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鍊沒有盡頭。
一百仙石於她,無異於杯水車薪。
武雲昭拿得起,也放得下。
時刻攥在手裡沒有大用,不如痛快使用,儘快尋找開源之法。
儘快賺取仙石,是計劃中事。
而賺取之法則要在實地考察,比較之後,再行確定。
再說何去何從。
靠誰不如靠自己,是武雲昭一貫的行為準則。
但這不影響她尋找助力。
她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懂得變通。
孤身畢竟艱難,在弱小之時,尋求必要的庇護不是丟臉的事情。
因此,她決定,在自我發展的同時,也要去找熟人。
所謂的熟人就是英羽門的各位前輩們,尤其是師父司空圖常掛在嘴邊的師祖,木蛇郎君。
但於此事,她抱着的是隨緣的態度。
對於外力,她從不執着。
故而,尋找一個暫時落腳,積累身家之地,亦是計劃中事。
這也是要實地考察之後才能確定的。
心中有了思量,武雲昭眼前一亮,面對陌生的仙界,不再彷徨。
將對丈夫和孩子的深深思念盡數壓在心底,武雲昭攥了攥拳頭,抬步向最近的仙城走去。
根據介紹,總的來說,仙界有三方大勢力。
這三方大勢力分別是,人仙,妖仙和魔仙。
人仙即以人為根本的仙。
其中包括仙界的原住民,即仙界本身孕育的仙人,也包括如武雲昭這般,飛升而來的仙人。
妖仙即以妖獸為根本的仙。
其中同樣包括原住民和飛升而來的妖獸,也包括為數不多的草木精靈為根本的仙。
三方勢力中,最特殊的是魔仙。
魔仙皆為仙界本身所孕育,根本為魔物。
值得一提,魔仙與下界的魔修不同。
魔修終究根本為人,屬於人修之流。
魔修飛升之後,自然屬於人仙。
只是魔修大多性格兇殘,行為方式與所謂正道修士不同,成仙之後,本性難移。
仙界本身孕育出的仙人亦有兇殘者,與飛升而來的魔修脾氣相投,往往共同組成所謂的反派勢力。
這也就導致了,在人仙中,又有正反對立的兩股勢力存在。
當然,類似的情況在妖仙和魔仙中也存在。
行為作風不同必然導致勢力劃分,孰對孰錯,倒是沒有必要論的了。
這三大勢力分別佔據一方,將仙界劃分成了三大區域,人仙之域,妖仙之域和魔仙之域。
區域的劃分依靠的是主要勢力。
所以,在三域之中,人仙、妖仙和魔仙都存在,根據實力,地位各有不同。
這樣的情況便類似國與國之間,互相併立,互相排斥,又互相融合。
總而言之,仙界雖名為仙界,實際不能超凡絕俗。
武雲昭是人仙,首選自然是人仙之域,不會去妖仙和魔仙的地方發展。
人仙之域中,正方佔東南之地,反方佔西北之地。
武雲昭自認眼下不是反方,故而前往東南之地。
她所前往的這座仙城,南天城,便是正方所管轄的一座仙城。
南天城距離迎仙殿不算特別遠。距離約莫千里。
仙力之運轉與靈力大同小異。
武雲昭沒多久就適應了仙力的運使,只用了三息功夫,便到了南天城的城門口。
入城需要費用。
雖然覺得坑仙,武雲昭痛快交出五塊仙石,順利入城。
經此一遭,武雲昭對仙石的渴求更甚了。
走在街頭,各色仙人從身旁走過,武雲昭越看越驚訝。
這裡的仙人,修士窮極一生,歷經千辛萬苦都要成為的仙人,竟然過得還不如普通的凡人。
他們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沒有一點兒放鬆的樣子。
最讓武雲昭注意的是,在街角,不少仙人坐在地上,背靠牆壁,雖然身着仙衣,但無時無刻不能不把他們與“乞丐”二字相聯繫。
皺着眉頭,躲過橫衝直撞的仙人,武雲昭的視線久久不能從哪些“乞丐”身上挪去。
走走停停,懷着疑惑,武雲昭走進了一家類似客棧的地方。
進去之後,問了掌柜,她確定,所來正是客棧。
“多少?”
掌柜的淡淡道:“二十仙石,有就住,沒有就出去。路邊不收仙石。”
在客棧住一天竟然要收二十仙石。
饒是享受慣了的武雲昭也不捨得拿出。畢竟,入城之後,她手裡的仙石已經縮水到了四十五塊。
未免發生意外,在沒有獲得仙石的門路之前,她不能動用僅剩的“財富”。
無奈走出客棧,武雲昭躊躇一會兒,腦中盤旋着“無錢寸步難行”這句話,向街角走去,看看左右,靠牆坐下。
坐下之後,周圍的仙人向她望了望,隨後收回視線,不再留意。
在她的旁邊,有一個身着紫金色,高貴雅緻仙衣,卻精神懨懨的女仙。
女仙打量了武雲昭一會兒,笑道:“新來的吧。”語氣很是肯定。
武雲昭混入其中就是為了多問消息,有人搭話,自然不能放過,點點頭,笑道:“在下武雲昭,不知仙友如何看出我是新來的?”
