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夺帅》 白衣带吴钩

崔人玉單手執刀,微笑道:“國師大人,你是前輩,我可以讓你先出手。”

王半仙眯起眼睛:“這怎麼好意思呢?”雖然嘴裡說著不好意思,其實沒有絲毫猶豫,伸出手掌,緩緩一握,他的身前憑空出現了一道粗如手臂的水龍捲!

龍吸水!

王半仙一掌推出,那道水龍捲緩緩向前,規模不斷變大,待至崔人玉身前,已是如尋常水缸粗細,遮天蔽日,聲勢浩大!

崔人玉卻氣定神閒,抬起頭看著這道水龍捲盡頭,如同一個巨大漏斗,甚至將天上灰白的雲層撕扯下來,端的是驚天動地!

崔人玉讚歎道:“不愧是國師大人,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眼看崔人玉就要被水龍捲裹挾殃及,崔人玉探出左手,五指成鉤,死死的抵住了洶湧而至的水龍捲,只是那道水龍捲乃是王半仙借天地之力,氣機磅礴沸騰,沛然莫當!

崔人玉怒喝一聲,被不斷前行的水龍捲推著緩緩後移,雙腳在地上拖出了兩道長長的印記!崔人玉深吸一口氣,五指併攏,各大竅穴經脈中的浩瀚真氣開始翻滾沸騰,驟然發力,直接刺入水龍捲中!只聽一聲巨響,龍捲應聲炸開,水幕劈頭蓋臉砸了過來,崔人玉不閃不避,硬生生扛了下來,水幕一接觸到他的身體,立刻氣化成水霧升騰而起,並伴隨著清晰可聞的嗤啦聲響!

水龍捲被扯碎,漫天水幕也被崔人玉沸騰的真氣化為水霧隨風四散。王半仙面沉如水,自己的這手龍吸水居然被崔人玉單手化解,難道這就是天下第五的實力嗎?

崔人玉抬起頭看著被水龍捲撕裂的雲層,挑了挑眉,低聲道:“僅此而已嗎?”崔人玉右手握住刀柄,抬腳向前,一步就來到了王半仙身旁,輕描淡寫的一刀劈下!

王半仙大喝一聲:“來的好!”雙掌齊出,穩穩的夾住了刀鋒!看似如同稚子相戲的一刀,但王半仙整個人憑空下陷了三寸,腳下的地面寸寸龜裂炸開,泥土四濺,王半仙身後得桃樹瘋狂搖晃,震顫不止!

崔人玉微笑道:“國師大人居然徒手接下了我這一刀,佩服佩服!”

王半仙咬著牙不說話,在讓人看來只是崔人玉略勝一籌,但是王半仙有苦自知,崔人玉似乎料到了自己會用雙掌接刀,又兩兩股極鋒銳的真氣以刀為媒介,直接竄入了自己雙臂的經脈,王半仙全身真氣本就沸騰不住,再遇此氣機,如同火上澆油,經脈鼓脹,竅穴幾乎炸開!

崔人玉低頭看著苦苦支撐的王半仙,輕聲道:“既然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這邊,那就請國師吃點苦頭吧。”崔人玉後退一步,鬆開右手,僅用右手食指抵住刀柄,心中默唸道:“動!”

一瞬間,刀身被一團青紫色的朦朧光芒包裹,流光溢彩,明滅不定!王半仙瞳孔劇烈收縮,一種極大的危機感籠罩了自己。只是不等他有所動作,一聲炸響,震耳欲聾!一道手臂粗細的紫色天雷從天而降,在王半仙反應過來之前,直直的劈在了剔骨尖刀上!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

一道極其明亮的光芒一閃而逝,天雷過後,只剩了崔人玉一人,王半仙連同那片被他費勁心思做了無數手腳的桃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丈方圓,深近乎一丈的大坑,在不斷的冒著熱氣。

崔人玉將手中的剔骨尖刀提到面前,皺眉看了一眼,輕輕吹出一口氣,尖刀自刀柄開始,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崔人玉轉身面朝南方,極目遠眺,自言自語道:“跑的還挺快!”他看了一會兒,就轉身朝濟滄城走去。經過這麼一鬧,濟滄城是待不下去了,趕緊取了滄水劍走吧。只是往哪走呢?

崔人玉思索片刻,想到千機閣放出消息,白帝城的大鯤刀被一雍山弟子奪了去,自己剛好沒有趁手兵刃,不如前去討要,不給?殺了便是,區區一個雍山,還不至於讓崔人玉投鼠忌器!

