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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越愣了一愣,愣愣地看着露夜音,直覺她話裡有話,皺眉道:“不管怎麼樣,你的琴弦斷了,你彈不了琴,真是可惜了。”

低下頭來,露夜音看向自己的豎琴,很想告訴良越:只要她願意,就算彈着斷了琴弦的豎琴,那也沒問題——

只是,現在的她心情很亂,根本沒法彈琴。

低下頭去,露夜音一言不發,活像被音樂老師批評了一般。

音樂老師一直很欣賞露夜音的才華,這次提議讓露夜音彈一曲歌兒,是為了向大家更直觀地介紹豎琴這種樂器——此時,課上卻突發意外,音樂老師雖覺遺憾,卻也用一種讚賞的眼光,轉向露夜音,說道:

“露夜音,你彈得很好,把豎琴收起,課下我再幫你修琴。”

清了清喉嚨,音樂老師連忙地科普道:“豎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撥弦樂器之一,起源於古波斯,與箜篌、古典吉他、魯特琴等古老的西洋彈撥樂器都是由新石器時代的原始弦琴衍化而來。原始弦琴常在原始部落中扮演占卜、喪葬、祈雨等祭祀工具,可以認為它一切古典式弦琴的起源……”

吧啦吧啦,音樂老師長篇大論,聽得眾人一愣一愣。

音樂老師太能說了:從豎琴說起,再扯到古箏,順便逛了一圈世界著名四大樂器如鋼琴、小提琴、吉他和大提琴,足足介紹了半節課的時間——可惜大家對音樂不太感冒,並不想弄懂樂器的起源與發展,聽到後半節課,大多數同學們都開始打瞌睡了。

音樂老師嘴角一抽,只好播放各種樂器彈出的樂曲給大家聽去,免得大家左耳近,右耳出,白白浪費了這一節課。

除了落彩依,估計沒人這般認真地聽課——

連露夜音都一掃以前,反常得走了神去。

一節課終於結束後,良越本想詢問露夜音到底怎麼了,卻見她施施然地抱起豎琴,跟隨音樂老師……修琴去了。

良越:“……”

良越無話可說。

良越只好默默地等待露夜音的歸來。

回到辦公室,音樂老師替露夜音檢查了豎琴,折騰半晌,依舊沒把豎琴修好。

無奈地,音樂老師說:“這琴估計需要修個幾天,你……?”

露夜音睫毛閃了一閃,回道:“沒關係,放學後,我自己找人去修。”

音樂老師點了點頭,再送露夜音和她的豎琴返回教室。

眼見露夜音回來,良越眼巴巴地瞧着露夜音回到座位坐好,先是瞄了一眼豎琴,咦道:“沒修好?”

露夜音“嗯”了一聲,答道:“等放學了,我自己去修。”

“需要我陪你嗎?”良越小心翼翼地問。

露夜音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

良越抿了抿嘴:不可否認,失望湧上他的心頭。

然而,露夜音……她不想讓人陪着。

就連落彩依跑來關心,亦被露夜音委婉地拒絕。

挑了挑眉,良越覺得露夜音不太對勁。

所以,良越兀自地作出決定:悄悄地跟隨露夜音。

於是,待到放學後,露夜音抱着壞了的豎琴,慢慢地走着。

良越賊眉鼠眼,偷偷地跟着。

露夜音真的來到一家修理店。

良越不敢進店,只好徘徊在店外。

“請問,你們這裡修豎琴嗎?”一進店裡,露夜音走到前台,直接問起店主。

店主剛好得閑,把豎琴拿來一看,點了點頭,說道:“最快需要兩個小時。”

露夜音笑道:“那好,修吧,我就在這裡等。”

於是,店主專心地修起琴弦,而露夜音則發起呆來。

少時,露夜音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盯着某個聯繫人發獃。

那個聯繫人不是別人,赫然是水科。

手指不自覺地寫出一句話「你還記得我嗎」,隨後又被露夜音刪除了。

露夜音覺得這話太矯情了。

咬了咬唇,露夜音終是發出一段:「我聽說你交了女朋友。」

然後,露夜音連忙關機,都不敢再看回復。

臉色再次地蒼白起來,露夜音只覺心裡很疼。

那店主一邊修琴,一邊打量露夜音,見她額頭滲汗,臉色不大對勁,便道:“美女,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

怔了一怔,露夜音望向店主,輕輕地搖了搖頭。

深呼一口氣,露夜音調整呼吸,心道:不是說她不受他的影響了嗎?——為什麼……一定,一定要恢復過來,不能倒下!

