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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潛山完全不明白事情的走向為何到了這個地步,但見司空圖對李滄海沒有絲毫惡意,真心欣賞,索性旁觀。按實力,此時的他真對付不過元嬰巔峰的司空圖。

同時,他也捏着一把汗,希望李滄海能及時收斂,免得耗光了司空圖的耐性。

司空圖向李滄海走近一步,不由分說,將寶衣塞進李滄海的手裡,語重心長道:“要知道尊重長輩。別鬧,說說叫什麼,從今兒起,我就是你師父了,讓你當二弟子如何?”

李滄海問道:“二弟子?大弟子是誰?”

司空圖指了指顧潛山。

李滄海怒火更盛,斷然道:“不叫!”將寶衣一把拋在地上。

司空圖一愣。他是萬萬沒想到一個脆弱的凡人竟能有這麼大的脾氣,讚賞之情油然而生,對李滄海更喜愛了幾分,決心一定要將人收入門中。以後的日子一定樂趣無限。

顧潛山扶額,不忍心再看,只覺額角經脈跳動,頭昏腦脹。

他們三人是在大街上。

顧潛山和李滄海第一次見司空圖。其他修士卻不是第一次見司空圖。

司空圖當街低聲下氣求着收徒已經令人無法理解。

到了此刻,一個凡人居然敢跟英羽門掌門,元嬰大能當街甩臉子,當真膽大包天。

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時刻,駭人聽聞。

不少修士駐足圍觀。

有一些想討好司空圖的人忍不住指責李滄海不識抬舉。

李滄海此時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將生死置之度外。

聽了那些指責他的話,循聲回頭,吼了回去:“他看不起老子,老子也看不起他,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話音落下,霎時一片抽泣聲響起。

那個代為指責的修士呆立半晌,反覆琢磨李滄海的話,緩緩看向了司空圖,反覆確認,這個衣裝樸素的老頭是不是英羽門的掌門人,元嬰巔峰期的大能。

確認之後,他竟不惱怒李滄海的不敬反而對他產生深深的敬佩之情了。

周圍的修士都不做聲了,等待着看接下來的發展。

司空圖盯着李滄海,紅潤沒有褶皺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一會兒後,他動了。

他動動手指頭,將地上的寶衣拿在手裡,嘆口氣,宛若一個長輩對着一個令人頭疼,倔強而又寵溺的後輩一樣,道:“你這孩子,不懂禮數!”走到那被李滄海殃及的修士面前,笑道:“小徒不懂禮數,大傢伙兒別見怪。”將寶衣塞進了那修士手裡。

那修士摸不着頭腦了。

他傻愣愣看着手中珍貴的,憑自己的力量絕對拿不到的寶衣發起了呆。

司空圖道:“各位海涵。”向四下拱手。

圍觀的修士可嚇壞了,趕緊還禮。

那盯着寶衣發獃修士的旁邊的修士見他仍犯傻,趕緊拍了他一記,讓他回神。

那修士激靈一下,眨巴、眨巴眼,懵懂一陣,明白了發生了什麼,滿心歡喜又惶惑地給司空圖行禮。

其他修士見他無端端得了件寶貝又受了司空圖這樣一個大前輩的面子,很是羨慕、嫉妒。

那邊,李滄海見司空圖替他賠罪,身為一門之長紆尊降貴,心中感動,意志動搖,別彆扭扭轉動身子,看向司空圖。

在大庭廣眾之下,司空圖口口聲聲叫他徒兒,便是當真把他認下了。

他這師父夠有誠意的。

顧潛山對他道:“差不多得了。”

李滄海道:“顧大哥,沒聽人家說嘛,我是老二,你怎麼想?”

顧潛山聳聳肩。

他沒想法。他根本沒明白司空圖的意思,到底是另有所圖還是恰巧將他看進了眼裡,真要收徒。

司空圖聽李滄海說話,知道這個二徒弟算是到手了,眼下只須解決大徒弟就是了。

他道:“外頭說話不方便,咱們換個地方。”說著,一手牽起一個,帶着兩人離去,瞬息之間到了千里之外,四下荒蕪,沒有人煙之地。

顧潛山心知,這老頭是要跟他杠上了,決意問他個明白,問司空圖為何執意收他為徒。

司空圖便將心有所感,他二人定有師徒情分一事說了。

此事玄妙。

顧潛山若有所思。

李滄海聽了之後,搖頭道:“他騙人的。顧大哥,他就想忽悠你,肯定藏着別的目的。”

司空圖“嘖”一聲,板起臉道:“有這麼跟師父說話的嗎?以下犯上是門中大忌,信不信,我打你板子。”

李滄海已經體會到司空圖是一個有趣且心胸寬廣之人,知道司空圖不會計較他的無禮,大喇喇道:“什麼師父?行過拜師禮了嗎?不要隨便拉關係好不好,咱們又不熟。”

司空圖心說:“真是給臉不要臉啊。”不怒反而笑道:“好,好,好,眼下隨你怎麼耍嘴皮子,等你拜師之後,看我怎麼調教你!”轉而又盯上了顧潛山,說道:“你也不是沒有修為的,於天道預感之事該有了解,冥冥之中的天意可不是信口胡說,隨便能捏造的。考慮得如何?”

