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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東大駭,頓時跪倒床前,哭喪着臉,急急道:“師兄,我對不住你。我不想用的。我也不想讓你知道,可它掉出來了。師兄,我真•••,我這就去求師父,這就去。”跳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跑,忘記了將毒藥從師兄的手中搶回來。

只聽“啪”“啪”兩聲,門板開合,搖晃。付東的身影不見了。

曹寧看着門口,感受到一陣湧入房間的的夜風,拿着毒藥包,輕笑:“傻師弟啊,總這麼毛毛躁躁的。”

與曹寧同樣想法的,還有在屋頂上的武雲昭。

武雲昭揭開瓦片,掰下一角,彈進屋中,正中曹寧的要穴,將要起身吃藥的曹寧弄暈,然後躍下屋頂,追向付東所去方向,將付東攔下。

付東受制,不能動彈,不能出聲,眼珠兒急得轉啊轉,額頭見汗。

武雲昭站在他的身後,搖搖頭,道:“你把毒藥留給師兄,是想讓他餵給別人還是留給他自己吃啊。”

付東一聽,暗罵自己蠢,隨即反應過來,身後人的語音有熟悉感,心說:“她怎麼來了。”但想當務之急是去查看師兄安危,苦於不能開口,只好喉頭嗚咽。

武雲昭道:“你還算有良心,我不會讓你背負殺害師兄的罪名的。你師兄眼下與你一樣,動彈不得。”

付東暗鬆一口氣。

武雲昭道:“猜出我是誰了吧。”想到付東不能說話,緊接着問道:“猜出來的話,嗚咽一聲。”

付東照做。

武雲昭道:“我偷聽了不短的時間了,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

付東心說:“把偷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嗎?”

又聽武雲昭道:“雖然我無心勾引你師兄,美貌無罪,但你師兄一片痴情,淪落於此,也不能說跟我沒關係,只能說一句,天意弄人。”

付東暗暗贊同。

武雲昭繞到付東面前。

在夜色朦朧中,武雲昭的面容依舊明艷,甚是難得。

付東見了她,心道:“你長成這個樣子,我師兄沉迷、發瘋,也是應該。”不由得想,為何自己不沉迷呢,卻在一時之間是想不明白的。

武雲昭道:“我不跟你廢話了,我有法子讓你師兄康健。”

付東聞言,心中大喜,圓睜了雙眼,激動地連聲嗚咽,喉頭不住滾動。

武雲昭道:“你安靜點兒,我是來做賊的,讓旁人發現了怎麼得了。想不想救人?”

付東霎時默然,目中懇切,充滿了哀求之意。

武雲昭道:“我這就給你解穴,切記,淡定,別鬧,要不然的話,哼。”

付東深呼吸三下,向武雲昭表明,自己淡定了,肯定不鬧。

武雲昭點點頭,道:“還不算太蠢。”給付東解了穴。

付東得知師兄有救,歡喜不能自抑,不在乎武雲昭的嘲諷,跟在武雲昭的身後向曹寧的房間走去。一路上,他未免自己出生,雙掌交疊,狠狠壓着自己的嘴巴。

至於武雲昭為何來史府暗探,付東有意識地忽略這個事實。

走到門口時,付東背靠門板,低聲道:“別急。我怕我師兄見了你的面,一下子太激動,抽過去,我先去把他眼睛蒙上。”

武雲昭輕笑,道:“你挺細心啊,有你這個師弟,他也算福分不淺。”

付東道:“我師兄是好人的。”

武雲昭道:“我把他點暈了,正睡着呢,天上打雷都吵不醒他。”說著,將付東推到一旁,推門入內。

付東緊隨其後,入屋後,訕訕一笑,繞過武雲昭,奔到曹寧床前,見曹寧趴在床上,仍有呼吸,拍了拍心口,很是欣慰。

武雲昭走到床邊,笑道:“傻小子,還不把你師兄翻過來。”

付東憨憨一笑,連忙動手,然後讓開位置,請武雲昭為曹寧診治。

武雲昭坐到床頭,拉起曹寧的手腕,探了探脈,道:“心神憔悴,內里空虛,如果我不來的話,不用下藥,也挺不過今夜子時的。”

付東擔憂道:“能救嗎?”不敢大聲說話,好像怕打擾了曹寧體內虛弱的靈魂一樣。

武雲昭放下曹寧的手腕,對付東道:“常言道,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師兄本無病症,只是因為相思過度,心境鬱結,無求生之念,才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付東心說:“這我也知道啊。到底有沒有救,怎麼救才是要緊啊。”但不敢打斷武雲昭。

武雲昭又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激發他的生機,然後調理身體,固本培元。”

付東點點頭。

武雲昭道:“如果我答應改嫁於他,他一定會振奮起來,決心好好活着的。”

