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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暖玉心裡有一個想法:冷璃霜的侍女抱着的箱子,真的就是百里流軒送給她的那個,裡面裝的是那套喜服。

不過短短半日,天界究竟發生過何事?她要追出去,忽聽見兩個女子的腳步聲,聲音正在往她的屋走來,藍暖玉一個機靈躲進榻邊的大箱子里。

“會不會找秣陽星君也同大小姐有關?”

“這個……說不準,但是找誰都沒用吧。大小姐跳的可是誅仙台,跳下去能活命那是修為極高的神仙,一般的神仙便是魂飛魄散,大小姐可從未修習過法術,恐怕……”

“唉……想來那大小姐也不曾為難過我們,倒是二小姐越來越難伺候。”

“噓,這話莫說,被人聽見可不好。夫人讓收拾這個屋,可這裡面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東西本就沒多少。”

“這是什麼?”

“我那知道,總之收拾乾淨,反正也沒人會要這些破東西。”

藍暖玉聽見婢女好像收拾掉桌上的東西,隨後走出房間關上門,才從箱子里鑽出來,坐在榻上冥想:聽那些婢女的意思,晉昭雯對外稱自己傷了天帝之子,故畏罪跳下誅仙台。這麼說,她現在在天界已經是個死人,而且自己面容都改變過,貿然出現的話,也不會有見人信。

冷璃霜剛走不久,她可會幫自己?藍暖玉將自己在天界認識的人都數過一圈,其實哪用得着數,除了百里流軒只有冷璃霜。紂燼宮戒備森嚴又設有結界,自己定然是進不去,不如追上冷璃霜,讓她幫幫自己,還有那套喜服,也可以一併帶回。

藍暖玉佝着身子順着牆沿移動着步伐,還遇到折回家的藍暖月,藍暖月臉上不喜不悲,走得極快。見到藍暖月走過來,她趕緊躲到一棵樹後。

藍暖月身邊的婢女杏桃道:“小姐,夫人她傷心過度,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

藍暖月把玩着手中的手絹說道:“定是要去,我娘平日對藍暖玉比對我還好,一個活人就這麼沒咯,她定是難過的。哎,沒了藍暖玉,倒是還有些無聊。”

“老爺他從昨日便沒回來,杏桃聽說去找秣陽星君了。”

“父上?哦,那定是有事。”

“小姐,杏桃是在想,秣陽星君乃是天界最為熟悉聚魂的神仙,人稱‘一魂回靈手’。老爺去找秣陽星君,會不會是想找回大小姐的魂魄?”

“閉嘴,你膽子是越來愈大,竟敢嚼我父上的舌根子?”藍暖月吼一聲杏桃,又拍一巴掌她的後背:“以後這種話莫要說,被我父上聽見打不死你,他在鳳臨閣最討厭的便是藍暖玉,這個誰人不知。”

藍暖玉在樹後聽着,杏桃的話頗有幾分道理,要不是十三萬年來藍風破打她的傷痕還未褪去,她自己都要信了。

唉……此事藍暖玉不信,也沒人會信,除了……晉昭雯。

鳳臨閣,梅苑。

晉昭雯哽咽難鳴,手中的帕子又哭濕一塊,她接過貼身婢女春兒手中的干手絹擦擦眼淚,又使了個眼色。

春兒站在一邊,見到那個眼神擔憂地說道:“夫人,大小姐定也不想你這樣,節哀吧夫人。”

“玉兒,我苦命的孩子……都是為娘不好,是為娘沒看好你,才讓你跑去紂燼宮。”晉昭雯捂着心口:“春兒,玉兒是從我眼前跳下去的,我想抓住她,可是我抓不住啊。啊……若是真要人償命,我去便好啊,玉兒她不過十三……啊!我可憐的孩子……沒有你,你讓為娘該如何……”

春兒隱去臉上不易察覺的笑容,擔心地扶住晉昭雯道:“夫人,我們回屋吧,外面風大。”

“好。”晉昭雯起身時身子一歪,被春兒扶住,每一小步都走得異常吃力,那樣子真像是悲痛欲絕。

晉昭雯哭得哀痛欲絕,不少下人聽見她的哭聲,連連搖頭以示同情,但又沒一人敢上前勸慰,只是走遠後絮絮叨叨:

“晉夫人真是可憐……”

“唉,天界最疼愛大小姐的也就晉夫人了。”

“此事怪誰,還不是大小姐自己惹是生非。”

“是啊,女子就應像二小姐那般溫婉賢淑,那大小姐在天界又是上樹又是下池摸魚的,晉夫人的好處是半分都不曾學到。”

“大小姐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你看看她平日那樣,老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不是這個樣子。她那樣呀,早晚都得出事。”

“要我說啊,此次出事也怪不得別人,倒是可惜晉夫人一片苦心錯付人。”

“唉……”

……

晉昭雯回到屋裡,春兒便關上門。她坐回到桌邊,手中端着一盞茶,小心地用蓋子拂了拂茶麵問道:“春兒,老爺還未回來?”

