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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乾淨整潔的囚室,裡面除了床鋪等生活必需品之外,甚至還放了一張桌子和幾本書,角落裡,甚至還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盆弔蘭。

一個戴着眼鏡,身穿長衫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看書,正是唐縱口中的記者宮樹成。他看到唐縱領着一個人進來,連忙站起身,殷勤迎上來,諂笑道:

“唐長官,您來啦?這位是?”

“這是方科長,”唐縱指了指耿朝忠,“今天來呢,是想告訴你,你立功的機會到了!”

“多謝,多謝!多謝唐長官,多謝方科長,多謝黨國給我這次機會!”

宮樹成清秀文雅的臉上滿是媚色,讓耿朝忠不由得想到一個詞:

犬儒。

“不用客氣,”唐縱輕微的咳嗽了一聲,顯然還不是很適應這種審訊者的角色,他瞅了瞅耿朝忠道:“方科長,您有什麼要問的嗎?”

“案卷我已經看了,很清晰,”耿朝忠微笑着搖搖頭,看着宮樹成道:“宮先生,我聽說您是益世報在南京的記者?”

“是的,是的,鄙人確實在報社做一點雜務,偶爾接一些小小的活補貼家用,沒想到竟然違反了國法,現在很是慚愧,鄙人願意與政府合作,戴罪立功!”宮樹成滿臉誠懇的說道。

“不錯,龔先生很識時務,”耿朝忠點點頭,“您還能再次描述一下您見到的那個外國人的長相嗎?”

“能,清瘦,戴眼鏡,鷹鉤鼻藍眼睛,個子挺高,對了,跟您差不多,”宮樹成描繪着那個外國人的長相,“他跟我說,如果我找到了照片中的人,就可以在申報上發一份聲明,他會來我的住處找我。”

“你之前跟他有過聯繫?”耿朝忠問道。

“有,之前他委託我搜集一些軍情資料,我是記者嘛,接觸的人多,當時以為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所以就替他做了,但我實在不知道這些都是國家機密啊!”宮樹成滿臉沮喪的說道。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是不是機密你心裡清楚,”耿朝忠冷笑一聲,“看唐科長對你還算客氣,我也不難為你,從明天起,你就登報發聲明,然後我們放你回家,你能做到吧?”

“能,一定能,”宮樹成連聲答應,“只是人抓到之後,我會不會還回到這裡?”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耿朝忠板著臉說了一句。

“鄙人一定合作,一定合作。”宮樹成連聲答應,眼睛裡閃過幾分喜色。

“宮樹成,我對你很夠意思,希望你也對我夠意思,”旁邊的唐縱插口了,“抓到人之後,按照承諾的,我會為你申請減刑,甚至監外就醫都有可能。不過如果你不夠意思,也不要怪我醜話不說在前頭。”

“明白,明白,鄙人對唐科長一向非常尊敬。”宮樹成恭敬的回答。

耿朝忠不置可否,接着又問了這個宮樹成幾個問題,這宮樹成不愧是記者,口齒便給,對答如流,耿朝忠聽的是連連點頭,不一會兒就看向唐縱,示意沒什麼問題了。

“方科長,你看?”唐秘書看了耿朝忠一眼。

“出去說。”耿朝忠擺擺手。

兩人走到屋外,耿朝忠微微一沉吟,開口道:“唐秘書,這個人你沒動過刑?”

“沒有,這個人很老實,還沒上刑,就一股腦的全招了,所以處座才把這個人交給我。”唐縱說道。

“他交待可以聯繫到那個洋人,是什麼時候的事?”耿朝忠問道。

“就是剛剛,上午剛交代的。”唐縱回答。

“唐秘書,你想過沒有,他這麼老實,為什麼一開始不交代?”耿朝忠臉上浮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個.......”唐縱猶豫了一下,“按他說,剛開始進來太害怕,忘了。”

“你信嗎?”耿朝忠追問。

“不太信,不過我想總有個過程,他是在我勸說後才想通的,可以理解。”唐縱說道。

“非也,”耿朝忠連連搖頭,“我剛才看了,此人神態雖然畏懼,但眼神說話卻絲毫不亂,尤其是交待以前搜集機密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猶豫,一篇話說的行雲流水,一看就是早有腹稿。更何況,此人之前曾經多次前往軍事駐地,以採訪為名搜集情報,必定是膽大心細之輩,怎麼可能一到特務處就慌了手腳,一五一十交待個清清楚楚?”

“你是說,他還有東西瞞着我們?”唐縱訝然道。

“唐秘書,你有所不知,”耿朝忠誠懇道,“記者這個行業與老師和其他文人墨客不同,雖然也寫東西,但更多的是接觸社會,這些人油滑起來,比那些江湖混混還要厲害三分!有句話說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好像挺有道理,”唐縱尷尬一笑,“那您的意思,這傢伙怎麼處理。”

“簡單,先打斷他一條腿。”耿朝忠淡淡道。

“什麼?”唐縱一愣。

“打斷他一條腿,”耿朝忠再次強調,“他表現出如此合作的態度,最大的可能就是想逃跑。特務處是什麼地方?進來不死也得掉層皮,他搞記者的,豈能不知?我看呀,你把他送回去,他第一時間就得逃跑!”

“真的?”唐縱明顯不太相信。

“不管真的假的,先打斷他一條腿,隨便他怎麼想都無所謂了。”耿朝忠冷笑道。

“這個.......”唐縱有點猶豫。

“唐秘書呀,我看你是秘書做久了,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了,”耿朝忠皮笑肉不笑的說著,“我剛才說的那句話還有後一句,唐兄您想不想聽?”

“什麼?”唐縱被耿朝忠搞得有點發懵。

“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文化人耍流氓!”

耿朝忠哈哈一笑,從旁邊撿起一根刑訊用的木棒,推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了宮樹成的一聲凄厲之極的慘叫,接着,耿朝忠提着木棒走了出來,放下棒子拍拍手道:

“妥了,這下可以放心的釣魚了!”

唐縱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和這些搞刑訊的同事之間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