顧潛山懂這些道理,但就是不知道司空圖的話是真還是假,才任由李滄海給司空圖胡扯,自己思索。

他眉頭微蹙,察顏辨色,見司空圖坦然,心中信了八九成。

但要他乾脆拜師是不能的。

司空圖是一片真心。

他想着,不如利用這一片真心換點兒有用的東西,反正徒弟總要坑師父的。

他不坑師父的命,坑一些花費無傷大雅。

主意打定,顧潛山心說:“老大,這就給你準備聘禮,呵呵。”眉頭舒展,對司空圖道:“前輩,預感有時也不見得准,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司空圖“哎呀”一聲。

他先被李滄海拒絕,現在又被顧潛山拒絕,想到自己是一門之長,四方尊敬的人物,竟然讓兩個後生弄得無可奈何,耐性告罄,怒道:“我告訴你倆,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不管怎樣,你們倆這徒兒,我收定了。”

說著,他一指顧潛山,吼道:“你,大徒弟。”手指頭一轉,指着李滄海,吼道:“你,二徒弟。”

隨後,雙手叉腰,雙目炯炯看着二人,沉聲道:“識相趕緊拜師,要不然,我可就要出手了。”

李滄海見司空圖有翻臉的跡象,還是害怕的。

他躲在顧潛山身後,輕聲問:“顧大哥,怎麼辦?老頭要殺人滅口了。”

司空圖聽到“殺人滅口”四個字,簡直要氣炸,心說:“好心當了驢肝肺,這倆崽子,不識抬舉,真以為本座沒脾氣嗎?哼。”倏然來去,將李滄海抓到手中。

顧潛山反應不及,前伸着一隻手,看着李滄海被抓住了衣領子,雙腳離地,在司空圖手中左搖右擺。

司空圖道:“我問問你倆,我是不夠資格當你們師父嗎?”

李滄海不敢作了,抿嘴不語,瞪着一對眼睛向顧潛山求助。

顧潛山道:“前輩,哪有您這樣死乞白賴要收徒弟的,誰碰上了,心裡都得想想吧。再說了,我也是元嬰修士,指不定哪天就化神了,到時候,多尷尬啊。”

司空圖一聽兩人境界之別,想想也對,自己的行為確實形如抽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稍有氣餒,不能在理直氣壯,怒氣減了幾分,說道:“我不管,反正你倆得給我當徒弟。說,什麼條件,痛痛快快的。”

顧潛山心中得意:“就等您老這句話了。”做為難狀,不好意思道:“前輩,這不好吧。無親無故的,從您手裡拿東西,不合適啊。不成,不成。”連連擺手,腳步後退。

司空圖正煩躁,沒心情分辨顧潛山作態,也就沒看出他做作,見他不進反退,心裡更急躁,催促道:“少來這些,只要你說的出,我做得到,什麼條件都能答應。”

李滄海心說:“這大徒弟未免太值錢了!”不過想到顧潛山若能當他師兄,還是很開心的,盼着顧潛山能應下。

顧潛山還在做戲,惶恐道:“前輩,天道在上,這些話可不能亂說,我不能害你,不成,不成。”

司空圖禁不住激將,當即表態:“不信是吧,我發道心誓給你聽。”

顧潛山心下驚喜,但想到道心誓嚴重,稍有不慎,容易將司空圖坑死,識趣收手,長嘆一聲道:“前輩莫要如此,既然前輩執意,晚輩不得不從命。”

司空圖終於等到了他鬆口,如釋重負,將李滄海放下,一隻手壓着李滄海的肩頭,不讓他逃了,苦笑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收了不少的門下,就沒今天這麼費勁過。哪兒是收徒啊,這是收了倆祖宗啊。”

李滄海冷颼颼道:“反正還沒拜師呢,你要是不想要,我倆立刻走,以後決不在你面前出現。”

司空圖眯起眼,冷笑道:“你這崽子,少給我來這套。”

李滄海看向遠方,心說:“聽不懂你說什麼?你們高深,我俗。”

司空圖將他放開,抱臂胸前,問道:“還不趕緊跟師父報家門。”

李滄海走到顧潛山旁邊,說道:“李滄海!”

司空圖點點頭,稍微順了些氣,贊道:“高山巍峨,大海壯闊,挺好,甚是相配。不錯,不錯。”

師徒名分算是定下了,李滄海更沒顧慮了,說道:“不是山海相配,師兄有老婆的。”

司空圖“哦”一聲,眼光在顧潛山身上一轉,問道:“結過道侶了?”

顧潛山道:“已經說定了。”

司空圖又點點頭,笑道:“挺好,挺好,為師可以為你們的婚事少操一份心了,得了,跟我回英羽門,拜祖師,行入門禮。”

李滄海叫道:“等等!”

司空圖皺眉,沒好氣道:“又怎麼了?”直覺這個二徒弟讓自己省不了心。

李滄海道:“你不問問我什麼資質?”

司空圖哈哈大笑,搖頭道:“你也就是個嘴厲害。”

笑過後,他道:“既然你敢出來投師,足以證明你有靈根在身,也就是有仙緣,能入仙途。為師雖然測不出你的屬性,但觀人本領還有幾分。負氣含靈這話,可不是隨口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