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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甲依舊不敢抬頭,他用餘光看了看主位上的周全仁,咬牙道:“我爹想通過對付你,去討好秦王世子。”

王羽點點頭,之前在河越就覺得有些不對,他名聲傳的太快太詭異,雖然懷疑過,但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只是懷疑。

將事情在腦子裡轉了轉,便被他拋在了腦後,下次見了那世子,一拳打死便是。

之前是因為不想給顧憐兒招惹麻煩,如今可沒這個顧慮。

而且,王羽也小看了這位陰魔宗掌教弟子,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

“你父親快要不行了,趕緊去救一下吧。”

王羽意味深長的扔下這句話,直接離開了周府。

蒼老的獅子不肯退下去,年輕的雄獅或許會因為以前的積威,不敢挑戰,但一旦出現機會,它就會狠狠咬住老獅子的喉嚨,霸佔整個獅群。

王羽在周甲眼裡,看到的是已經被壓抑到扭曲的靈魂,所以根本不用做什麼,他會毀了身邊的人,也會毀了自己。

看着椅子上的周全仁,周甲臉上露出猙獰。

他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換回來的是地上那條斷掉的手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椅子上那個老人,他的父親,什麼家族長遠,什麼更上一層樓。

周甲根本不在乎這些,現在機會擺在面前,他又有什麼理由放過?

……

三天後,定遠城周家老家主,周全仁暴斃在病床上,原因是下人喂東西不小心,把人給嗆死了。

周家新任家主周甲只是打了那下人一頓,並沒有下令處死,一時間仁德之名盛傳。

然而明眼人則在冷笑,等待着看周家笑話。

一間名叫同順的客棧內,王羽手裡捏着酒杯,靠做在窗戶旁,耳邊不時響起食客對周家的議論聲。

“王兄真是好手段。”

獨孤遠坐在對面,搖頭感慨道:“人間慘劇啊。”

“哦?這關我什麼事?”王羽用手撐着下巴,慵懶道:“他們要來殺我,這可是生死大仇,結果呢?我不僅沒有殺人,甚至連賠償都沒要,只不過稍微懲戒了一下而已。”

“這一切,不過是周家人自己種的惡果,自己嘗了而已。”

獨孤遠輕笑不語,如果之前只是因為陳劍圖與他父親的關係,才願意和王羽親近,那麼現在,他就是因為這個人。

尤其是在將收集過來的資料整合後,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看透眼前這個光頭。

擁有那麼高的武功,卻不肯濫用,如果你不去招惹,那麼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看似貪財,周家那麼多金銀珠寶,一點都沒沾。

整個人充滿了矛盾,好像有某條看不到的線,而他則走在這條線上。

獨孤遠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天下人熙熙攘攘,所求的不過是名利二字,而王羽就像是個異類。

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一定很有意思。

而要交朋友,除了交心之外,有什麼比一起喝酒更加增進關係呢。

“不提他們,王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獨孤遠輕聲問道:“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說,畢竟你師父與我爹關係那麼好,咱們這一輩,也不能斷了關係。”

王羽聽了這話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如果他爹知道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其實是某老頭用來搓腳丫子的,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裡爬出來。

獨孤遠見他神情變幻,以為自己說到點子上了,神情更加溫和,拿起酒杯道:“王兄,我敬你一杯,為這一路上你幫過的人。”

王羽收斂神色,哪怕肚子里快笑翻了,臉上依舊正經,“同飲。”

說完一口將酒喝乾。

獨孤遠同樣如此,卻不小心嗆到了,將臉咳的通紅。

王羽有些擔憂的看了過去,這小子本來六身子弱,可別喝酒喝死了。

守在一旁的馬夫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輕輕拍打自家少爺背部,每一下都含着氣機,獨孤遠很快就止住了咳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小時候不小心落下的病根,所以不能習武,身子也要比常人弱許多。今日與王兄相見,心裡高興,這才特地喝幾杯。”

“王兄不必管我,你且盡興便是。”

說著他又拿出那把小劍,放在手中仔細把玩,目光之深情,繞是今天的王羽,都覺得一陣雞皮疙瘩。

“呃,沒事沒事,還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將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後將杯子倒轉:“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等王羽走遠,馬夫福伯問道:“少爺何至於此?大夫說你這個身體碰不得酒的,幹嘛為了他一個小子破戒。”

“呵呵,值得的,他是我爹好友的徒弟,武功又這麼高強,最重要的是,人有意思。”

獨孤遠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而且,他師父跟燕王的關係,絕對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涉及到廟堂中的事,福伯立刻閉嘴,同時小心觀察周圍。

“走吧,去看看我那小舅子,說起來還真要感謝王羽,不然想拿下周家,有周全仁那個老頭子在,恐怕還得再花幾年。”

獨孤遠走下樓梯,輕聲感嘆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吶。”

……

當王羽回到居住的客棧時,陳安之正苦着臉坐在門檻上,唉聲嘆氣的。

“安之啊,怎麼了?”

王羽湊過去問道:“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小娘子?莫怕,師兄去替你說道說道,指不定就成了。”

陳安之翻了個白眼,“師兄你又沒正形了,去勸勸江大哥吧,他剛醒,又吵着要喝酒了。”

王羽聞言想了想,去找店小二要了兩罈子酒,在陳安之驚詫的目光下,笑嘻嘻的往卧房裡走。

“師兄,你還陪着他一起喝啊?!”

“誒,你小孩子懂什麼。”

王羽搖頭晃腦的念道:“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安之,以後你就懂這裡面的好處了。”

頓了頓,他神色正經了起來,“江雲這小子,現在最需要的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而是大醉一場啊。”

陳安之做了個鬼臉,“歪理!”

王羽哈哈大笑的推門而入,舉着酒罈子對床榻上的男人道:“來來來,你我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