付東苦笑。

果然,武雲昭道:“可我不能一女嫁二夫,就算我肯,我們那口子也不肯的。被他知道了,你師兄只有死得更快。他下手可黑了。所以,這條法子就算作廢了。還有啊,我是個正經的女人,只喜歡我師兄一個,不用往這方面考慮了。”

付東苦笑變乾笑。他不想聽武雲昭跟他師兄到底多恩愛啊。

武雲昭不緊不慢,又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看破紅塵,從迷戀中自我解脫,這是治本之策。”

付東哭喪着臉道:“若果能看破就不至於••••••,唉••••••”餘下的話化作一聲嘆息。

武雲昭道:“所以啊,先來治標的法子。”

付東心說:“一口氣說完行不行啊。”問道:“怎麼治標?”

武雲昭微微一笑道:“活着就有希望。”

付東不解,眨了眨眼。

武雲昭拿出一顆烏黑的,雞蛋大的藥丸。

付東驚道:“這麼大?會噎着吧。”

武雲昭道:“笨,用水化開,給他喝進去。”白一眼付東,將藥丸塞進他手裡。

付東捧着藥丸,視若珍寶,手掌微微發顫。

武雲昭道:“吃了這個之後,人立馬就能生龍活虎。不過,你師兄心結難消,時間一長,仍會氣餒、頹廢。在他看開之前,他活多長,就會痛苦多久。但只要命在,人活着,總有機會看開的。我說活着就有希望,就是這個意思。”

付東道:“我懂了。武掌門,大恩不言謝,我先給我師兄餵了葯,然後給你磕頭。”

武雲昭笑道:“那就不用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我算是做功德。對了,還有一事,你先想好了,怎麼安置你師兄?”

付東愁眉緊鎖,嘆道:“師兄不能留在這兒。他如果好了,我師父定要追問情由。武掌門,我不會把你來的事情告訴我師父的,可我也想不出理由搪塞。師父精明,我若撒謊,他一定會瞧出端倪。可也不能把師兄安置在我哪兒,我哪裡有其他師兄弟,日子一長,還是會被發現。”跺跺腳,“哎呀”一聲,自責道:“我怎麼這麼笨呢。”

武雲昭道:“別急。在你師父眼下,你師兄一定得是個死人,從今而後不能存在的了。”

付東尷尬,面上飛紅。師弟受了師父的吩咐殺師兄,沒有比這個更丑的醜事了。

武雲昭道:“如果你沒有地方的話,不如把你師兄安置在我哪兒吧,我在城西有宅子,而且自從我把秘籍當成書來買之後,你師父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武顧派了,應該不會經常上門去拜訪。”

付東小聲道:“看得到,得不到,豈不是更痛苦?”

武雲昭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啊。”

付東想想也對,想起曹寧曾說“我不求她對我如何,只求能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好了,就夠了。”想着,如果師兄能天天看到武雲昭的話,師兄應該會痛並快樂的,點頭答應。

武雲昭道:“趕緊給喂葯吧。”

付東趕緊調水化葯,可到了喂的時候卻出了難題。

曹寧還暈着,嘴巴張不開,根本就喂不進去。

他想到師兄有救,心情激動,想到師兄不為師父所容,心情低沉,情緒正亂,遇事無法,只好向武雲昭求助。

武雲昭道:“你一口,他一口唄。”

付東喜道:“對啊。多謝武掌門,多謝武掌門。”喝下一口甜香的葯汁,嘴對嘴,渡給師兄。

曹寧成功喝下了第一口葯。

付東大喜,看一眼武雲昭,一口接一口地渡葯。

武雲昭一旁看着,心說:“這孩子真單純!”

付東為曹寧喂好葯後,抹抹嘴,抹抹額頭的汗,對武雲昭笑道:“武掌門,我就把我師兄交給你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看他的。”

武雲昭道:“你放心吧,我保證他一定死不了。”

付東點頭,給曹寧穿戴整齊。

武雲昭將曹寧背在背上,對付東道:“咱們耽誤不少時間了,趕緊給你師父去復命,不用多說話,傷心一些。”

付東道:“我知道了。”拱手道:“恭送武掌門。”

武雲昭眨一下眼,帶着曹寧離去了。

付東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二人,心說:“武掌門力氣真大。”使勁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兩把,將臉蛋揉紅,從洗臉盆中沾了一些水,抹在眼角,吹熄屋中的蠟燭,低着頭去見師父史龍了。

史龍仍在書房中。他在等着徒兒的答覆。

屋頂上,顧潛山仍在盯梢。他見付東又回來了,專心聽師徒二人說什麼。

但殺徒不是光彩事,史龍自己也有一些心痛,他簡單問過後,就放付東離去了,而後,自己也回寢室休息,為明日的大婚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