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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劍峰的深處,有一處不為人知的山坳,從天然溶洞進去,處處禁制,步步機關。

袁復引着徐逆往裡行去,一邊走一邊稟報:“還好花師弟及時趕回來,不然人就跑了。他倒是聰明,一聽說劍君出事,知道徐師弟不會保他,就想着開溜。”

這個徐師弟,指的是徐正。

徐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不多時,他們到達溶洞深處,看到一個洞口水潭。

這水潭不大,也就數丈見方,溶洞越深,周圍玄冰越厚,到了水潭這裡,已經沒有一塊裸露的岩石了。

偏偏這水潭沒有結冰,被玄冰簇擁着,看起來分外寒冷。

水潭之側,布有密密麻麻的禁制,根根透明的玄冰,將水潭做成了一個牢籠。

現在,這個水牢的角落裡,縮着一個身影。

看穿着,這個身影是個紫霄劍派的弟子,他手上套着禁錮修為的索鏈,因為寒冰而縮在玄冰較薄的角落裡。

徐逆看着這個人,面無表情。

看過段飛羽的慘狀,既恨過也怒過,到了現在,已經麻木了。

袁復彈出一個法術,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呻吟一聲,抬起頭來。

看到他們兩人站在水牢外面,急忙忙地撲過來:“徐師兄,徐師兄,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劍君要我監視你們,我不敢不聽啊!”

徐逆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他用一種冷漠到極致的目光看着顧昊。

兩百年沒見,顧昊仍然是少年模樣,修為達到了結丹後期。

他本以為,自己身為劍修,宗門內,最優秀的那批弟子,才能在四百歲前結嬰。可是,當他看到結嬰歸來的花有溪。同樣達到元嬰的袁復和莫沉,心中後悔不已。

早知如此,他何必為昭明劍君賣命?

袁復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輕蔑:“顧師弟。你的骨頭這麼軟的嗎?”

“我……”顧昊想伸出手抓他的衣擺,要剛剛一伸出玄冰牢籠,就被禁制觸了一下,因為劇痛而發出一聲哀嚎。

他抓着自己的手,臉上全是冷汗,口中不忘解釋:“袁師兄,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敢不聽劍君的啊!”

袁復臉上露出大大的冷笑:“你的意思是,昭明讓你到我身邊探聽情報?你是自己太蠢了,還是以為我太蠢?當年昭明要是在意我。大可以派出戒律堂將我抓回來,以昭明的手段,讓我生死不能太容易了,還怕探聽不到情報?分明是你心生妄念,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討好昭明。”

“不是,袁師兄,真的不是……”

袁復的表情,讓顧昊驚懼極了。他對徐逆沒有這麼怕,對袁復卻心懷恐懼。當年他假意投靠,袁復甚是感動,兩人頗有一段兄弟相得的日子。袁復這個人。報復心重,連徐正徐逆他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何況顧昊?騙了他的人,他絕對會十倍還之!

“夠了。”徐逆出聲,他看着顧昊的眼神一點情緒也沒有,就好像看着一個死人。“把他關到冰牢去,段師弟經歷過什麼,就讓他經歷一遍!”

顧昊好歹曾是他和徐正的劍侍,多年相處,就算不如段飛羽親近。多少也有情分在。所以,徐逆過來,想親耳聽聽他會說什麼。沒想到,他看到就是這麼一個顧昊,這讓他興緻索然。

“不要,徐師兄,不要!我是你的劍侍啊!徐師兄你忘了嗎?那年我們剛到紫劍峰的時候,經常一起受罰,那時候你說……”

“只要有一個人被罰,就大家一起受罰。”袁復接了下來,望着顧昊的眼神冷到極致,“當日你告密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的情分?既然做了,就別想推託責任,讓人厭惡!”

顧昊絕望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徐逆的眼中,連厭惡都沒有,就好像他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他們毫不猶豫地走了,連一個問題都沒有問。這個顧昊想好的答案都沒處出口,他在後面狂喊:“徐師兄,我、我知道劍君的事情,你問我,你問我啊!!”

可是,沒有人回頭。

出了水牢,徐逆說:“那件事就交給你了,我不想再看到他。”

復知道他說的什麼,“不過,依屬下看來,顧昊他恐怕也不知道。”

徐逆何嘗不知?顧昊這種人,那個幕後人怎麼會讓他知道內情?他算不上多麼聰明,內心又貪婪,只要稍微引誘一下,就會上鉤。

不過,任何線索都不可以放過,這種細微的線索收集多了,也許能找到什麼規律。

袁復面露躊躇:“主上,問完之後,怎麼處置他?”