春兒答道:“回夫人,還未。”

“哼。”晉昭雯唇邊剛剛沾到茶水,聽到春兒的回答,眼裡閃過一絲陰翳,端着茶盞的手就像要茶盞捏碎。

晉昭雯猛地抬高茶盞,被春兒迅速拉住手臂:“夫人,莫急,現在可得小心。”她被春兒一提醒,手中的茶盞才被放下,重重地磕在黃花梨木桌上,發出一聲悶悶的“咚”。

“這麼多年來,藍風破一直擺出一副對藍暖玉恨之入骨的樣子,都是裝的。”晉昭雯咬牙說道。

“夫人,會不會是多慮了?”

“怎麼可能多慮,藍風破這幾十年可曾主動找過誰?他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過我?親自去找秣陽星君,就是為了藍暖玉那個小賤丨人去的。哈哈哈……不過他恐怕要白跑一趟,那可是誅仙台,從誅仙台上落下去的人……真是可笑,堂堂大將軍竟在這種事情上犯傻。”晉昭雯想到這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端起適才未喝的茶深飲下一口。

春兒走到晉昭雯身後,幫她捏着肩膀道:“恭喜夫人,多年心病得以去除。”

“哈哈,她死了我心裡甚是舒坦。”

叩叩。

藍暖月站在門口道:“母上,你在嗎?是我。”

晉昭雯擦擦臉讓春兒打開門,藍暖玉便走進來行了個禮道:“母上,你也莫要難過了。”

“嗯。”晉昭雯啜泣幾聲道:“冷小姐走了?”

“走了走了,人前裝舒雅真是累人。”藍暖月捶捶肩膀,將手中的帖子扔在桌上道:“三日後的婚宴,我們可還要去?”

晉昭雯翻來帖子掃了兩眼,臉上似有笑意, 她輕咳幾聲道:“瓊霄宮紂燼宮的婚宴自然要去,此事等你父上回來,告知他一聲,不能亂了禮數。”

藍暖月從桌上拿起一個桃子,也不削皮便啃起來:“母上日日同父上在一起,你告訴他便可,我新借來幾本話本子還沒看,先走了。”說完朝着杏桃勾勾手,就要往門外走。

“回來!”晉昭雯厲聲嚇了藍暖月一跳,她轉過身莫名道:“母上,你可是還有事?”

晉昭雯起身擰住藍暖月的耳朵道:“你怎會這般沒用!你都多大了,一天到晚便知道看話本子。”

“母上,疼疼疼。”藍暖月差不多要被擰得哭起來,晉昭雯才鬆開手道:“你去庫房備些厚禮。”

藍暖月委屈:“母上,備禮不都是你們嘛……我哪會曉得哪些禮適合送人?”

“春兒,你送月兒去。”晉昭雯揉揉太陽穴道:“若是有人找我,都給推掉,措辭還要我說嗎?”

“春兒曉得。”

藍暖月不曾懷疑什麼,還覺得自己母上真是為自己那個姐姐傷神,退出房同春兒備禮物去了。

藍暖玉跑向瓊霄宮,在一個狹窄的迴廊上追到冷璃霜。冷璃霜似乎心情不錯,一路上同她的侍女聊得甚歡。

‘也不知霜兒有沒有得到我跳誅仙台的消息,她應該沒有得到消息吧。要是她得知我不在世間,定會難過上許久。可是看她那樣子,一點也不難過啊,定是沒得到消息。’藍暖玉想着,忽見冷璃霜對着侍女說了些什麼,侍女把箱子交到她的手中,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藍暖玉朝冷璃霜跑過去……

一個婢女道:“哎,你聽說了么?今日天帝的皇子醒了。”

另一個婢女道:“你說這大小姐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她才畏罪跳下誅仙台,第二日小皇子便醒了。”

(藍暖玉在箱子里甚是委屈:本姑娘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晉昭雯一把推下去的。忍住,再聽聽……)

“你說小皇子不過是嗆幾口水,她怎會那麼想不開。平日里大小姐豁達得很,不曾想這般禁不住風浪。”

“想來也是,你瞧瞧她那樣,也就夫人對她好。老爺和二小姐日日對她百般為難,要是我呀,早就待不下去咯。”

(藍暖玉捶胸:那個惡毒的女人怎麼會對我好,把我害死的人就是她。)

“說起老爺,你今日見着老爺沒?”

“沒有,聽說去找秣陽星君,還沒回來。”

“秣陽星君?找秣陽星君作甚?”

“這個我倒不知,你我只是個婢女,老爺做的事,哪輪得到我們過問。不過昨日夫人回來時,老爺才聽說大小姐畏罪從誅仙台跳下,臉一下子全白了。我當時在大殿呢,從未見過老爺那個表情。”

“啊?這倒是奇怪,老爺竟然在意大小姐?”

“奇怪吧?我也覺得甚是奇怪,老爺平時不待見大小姐,恨不得把她扔出鳳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