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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師父看着藍暖玉泰然自若地說道:“你害怕?”

藍暖玉拍着胸口道:“裡面的東西似人非人,你說我怕不怕?一劍戳下去,竟讓不會流血,還爬出那麼多的蟲子。”

“切……練法術多累,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藍暖玉肚子是真的餓了,她連皮都未剝乾淨,直接塞進嘴裡。“咦,為何裡面是涼的?”不管了,先吃飽再說。她皺皺眉,把那塊生地瓜一併咽下去。

空師父見藍暖玉吃完,未等她開口便說道:“當時師祖看見沙安鎮的村民大多數都已經病入膏肓,又被官兵把守不能出去求醫,便在此處留下來。

他一開始猜測沙安鎮村民為中毒,試過無數法子都未有改觀。沙安鎮的怪病在七日後得以好轉,並不是師祖神通廣大,而是忽然間那些村民的病不再擴散,就像是詛咒被解除一般。”

“聽空師父的意思是那些未得病的村民幸免於難,他們便是現在住在小漁村的那些村民吧?”

“不錯。”空師父點頭。

“那得了病的村民呢?”藍暖玉想到洞中看到的‘人’,心裡暗暗猜到幾分,可是如此荒唐的事情,怎麼可能真的發生呢?

空師父下顎緊繃道:“便是你剛剛見到的。”

“還真的是?”藍暖玉衣袖上的金線脫落,她一手揪住金線一扯,衣裳上的洞更破了……手臂一半露在外面,她暗自嫌棄自己為何這般手閑。

“得病的村民傷勢倒是未再惡化下去,但他們還是來到山洞中,想着以防萬一。”空師父吐出一口氣睜開眼,拿起一個茶盞,手指對着水缸一勾手,水缸中的水便幻化成一條透明的水蛇,從缸中自己落入茶盞。

藍暖玉聽故事的勁一上來,雙臂環着趴在桌上,身子前傾問道:“後來呢?”

“後來師祖來到洞中,找來無數藥材讓村民葯浴。”

“可有好些?”

空師父凝思片刻道:“好,也未好。”

“我大概是懂了。空師父的第一個好字,是說那些得了怪病的村民,他們身上的小孔癒合了。”

“嗯。”空師父起身看着正堂外的青山又道:“那些村民身體好了之後,師祖本打算第二日便帶着他們回小漁村,哪知道前一日的夜裡,那些個村民突然失了心智,變得躁動不安。

師祖憑一人之力壓制住他們,自己卻也是身受重傷。他餘下的時日,便留在此處設下結界和迷陣,防止小漁村的村民再進到這裡。”

藍暖玉聽得津津有味,但還是對眼前這個老翁甚是好奇:“那空師父是何時入門下的?”

“我乃是沙安鎮人,當時師父救我回此處時,師祖早已經羽化多年。”

“哦哦。”藍暖玉還想問:那既然外面的村民進不來,得病的村民也未痊癒,你師父又是如何拜到你師祖的門下?想想還是不問了,再問自己都快成衙門裡的判官了。

空師父說道:“怪病爆發時,師父的娘親正遇臨盆,師祖救下師父,從小便將沙安鎮的事情告知於他,也將畢生法術交給了他。”

這個空師父倒是挺能滿足她的好奇心。

藍暖玉想想說道:“我想知道那些人的身上為何會有蟲子?”

“他們體內的蟲,同你身上的蜘蛛很是相似。”空師父捏住藍暖玉的手腕,突然手腕被禁錮,藍暖玉手背上青筋冒起,皮下的‘東西’四散而逃。

“啊!我身上的是什麼東西?”藍暖玉看着自己的手腕,適才爬得甚歡的‘東西’為何同洞里那些人身上的蟲子如此相像?

“我一眼看出你身上的東西,只是它們還未成蟲。”空師父面色冷峻,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息:“師祖將師父養大成人,在師父十八那年,山洞中發生了一件事。”

“何事?”藍暖玉看着自己的雙手,太可怕,實在是太可怕。那蜘蛛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個位置都下了蛋?幾日以後它們便會成蟲?還從自己的七竅鑽出來?“豈有此理……這比死的感覺還讓人作嘔。”

“死也不成。師父十八歲那年發現,師祖發現封住的山洞裡面聲音巨大,他走進去才知道,那些蛆蟲竟從本已經痊癒的村民身上跑出,通通鑽進了腐爛的屍首里。”

“鑽進屍首里?那用火燒死吧。”藍暖玉說完又覺得自己真是夠傻的,若是能用火燒死,怎麼可能空師父帶她去的那個洞中還有這麼多的‘人’。

“那些蛆蟲鑽進屍首中,就連白骨都能直立行走。”空師父說道:“師祖便是那時,以身封邪而羽化。在白骨中的蟲子很容易被除,腐爛的屍首則難,若是完好的屍首,傷不到蟲子半分。”