“我不是說了嗎?他害得段師弟如何,就讓他自己嘗嘗同樣的滋味!”徐逆一甩袖,到底泄露出了一絲憤怒。

回到劍宮,徐逆直接去了段飛羽那裡。

救出來之後,他就被泡在葯池中溫養,此時安靜地坐着,像是睡著了。

靈玉就在屋中,看到他過來,擺了擺手,兩人一同出去。

“那些東西哪來的?”徐逆一眼看到外面堆着的許多盒罐。

“徐正送來的。”靈玉說,“他來看過了。”

徐逆的眼神動了一下,到底沒說什麼。

靈玉道:“知道段飛羽囚禁在哪裡的,除了昭明,就只有顧昊。徐正並不知情,他一直以為,昭明只是想他囚禁到老死。”

其實這話不錯,昭明確實就是打算將段飛羽囚禁到老死,只不過,這囚禁生涯他不想讓段飛羽好過,安排在那麼一個冰牢中。

“你不用為他說話,我知道這件事跟他沒關係。”徐逆說,“我也不生他的氣,很多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那你……”

徐逆臉上顯露出一絲疲憊:“我只是覺得,太無力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沒有辦法為段師弟報仇……”

且不說昭明瘋了,就算報復,他也感受不到。就算他還完好,用在顧昊身上的報復手段,對昭明一點用也沒有。

昭明剛愎自用,意志極強,他並不在乎**的折磨。那些事顧昊會害怕,他卻不會。

只要他的自我還在,不管什麼樣的手段,都打擊不了他。

最根本的報復之道,就是擊潰他的自我。這比殺了他,或者折磨他,都要有用。只有這樣,昭明才會覺得痛苦。

所以,徐逆在蓮台上擊潰他的自我後,放棄了另行報復。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昭明已經死了,他的自我被連番的打擊殺死了。

如果他還清醒,看到這樣瘋癲的自己,恐怕寧願死了。

在他崩潰之時,徐逆就已經不恨了。

就像他自己對徐正說的那樣,他和徐家的恩怨,算是兩清了。

昭明奪他親緣,改他命運,他擊潰昭明的自我。徐正處處幫他,對他有恩,所以他放過昭明的性命。

可是,看到段飛羽的慘狀,他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來。而這一次,他已經沒有辦法報復了。殺了已經瘋癲的昭明,對他來說反而是解脫。

他的憤怒和不甘,都來源於此。

無能為力。

就算徐正不攔着,他都沒有辦法為段飛羽報仇。

就算他將紫霄劍派覆滅,殺光徐家子弟,都出不了這口氣。

因為,這些對瘋了的昭明一點用也沒有。

除非,昭明恢復正常,再被他逼瘋一次。

“世事不就是如此嗎?”這樣脆弱的徐逆,讓靈玉想到當年他得知母親已故的消息,跑到天池峰找她的情形。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臂,環繞過去,輕輕抱着他。

“就算居於人界之巔,擁有無上的力量,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遺憾在那裡,抹不掉丟不了,除了接受它又能如何?仇恨可以有很多很多,報仇卻未必能夠全部宣洩。這種事,經歷的不止你一個。還有那些受到不公的待遇,終生無法報復的人,又該如何?說是因果循環,可因果哪裡能毫不相欠?那些修為高的,可以憑藉自身氣運抵擋惡果,可以憑藉各種法寶化去業火,這又公平嗎?”

徐逆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

他知道靈玉說的有理,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因果也不是加加減減,最終為零的算術。

“別把心思放在這裡,不如想想,該怎麼救段飛羽。”靈玉鬆開手,對他說,“我問過莫沉了,目前沒有一個人有辦法救他,我覺得,我們也許該另外想辦法。”

徐逆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問:“什麼意思?”

靈玉說:“本源耗盡,這不是傷,也不是病,無葯可醫。可壽命不能延長,未必不能繼續生存下去啊!”

徐逆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們太白宗,之前有一位客人,她是傾天之禍發生前的修士,這件事我跟你說過的。當然,她自身壽元未到,與段飛羽情況不同,可還有徐月啊!”

提到徐月,徐逆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徐月沒有本源一說,因為她是純粹的魂體,可她現在的樣子,與人何異?我問過徐月了,她的身體跟修士的肉身沒什麼兩樣,一樣能夠修鍊各種功法,也會流血疼痛。”

靈玉說的,徐逆太明白了。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一具身體。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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