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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從一片混沌中醒來,陽光安靜地鋪陳在她的臉上,塗上了一抹金色。

她仰望着天際,視線朦朧,眼睫之間,折射出七彩光芒。

很長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回想起自己的處境,記憶彷彿在跟她捉迷藏,將她迫切需要的回憶,藏得嚴嚴實實。

直到耳邊傳來呼聲,她才清醒過來。

“帝君歸位了,帝君真的歸位了。快,速速前來拜見!”

欣喜若狂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有人撲倒在她面前:“安南拜見帝君,恭迎帝君回歸。帝君天命所歸,永世為尊!”

靈玉終於有了真實感。

有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來,前面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

他們——在做什麼?

她的視線緩緩掃過去。

自身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懸空的平台,周圍有着石像、火炬,看起來很像是祭祀的地方。

扶她起來的,是兩個美貌少女,五官精緻,神情柔順。不過,皮膚並不白皙,而是一種蜜色。

她們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奇怪,不是傳統的衫裙,而是緊身的獸皮小襖,露出纖細的腰肢和光潔的臂膀。

跪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衣衫倒是相對正常的寬袍大袖,但上面裝飾複雜,怎麼看都不是正統衣飾,手上還握着權杖。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地方?

靈玉小心地坐起來,觀察着周圍,沒有開口說話。

“參見帝君大人!”

等她坐起。最前面的那個男子。伏地高呼。

在他的帶領下。其他人隨之高呼:“參見帝君大人!”

帝君大人?是在喊她嗎?她……怎麼會是帝君大人?

腦袋隱隱作痛,靈玉按住額頭。真是奇怪,她怎麼想不起自己的事情了?沒有那種失憶的茫然感,但確確實實,忘了很多事情。

她沒有管跪在面前的那些人,而是仔仔細細地尋找自己的記憶。最後,她發現,除了名字。自己真的忘了所有的事。

她到底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些人又是誰?

直覺地想要運轉真元,隨後,臉色有些難看。

身體里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連個小法術都放不出來。

怎麼回事?

這些人仍然恭恭敬敬地跪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回應。

靈玉沒有開口。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不敢否認自己是什麼帝君,那說不定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沒有了修為,又回想不起自己的經歷,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等了很久。對方都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為首的那個男子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戴着一張詭異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面具上畫著一張醜陋的鬼臉。看起來似乎是某個族群的習俗。

某些古老的種族,至今仍然保留着一些習俗。比如,穿戴着鬼臉面具祈福。

從他露出來的下半張臉看來,似乎是個青年男子。靈玉記得,剛才他好像自稱安南。

“帝君?”面具男子安南詢問出聲,“您可是久未降臨,身體不適?”

靈玉盡量用平靜的目光看着他,緩緩點頭。

安南好像鬆了口氣,吩咐那兩名侍女:“帶帝君去帝宮休息。”

兩名侍女恭敬應聲,上前扶起靈玉。

靈玉就勢由她們扶着,下了高台。

沿着高台下的長廊,兩名侍女扶着她進了一座宮殿。

這座宮殿木石為基,風格粗獷。遠望過去,似有雲海在眼前浮動,所處之地應該不是平原。

路上遇到的人,見到她一律跪地,態度恭敬。

侍女們的衣飾相似,都穿着獸皮小襖。守衛們則穿着皮甲,身負弓箭,氣質剽悍。

還有一些人,穿着跟那面具男子相似的長袍,地位似乎比較特殊。

靈玉猜測,這裡應該是一個山丘之國,以打獵為生。所以,他們的衣着以皮飾為主,哪怕那些穿着長袍的人,身上都會有獸骨、鳥羽之類的裝飾。

這樣的地方,國家形態往往比較簡單。看樣子,應該跟信仰有關。

這麼說起來,她這個“帝君”,該不會就是他們信仰的真神吧?

