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城裡，丞相自然是章天一，其夫人自然是劉娜了。

正午剛過，今日多雲，陽光不烈，章天一特意帶着孕肚高聳的妻子出來走走，順便消食。

他們沒有對忙碌的洗碗女工多看一眼，徑直地走過了。

劉娜單手撐着後腰，面露慈愛，垂眸看着肚子，笑道：“再有兩個月，咱們一家三口就能見面了。”

章天一道：“辛苦了。”

劉娜道：“知道就好。對了，接生的人找了嗎？”

章天一道：“咱們城裡就蔡譽一個醫生，一定是要找他幫忙的了。”

劉娜皺眉道：“男的啊。想一想就覺得彆扭。”

章天一道：“咱們沒的選啊。到時候，我再找兩個生過孩子的幫忙，應該沒問題。”

劉娜嘆道：“只能這樣了，算了，我也不挑三揀四的了，只求一個平安就是了。”

章天一點頭道：“恩，平安就是最重要的。”

走了幾步後，劉娜覺得腿酸了，拉着章天一到路旁的一棵鳳凰樹下休息，仰頭看着紅花綠葉，笑道：“紅雲當頭，一切都會順利的。”

章天一本來時不迷信的，但在這混亂的世間，也不得不產生欲求老天保佑的心思，也道：“恩，紅雲當頭，順順利利，好兆頭，好兆頭。”

劉娜的視線飄遠，落到了搖曳的紅燈籠上。

她抬手指向“紅燈區”，笑問：“你想不想去？”

章天一笑道：“故意考驗我嗎？我當然不去。”

劉娜道：“可其他人都去了。只有你一個人不去，好像鶴立雞群似的。”

章天一道：“我本來跟他們就不一樣，不差這點兒關係。況且，丹辰也沒去過，我跟他一心，也是君臣之義。”

劉娜道：“你的丹辰兄弟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他的心裡裝着的是乾乾淨淨的武雲昭。”

章天一道：“人都走了，別提她了。”

劉娜道：“你們就會自欺欺人。難道我不提，旁人就不提嗎？老公，城裡越來越多人念起武雲昭的好了，你知道嗎？”

章天一笑道：“那又怎樣？武雲昭能回來嗎？”

劉娜嘆道：“話雖如此，可越來越多的人想起她，便有越來越多的人對咱們的皇上、你還有其他大臣們不滿。照着他們這樣吃喝下去，早晚有一天，發不出糧食給城民。”

章天一道：“他們吃喝的多，上交的也多呀。還能保持平衡的。”

劉娜道：“其實旁人吃得飽還是吃不飽，我不怎麼關心。我就是怕，若真有了那一天，大伙兒反了，牽累我的孩子。我大着肚子，起碼還能動一動。等孩子生了之後，我至少得歇幾天吧，想動也難，若遇事端，我母子二人豈不是要束手待斃？”

章天一沉吟道：“恩，你說的不無道理，是得防着點兒。”

劉娜道：“就說以後要幫忙接生的人。若她們對咱們有怨言，在接生的時候，稍微動些手腳，我和孩子哪裡還有命在？”

章天一慎重點頭道：“這幫刁民，什麼都乾的出來的。”

劉娜道：“是啊。唉，也是我孕中多思，我是越想越怕，越想越不踏實。”說著，緊握丈夫的手。

章天一感受到妻子手心中一片冷汗，知道她憂慮之切，聯繫城中輿論風向，暗暗思忖，方才推測的發生是有可能的，為了老婆和孩子的平安，決定解除隱患，說道：“別擔心，我這就想辦法去。來，我先送你回去歇着。”

劉娜緩緩站起身來，問道：“你要想什麼辦法？”

章天一道：“還沒想好，我去找皇上商量、商量再說，你放心吧，我一定讓你和孩子平平安安。”