崔人玉抬頭看了看西邊,眯著眼睛道:“公孫,別讓我碰到你!”

雍京。

今日終於不下雪了,天上烏雲散盡,太陽也露了出來。青華園一大早就不太清淨,主要是來了一位客人。

祁連城近幾日在宮裡忙壞了,忙著給後宮的妃嬪和皇子公主祈福,所幸今年最隆重的太廟祭禮由青城山主持。

唐朝和祁連城坐在雁蕩湖的湖心亭裡,面前的火爐上煮著一壺茶。本來呢,丫頭秋水自告奮勇要來煮茶,可是當她手忙腳亂摔碎了好幾個精緻茶杯,甚至把自己燙出了好幾個水泡後,唐朝終於看不下去了,揮手製止了她的好意,並且很體貼的溫言勸慰了幾下,才止住了她泫然欲泣的勢頭。

秋水離開以後,自然是祁連城頂上,唐朝雙手攏在袖子裡,看著被凍的結結實實的雁蕩湖,聞著輕輕淡淡的茶香,低聲說道:“你進宮一趟,丟了太廟祭禮得主持,你回山以後,範真人會不會生氣?”

祁連城雲淡風輕的說道:“無妨,師兄既然默許我進宮,就該知道會是如此。”

唐朝斜著眼睛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太廟祭禮是被青城山拿了去,那個杜光庭和張漢卿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幾位師兄在雍京經營多年,別被你小子給灰飛煙滅了!”

祁連城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至於。再說雲妃今年做的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惹得陛下很是不高興,齊雲山和雲妃走的太近,陛下肯定會心懷芥蒂,與其大出風頭,不如低調行事。”

唐朝起身看了看火候,皺起眉頭:“你說說看,為什麼範真人會押注雲妃呢?龍虎山押注秦王,青城山死心眼,要和李浙同甘共苦,當時的雲妃只是一個普通妃嬪,陸懷海也沒當上門下侍中,陸文昭就更別提了,還在敕勒川和戎族玩命,這範真人眼光就這麼準?”

祁連城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唐朝的問題,而且提起茶壺,說道:“火候到了。”一邊倒茶,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知道,我那會兒被師兄逼著苦修《金關玉鎖決》,哪有心思管那些。”

唐朝好生失望,以為會有一個大大的八卦呢,祁連城抿了一口茶,隨口問道:“你既然已經封了侯,那什麼時候用回你的本名呢?”

唐朝皺起眉頭:“為什麼要換?我倒覺得這個名字比我的本命強多了。”

祁連城笑了笑,沒有說話。唐朝思索著:“可是嘉信的聖旨上用的是唐朝這個名字,在宮裡卻叫我的表字,難道他也希望我不要換回名字?”

祁連城認真說道:“你用什麼名字意義不大,嘉信倒是希望你用唐朝這個名字,畢竟你是唯一從錦州活下來的宗親了,太多的人都記得你的本命,若你用本名行走江湖,不是在提醒著天下要記得那場禍事嗎?”

唐朝揮了揮手:“再看吧,名字而已,與大局無礙。”

祁連城正要說話,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春華走了過來,向兩人問好之後,帶著一絲歉意說道:“秋水那丫頭,笨手笨腳,剛才沒能服侍好公子和祁道長,還請海涵。接下來由奴婢為公子和道長煮茶吧。”說著很嫻熟的開始煮茶。

祁連城看著春華熟練的動作,暗自點頭。他和唐朝兩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近距離欣賞這賞心悅目的畫面。

待新茶煮好,春華施了一個萬福後告退。待春華走遠,祁連城皺眉道:“放兩個紅樓死士在身邊,有意思嗎?”

唐朝點點頭:“當然有意思。我知曉嘉信的想法,是想與我下盤棋,但我何曾不想與他下棋呢?這兩人的真實身份,估計嘉信也沒想瞞著我。棋子而已,無足輕重。”

祁連城放下茶杯,眉宇間有一絲憂愁:“聽說公孫也是紅樓供奉?”

唐朝嗯了一聲:“上任紅樓總管因為洩露我的行蹤給雲妃,被他直接殺了,為此事他還專門來見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祁連城有些驚奇:“那目前紅樓豈不是群龍無首?”

唐朝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應該不至於,紅樓對於雍朝的重要性超過你的想象,嘉信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祁連城有些不解:“我實在想不通,為何嘉信要派去去江湖裡走一遭?借刀殺人?還是真的打算收服江湖勢力為己用?”

唐朝抬起頭,半真半假道:“誰知道呢?”