“那……無解啊!”藍暖玉蹲下身抱住瘦瘦的自己:“生噁心,死更難。”

“師父得知是邪物,卻不知如何化解,只能將百屍洞和那些得了病的村民分開在兩個洞中,以符咒壓制。

近日不知怎地,那洞中的屍首動靜甚大。你看到的流螢便是師父用法術制出來的指示,若是洞中無異,流螢便會歡快雀躍,若是有異動,便會化為醜陋的樣子。”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進去的時候,我看着還覺得甚是是好看,出來時便成了頭顱。”藍暖玉蹲的腳麻,乾脆一屁丨股坐在地上說道:“空師父,那你可有辦法將我身上的蜘蛛除去?”

“你之前便問過,再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碰運氣唄。”藍暖玉眼下甚至都不想摸自己的任何一寸皮膚,她問道:“空師父可有想好如何做?”

“未曾。”

“……”藍暖玉臉一黑:“好吧,那我現在該如何?空師父,你可知我臉上的疤可能除去?”

空師父走近看看,有用手摸摸她臉上凸起的紋路:“

暫時並不能。天界之人也如此歹毒了嗎?”

藍暖玉急着講話,一口唾沫將自己嗆得臉紅脖子粗:“你……咳咳,知曉我從天界來?”

空師父道:“你這身打扮不是天界媵女的衣裳嗎?”

“是啊。”藍暖玉這次對空師父是刮目相看了:“你辟穀,你師祖還是沙安鎮怪病那時候便在的……那是什麼遊俠?明明是個散仙吧?”

“仙人都破不了的邪物,哎……”藍暖玉自知希望渺茫。“算了,我這個樣子該如何便如何吧。死不能成,便活着,既然活着,便要努力地活。”

空師父道:“好,那便說說你身上的邪物。”

“我身上的噬魂狼蛛從天界而來,卻不知噬魂狼蛛可會像洞中之人那般上屍身。”

“我看着是沒差別的,只是你現在的意識還很清楚。”空師父臉上有費解之色:“而且你這身上也沒會流血的小孔。”

“那空師父覺得我這個樣子,只能呆在此處?還是可以去小漁村看看。”藍暖玉把自己的頭髮隨便攏了攏,挽起成一個髮髻,插上一根筷子,又道:“你這什麼吃的都沒有,我瞅着下頓,便要喝西北風了。”

空師父說道:“那你便去小漁村外的菜園子采些瓜果來,莫要采多。”

空師父道:“不是一心尋死,怎地還會怕?”

“死也是痛痛快快地死,裡面那些什麼東西,太可怕。”藍暖玉走到空師父身邊問道:“他們到底是何人?”

空師父帶着藍暖玉回到柴房道:“以後由你做飯。”

做飯?開玩笑的吧……她哪裡會做飯,在皇城郊的竹林子里,若不是夜瞑痕什麼都幫她備好,她和九萌可能會餓死。

“空師父,這個做飯……我是真的做不來。”藍暖玉面部表情開始扭曲,“我覺得空師父得慎重。”

“你做成什麼便吃什麼。”空師父轉身走向正堂,留下一句:“我辟穀,用不着吃飯。”

“啊……”藍暖玉走到大鍋前,身上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讓她不禁一抖。“寄人籬下,還要人照顧卻是不應該,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嘿!豐衣足食。”

藍暖玉在柴房中搜了一遍,一顆白米都沒有,幸好在灶台旁找到一個地瓜。她還記得夜暝痕教過她一點點法術,可以用來勉強點個火的,可在天界挨了這麼一遭,她一點法術都不會了,僅僅是點個火,便用了半日,又困又累還有些餓。不對,不是有些,而是很餓。

太陽快要落山之時,藍暖玉半生不熟的地瓜終於出爐。她用一根筷子戳進地瓜,跑到正堂坐在空師父前面:“我邊吃邊聽空師父說,可好?”

空師父閉着眼打坐,忽聞見一股焦愁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藍暖玉把什麼燒糊了。他道:“食不言,吃完再說。”

“嗯嗯嗯。”藍暖玉徒手掰地瓜,不曾想那地瓜燙的要命,手才碰到地瓜,便朝着空師父丟過去。空師父揮起一掌,掌中的氣息便把地瓜彈進一個水缸中。

“這下涼了。”藍暖玉把衣袖擼起,把地瓜從水缸中撈起,“空師父,你這法術練得不錯,教我幾招唄。”

空師父回道:“本派收男不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