路過“紅燈區”時，章天一讓蔡譽的侍衛給蔡譽傳話，有要事相商，晚飯時相見。

稍後，章天一先將老婆送回屋，然後急匆匆奔向鳳棲殿找東方丹辰。東方丹辰在平日里也是一絲不苟地端着皇帝的架子，獨自坐鎮鳳棲殿的。

章天一行過禮後，對東方丹辰道：“皇上，城裡有人公然討論武雲昭了。”

東方丹辰平時也聽到過風聲，不甚驚訝，道：“哦，是嗎？怎麼討論的？”

章天一道：“來回還是那幾句話，念起武雲昭的好了，只是有一些人開始後悔了。微臣擔心，任由這些人散播大逆不道的言語下去，會煽動起不良之人鬧事。皇上，您看，該怎麼辦？”

章天一、東方丹辰等都是城裡的管事人，為了了解城中情況，暗中是安插了眼線的。城中人本不多，消息極好收集。城民們的一言一行，盡數在他們的掌握中。

東方丹辰考慮良久，緩緩開口道：“靜觀其變吧，也不一定就會亂起來。雲•••武雲昭是絕對回不來的了。他們就算想念，又能弄出什麼結果？想當初，人人有份讓武雲昭離去，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談後悔？”

章天一道：“皇上，微臣••••••”

東方丹辰道：“叫我名字吧，早跟你說過，私下裡不用這些禮數，你偏不聽，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章天一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鳳棲殿就是討論正事的地方。我不得帶頭拿出態度來嘛。”

東方丹辰笑道：“一路走來，多謝你支持我了。”

章天一道：“說什麼兩家話，丹辰，我覺得不能靜觀其變，得想點兒法子，時間長了，說不定有人會造反啊。”

東方丹辰蹙眉道：“可咱們也不能單憑几句話就給人定了罪啊。若公然禁止討論，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章天一點頭道：“這麼說也對。”苦笑道：“哎呀，真是難辦啊。”

東方丹辰道：“別這麼擔心，有吃有喝，生命沒有危險，不會有人反的。天一，你還是安心等着當爸爸吧，別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章天一笑道：“操心的命啊。”

東方丹辰感激道：“還不是為了我坐穩位子。感謝的話，我也不說了，天一，外頭的事情我處理，你儘可能多地抽空陪劉娜吧。”

章天一心說：“嫌我管的多了嗎？”說道：“好吧，你讓我不管，我就不管了。”

東方丹辰點點頭。

章天一不想讓東方丹辰懷疑自己的忠心，乾脆結束話題，聊起了從前，回顧了二人之間的友誼，見天色漸晚，自己與蔡譽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才離去。

晚間，蔡譽以為劉娜檢查健康狀況赴章天一的邀請。

章天一先向他說起了東方丹辰對自己的不信任。

蔡譽嘆道：“這一天果然到來了。”

章天一道：“是啊，當皇帝的人避免不了怕被人分權，他開始有感覺了。”

蔡譽道：“好辦，他要收權，就讓他收，咱們聽話就是，不用多想。咱們就佔個屁大點兒地，也不用費盡心機跟他爭。”

章天一笑道：“說的是。”正要跟蔡譽說說城中的風言風語，也好提前準備個主意出來應對，便在此時，蔡譽的新跟班，新護衛，榮海，急急來報。

只聽榮海道：“將軍，丞相，不好啦。溫燕姑娘家裡出大事兒了，鬧喪屍了，您二位快去看看吧。”

蔡譽和章天一大吃一驚。

蔡譽忙問：“什麼？喪屍？怎麼會鬧喪屍呢？”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榮海，急道：“邊走邊說。”

章天一趕緊跟上，趕緊往“紅燈區”趕。

路上，榮海道：“將軍，沒人知道怎麼回事？劉大人的侍衛聽到裡邊聲音不對，起初以為是大人們有了新花樣，就沒管，後來越聽越不對，他就扒着牆頭望了一眼，好傢夥，裡頭啃成一團了。誰也沒看見裡頭到底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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