那麼,帝君歸位又是怎麼回事?這些人看到她的表情,欣喜若狂,但沒有過多的驚訝,似乎並不陌生……

這麼說,曾經這裡確實有一個帝君,不知為何,這個帝君不在了,直到她到來,這些人將她也認做帝君……

靈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運轉不出一點靈力,她現在跟普通人沒有兩樣——不對,她鍛過體,練過劍術,就算沒有法術,她的身手也比普通人靈活。只是,光憑這樣怎麼足夠?外面那些挎着弓箭的戰士,個個比她強壯。

分析自己的處境,靈玉覺得,她還是乖乖冒充這個帝君的好。只有這樣,她目前才安全。

建築風格雖然粗獷,帝君的寢宮卻布置得很舒適,甚至有一種與此格格不入的雅緻。

上好的絲羅,硝製得柔軟光滑的獸皮,床榻舒服得讓人不想下來。

靈玉覺得很疲憊,一挨到床榻,竟然一點警覺也沒有地沉沉睡去。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但自身太疲憊,不足以支持下去,只能先睡了再說。

希望她睡着時,沒有什麼變化,醒來之後,能夠回想起自己的經歷,弄明白自己的處境。

一夜好眠。

當她再次清醒過來時,思維已經恢復了清晰,但記憶仍然無影無蹤。

靈玉知道,自己肯定遇到了古怪的事情,才會失去記憶。失去修為。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她的自我很清晰。並沒有因此迷失,她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人。

帝君?這不是她原有的身份。那麼,她原來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靈玉起身,在寢宮中隨意行走。

侍女追上來,向她請罪。

靈玉隨意揮揮手,讓她們安靜些,自己饒有興緻地看着寢宮中的壁畫。

這座粗獷卻雅緻的寢宮中,還保留了古老的習俗。以壁畫記事。

她看着這些壁畫,上面的筆觸簡單古樸,誠實地描繪着古老的歷史。

第一幅畫里,一個人從頭而降,落在巨石之上,所有人跪伏在地,向“他”膜拜。

第二幅,那塊巨石建起了高台,“他”有了明確的形象,變成了“她”。

第三幅。“她”將太陽摘下,放到了高舉權杖的人手裡。於是,權杖上多了一個太陽。

第四幅,第五幅……

一幅幅壁畫,描繪着“她”臨世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的衣着,與這些人明顯不一樣,寬袍長袖,風格飄逸。於是那些穿獸皮的人里,逐漸有一批人學習她的衣着,換下獸皮,穿上衣袍。

這些人,無一例外手裡都拿着權杖。權杖不一,代表着他們地位不一。

這些手裡拿着權杖的人,代表她統治這個國度,種田捕獵,教化育人。

拿着弓箭的強壯獵人外出捕獵,穿着獸皮的女子採桑織布。慢慢的,最後是一個繁榮的國度。

最後一幅畫里,畫了“她”的背影,靈玉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孤自歸去,必將再臨。

這個“她”,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帝君吧?

靈玉走到寢宮的另一邊,繼續看起了壁畫。那邊的壁畫,畫的是帝君從來至歸發生的事情,這邊的壁畫卻有些古怪。

各種不同裝束,不同模樣的人們,在一個很大的地方追逐。天邊畫著星星,似乎預示着黑夜,他們搶奪着一顆顆石頭——這或許不是石頭,靈玉分辨不出來,這些壁畫並非寫實,太飄忽了。

正當她看得入神時,外面傳來侍女的稟報聲:“帝君,安南大祭司求見。”

大祭司?這算什麼稱呼?尤其帝君和大祭司放在一起,簡直違和。

靈玉搖搖頭,說:“宣。”

侍女沒有疑問,應了一聲:“是。”

侍女的反應,讓靈玉心中安定了一些。看來,那個跟她用同樣的文字的帝君,跟她應該有相似的來歷習慣,她不必擔心自己用詞不對。

那個戴着鬼臉面具的男子進來,對着她大禮參拜。

拜完之後,他卸下臉上的面具,放到左邊的地上,恭敬道:“第三十七代大祭司安南,拜見帝君大人!”

靈玉想到剛才的壁畫上,權杖交替的情形,腦中靈光一閃,故意緩緩說道:“第三十七代?”

“是。”安南恭稟,“帝君歸去後,大祭司傳了三代。安南於十年前接任大祭司之位。”

自己的猜測被證實,靈玉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那位帝君離開已經很久了,大祭司換了一代又一代,想必這些侍女,也不是當初服侍“她”的侍女,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被揭穿。

靈玉露出笑容,坐下來後,親切地道:“起來吧。”

“謝帝君。”安南又拜了一禮,將面具拿在手中,站了起來。

卸下面具,靈玉發現,這個大祭司外被有二十多歲,還很年輕。這就好,年輕的話,容易糊弄。

“你——叫安南?”

“是。”

靈玉的目光落在壁畫上,似是漫不經心地道:“孤——歸去這麼久,你們還好嗎?”。

安南對她的自稱一點反應也沒有,恭稟:“六百多年來,艮國風調雨順,兩代祭司,不負帝君之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