是此物乃是紫魏國的國寶,思謀盜寶乃是重罪一條,我們只得小心為上,還請夫人見諒。”

老婦人睜開眼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既然已知思謀盜寶乃是重罪,還敢前來。”

“逼不得已,若是能得姑娘相助,我們便會銘記恩情,回報姑娘。”

“你們一人叫我姑娘,一人稱我夫人,聽着着實彆扭。吾今齡三十,卻有五十的面孔,無論姑娘還是夫人皆不妥當。吾名諱牟紅,直呼便可。”

藍暖玉心中嚷到,自己說的隨人稱呼,現在又說人家稱呼不對,這老婆子可真是善變。她心裡這般想着,臉上還是帶笑的說道:“還請牟紅姐見諒,莫要與我們計較。”

夜暝痕再次仔細地打量着牟紅,紫魏國的百姓可沒有牟這個姓氏,而牟姓最多的國度,乃是紫魏國的友鄰國:幻鄔國。

“你想的沒錯,我是幻鄔國的人。”牟紅像是能讀心術似的說出夜暝痕的猜測:“我確實知曉一條通往晨源殿的小路,只是小路機關重重,非常人可過,否則我早已經回到幻鄔國了。”

藍暖玉的心裡燃起一團火焰,她雙手抓着牟紅的手臂問道:“牟紅姐,小路在哪?”

“別急,聽我說完。從我被打入冷宮以來,來尋找飛羽疾風鏡的人不少,然而都是有去無回。冷宮這條路連守的人都沒有,便是因為國君根本沒放在眼裡。死的人多了,這條路便被傳得越來越神秘,最後都無人來了,也就成了傳聞。”

“我們定能豎著進去,也能豎著出來。”藍暖玉說道:“本還打算夜裡在去,不曾想得來全不費工夫。”

牟紅是不信他們的,十五年里她見多了無數信心滿滿的江湖俠士入了小路,卻沒再出來的結果。“你們適才說的,若是我把小路告訴你們,你們便會回報我。可還作數?”

藍暖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作數作數,只要我們得到飛羽疾風鏡,定會回來送你回幻鄔國。”

“不,我要的回報不是這個。”牟紅的眼裡透過牆壁,彷彿看到幻鄔國的青青草原和駿馬奔騰。

“那是什麼?”夜暝痕嬉皮笑臉地回答道:“只要不是要我的小命,別的通通都可以答應。”

這話藍暖玉聽得可又不開心了,她拳頭的骨骼因為緊捏而發出‘咯咯’聲;“什麼叫‘只要不是要我的小命,別的通透都可以答應。?”

夜暝痕不看也知道藍暖玉又想打人,果斷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能盜出寶鏡,且還能全身而退的,定是不可多得的能人,哪怕說是神仙也不為過。我要的回報就是,你們若能盜出寶鏡,有朝一日,紫魏國同幻鄔國起了戰亂,你們必須幫助幻鄔國;若是你們未盜出寶鏡,卻能平安回來,以後要放幻鄔國一條生路。”

“可以,答應答應。”藍暖玉一門心思只想快些知道路在何處,此時無論牟紅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不經過大腦的答應。

“不成。”夜瞑痕反對道:“要不你換一個,你說我們雖是因為你相助而得到飛羽疾風鏡,但飛羽疾風鏡卻是紫魏國的國寶。盜了國寶,還反咬一口,這道義上說不過去。”

“你們如何確定飛羽疾風鏡便是紫魏國的國寶?”牟紅望向夜瞑痕。

“難道飛羽疾風鏡是幻鄔國的?”夜瞑痕反問道:“你說的每一個字,我皆可以得知真假。”

“我何必騙你?當初飛羽疾風鏡不在紫魏國也不在幻鄔國,它現世的位置是在古瀛山脈,那裡是兩國的交界,最先發現寶鏡的人是幻鄔國的馬幫。”

牟紅從角落取出一個有缺口杯子盛了杯水,今日是她十五年來話最多的一日,說這麼多話不免口渴。

之前確實有人打寶鏡的主意,但是她沒有這麼多的精力去一一解釋,只是把她要的回報告知那些人,便帶他們去了小路,反正他們都是有去無回。

今日不同,牟紅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眼前的兩人不同往常的江湖俠士,他們會是那個能幫助她,幫助幻鄔國的人。

“後來呢?”藍暖玉只當是一個故事,反正人界她不會一直待下去,她是天界的人,總是要回天界。

“十五年前,紫魏國的巫師算出神器降臨的方位,國君命人前去尋找,得知飛羽疾風鏡已經被幻鄔國帶走。野心勃勃的紫魏國出兵幻鄔國,當時正是冬季,幻鄔國本就不如紫魏國富饒,紫魏國自然輕而易舉贏得了勝利。”

藍暖玉總結道:“鳥為食亡,國為寶狂。”

“紫魏國國君得到飛羽疾風鏡並不知足,在郊武關大開殺戒了三日。”牟紅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國君說要麼將幻鄔國公主送去給他,否則便踏平幻鄔國。我,十五歲成了紫魏國的幻妃,然而只是半日,我便被打入冷宮,一待就是十五年。”

“這個紫魏國的國君真不是個好東西。”藍暖玉同情地看着牟紅:“可照你這麼說,紫魏國為何沒收復幻鄔國?”

兩人靠牆走三五步後,聲音再次想響起:“怎麼?兩個人還怕我這個老婆子不成?”

“我們?”夜暝痕回過頭指指自己,藍暖玉不確定地搖搖頭。

“說的就是你們。”

吱呀——裡屋的門發出哀嚎,卻未有人出來。

夜暝痕和藍暖玉緊張地看着前面:“是人是鬼?”

“是人有身未有魂,你們說我是人是鬼?”

藍暖玉湊到夜暝痕耳邊輕聲道:“搞得這麼玄乎,我們進去瞧瞧。雖說冷宮含冤而死的女子眾多,乃是宮中的至陰之地,但是來都來了。”

“那你走前面。”

“我……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藍暖玉眼珠已經無力再瞪,她扯着嗓子道:“我們二人初入宮中,卻不想迷了路。本無意冒犯姑娘,若是姑娘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這便離開。”

“除了這冷宮能讓你們藏身,你們還想去何處?”一個……老婦人杵着一根木頭從屋裡走出來,身上的衣裳圖案模糊不清,卻又很是乾淨。“十五年不曾有人到此,吾已十五年不曾出過此院。不如你們便和我說說這外面的變化,當做我讓你們藏身的謝禮。”

“好,好啊。”夜暝痕聽此滿口答應,講故事這點小事他最拿手不過。

老婦人滿意地轉身走進屋裡:“進來。”

藍暖玉的關注點則在老婦人的身上,聽她的聲音嬌聲嬌氣的,應該年紀不大才對,可看到真人的樣子,恐怕起碼也是知命之年(5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