女仙饒有深意地微微一笑,轉臉看着仙人來去的街道,說道:“一看你的精氣神就知道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能忍住不住客棧。我來這兒不少時日了,看到不知有多少新人,來了就住大客棧,高高興興的揮霍樣子,令人羨慕啊。”
武雲昭如實道:“那客棧太貴了,我住不起。”
女仙聞言,再次轉頭,再次上下打量武雲昭,笑道:“你倒是實在。”
武雲昭明顯聽出來,這女仙對自己的態度比剛才好了一分,說道:“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只是沒想到,好不容易成了仙,馬上就過苦日子了。真不知道來這兒做什麼。”
女仙“嗯”一聲,突然感慨道:“當初,我若有你半分覺悟,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武雲昭秀眉蹙起。
這女仙的話太令人擔憂了,令其不能不把仙人的生存境地想得更壞了幾分。
女仙搖了搖頭,說道:“我叫紫蘿,飛升之前是長嘉國的公主,如今嘛,呵呵,街頭的仙丐。”說著,抬起左手,抖了抖華貴仙衣,主動解釋了什麼仙丐。
只聽她道:“金玉在身外,糟粕包其中,無時無刻不光鮮,實則窮得叮噹響,雲昭仙友,你說,咱們修行一輩子,最後落到這個境地,好笑不好笑?呵呵,反正我覺得好笑。”
武雲昭聽出其話中意思,不由得心潮一陣起伏,問道:“仙石如此難賺嗎?”
紫蘿重重嘆口氣,說道:“入不敷出!”
武雲昭蹙眉更甚。
或許難得有人說說話,紫蘿有了幾分興緻,說道:“仙友,咱們一起走走吧,難得碰上順眼的人,我給你多說說這兒的情況。”站起身來。
武雲昭道:“多謝!”也站起身來,跟着紫蘿,走上街頭,閑逛起來。
正如紫蘿所言“無時無刻不光鮮”,她的紫金仙衣動起來之後,流光溢彩,貴氣逼人。
紫蘿道:“我就剩下這件衣服撐門面了。”
武雲昭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紫蘿也不在意,說道:“雲昭仙友,我瞧你看得挺透,提醒你一句。”說著,用手指頭點了點街道兩側的華美店鋪,道:“這南天城是殺生的地方,別把仙石浪費在這兒,趕緊走,別逗留。”
武雲昭道:“很貴?”
紫蘿道:“對不覺得貴的人來說,不貴,可要是忍不住,可就成了永遠覺得貴的人了。”
這話挺繞口,但武雲昭聽明白了,點點頭。
紫蘿卻再次提醒道:“千萬要忍住,切記,切記。”
武雲昭瞧她鄭重模樣,知道她是真心提醒,嚴肅幾分,說道:“一定。”
紫蘿鬆口氣,示意前行,邊走邊道:“雲昭仙友,我••••••”
武雲昭道:“叫我雲昭吧。”
紫蘿點頭道:“雲昭,我比你早來三個月。哎,那時,初登仙界,意氣風發,以為擺脫了無盡苦修,卻哪裡想得到從一個苦牢鑽進了另一個苦牢。這南天城是深入東南的必經之地,躲不可躲,避不可避,入城五仙石,出城二十仙石。”
武雲昭驚訝,忍不住“啊”一聲。
紫蘿料到了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苦笑道:“我可沒騙人。我剛來的時候,跟很多人一樣,以為仙石如靈石一般。你想啊,能熬到飛升,咱們在下界是什麼人物,習慣使然,怎麼可能把從迎仙殿得到的一百塊兒仙石當回事,我啊,進了城就住客棧,逛了逛,就把仙石花光了,想着要出城了,才知道,哈哈,出城居然也要交仙石。我怎麼拿得出?”
武雲昭猜測道:“不給不讓出?”暗暗慶幸自己的謹慎。
紫蘿點頭。
武雲昭道:“這什麼道理?”
紫蘿道:“南天城的規矩。”
武雲昭道:“不能硬闖?”
紫蘿瞅着武雲昭,飽含深意。
武雲昭被她瞧得心中一顫,道:“怎麼?”
紫蘿道:“我也有過你這個想法。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決定收手且絕對不這麼幹了。”
武雲昭問:“發生何事?”
能拼到飛升的修士怎麼可能沒有血性?武雲昭相信,紫蘿確實有過類似的想法。
紫蘿又嘆氣,無奈道:“看看就知道了,說沒意思。”
武雲昭心中不住犯嘀咕。
還沒走多遠,這位曾經的公主,已經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苦大愁深,與怨婦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