手捂胸口,露夜音自覺地鎮靜,再鎮靜,終於緩過勁來。

眼見顧客又正常了,那店主終是放心地修理豎琴,不再分散自身的注意力。

露夜音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專心地等待店主修好豎琴。

店主經驗豐富,比他預計的時間還早一半,就完成了任務。

於是,露夜音付好了錢,拿回豎琴,告別了店主。

那店主又道:“你這琴用了幾十年了吧?——其實它已經老化了,我建議你買一款新的……對了,以後彈琴可要注意一點,不然用力地撥弦,仍是容易彈壞。”

露夜音頓了一頓,感謝了店主的提醒,這才走出了修理店。

剛一出店,露夜音就瞧見良越來回地走動,滿臉糾結。

“越……?”露夜音吃了一驚,遲疑地喊出聲來。

良越立即僵住,尷尬地瞧向露夜音,撓了撓頭,坦白道:“你修好啦?”

“……嗯。”露夜音奇怪地望着良越,“你沒回家嗎?”

“我……我只是隨便地逛一逛。”良越蹩腳地找個理由。

露夜音道:“那你繼續逛,我要回家了。”

良越馬上道:“我送你!”

露夜音:“……”

露夜音不吱一聲,卻默認了良越的請求。

良越都不敢問露夜音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小心思。

——也對,他都晃悠到了她的眼前,沒道理露夜音會不知道!

……其實,露夜音真沒想過。

露夜音真沒想過,良越會跟蹤她——

換句話說:露夜音真的以為良越是隨便地逛一逛,之所以會她會遇見良越,是因為……純屬意外。

一前一後地,良越大刀闊斧地抬着豎琴走在前頭,露夜音邁動腳步跟在後頭。

二人難得地保持沉默。

不知不覺地,良越和露夜音快要走到目的地。

“音。”

轉彎的時候,一道不算陌生的男聲響起。

頓時,良越呆住,露夜音怔住。

齊齊地,露夜音和良越尋聲望去——

就見水科施施然地走來!

露夜音完全一副受驚的模樣,而良越則第一時刻地擋在露夜音的身前,擋住水科的視線——差點炸毛,良越揚聲道:“你有什麼事兒?”

對於水科,良越雖不太了解,但他好歹聽了露夜音的過去,得知水科算是她露夜音同父異母的哥哥,名義上的。更何況,露夜音還曾……還曾對他心動!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看不到水科本人,良越還能保持一顆平常的心態,想着「溫水煮青蛙」,總能讓露夜音忘記傷心且能適應他的存在……可是,一旦他面對水科本人,一股危機感就油然而生,讓他生氣非常,極其不待見水科的出現!

水科則揚了揚眉,不太理解眼前之人為何對他敵意非常。

面朝露夜音,水科低聲道:“我能單獨和你聊一聊嗎?”

“不行!”露夜音還未出聲,良越就已氣急敗壞地吼出。

水科理也不理良越,直接地盯住露夜音,問道:“你說呢?”

“在……在這裡也可以說。”露夜音有點不敢獨自面對水科。

心中撲通地直跳,露夜音隱約地意識到,水科想和她說什麼。

果不其然,水科聳了聳肩,徑直道:“你若不怕拂了面子,我倒是無所謂。”

心底一沉,露夜音手握成拳,聆聽水科問她:“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突然聯繫我?為什麼會問那樣的問題?”

露夜音囁嚅了嘴唇,支支吾吾得答不上話來。

“音,你能聯繫到他?”良越忍不住地插話,“你問了他什麼?”

露夜音閉緊嘴巴,死活不答。

因顧外人在場,水科嘆了一口氣,意有所指道:“無論你怎麼想,我從來沒考慮那種事——或者說,在我沒拿到「格萊美音樂獎」之前,我不想其他。”

露夜音:“……”

露夜音又想哭,又想笑,百般滋味繞在心間。

唯有良越一頭霧水,不太理解「格萊美音樂獎」是什麼。

唔~顧名思義,應該是一種很威權的音樂獎項吧?——就是不知怎樣拿的!

一言不發地,良越盯向露夜音。

露夜音平靜道:“我……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說了。”

“不,我還要說。”水科開口,“還記得水翼么?——他上次還想提醒你,不要忘記參與「保送生音樂比賽」……如果你將來還想考萊克溪音樂學院的話。”

輕輕地哼了一聲,露夜音道:“那麼多所學院,難道就只有萊克溪音樂學院是最好的?——海之星音樂學院和海星頓音樂學院又怎地說?”

“海之星音樂學院?”水科和良越不約而同地反問。

怔了一怔,水科和良越大眼瞪小眼,整齊地追問:“你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